15第十五章。
李棉年皱着眉走在宫中，他很不舒服，是的，心里真的很不舒服。他急急地赶回晚菊亭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后来还是叫住了一宫女才知道年妃带着桑药回到年岁宫了。
他疾步地走着。路上的宫女，公公都纷纷向他回礼，他一概不理。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来的不安和焦虑，他想找到答案，他想找到答案！
于是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不少，他暗自低咒，要不是在因为在宫里，耳目太多，他真想使个轻功就飞过去。
越靠近年岁宫，那宫里传来的笑声愈发清晰，他愈发地不安。终于，他一个大步迈进了年岁宫。
只见桑药正坐在塌上，和年妃笑着说话。而一旁的李东若靠在桌子边，目光熠熠看着桑药，嘴角带笑。
年妃抬眼看见了门口的他，看着他难得一见的敛起微笑的样子，表情变得有些调笑，桑药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眼中发着亮亮的光。她大呼着，“九爷……”真想跑过去，只是她的小手被年妃握得紧，她只得朝他微笑却不能过去。
李东若淡淡看着他，眼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无畏地迎了上去，略显凶狠地瞪着李东若。只是看着李东若有些带笑的眼神，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桑药，跟我回去了。”他闷闷地说。
桑药张着小口看着他有些铁青的脸色，“九爷……”她回头看了看年妃，年妃带着笑松开了她的手，似是让她自己下决定是走还是不走。
桑药的长发服帖地映在身前，她没有抬头，只是直直看了过去，她竟然只能看到他的腰身，绣着桑树叶子的腰身。她带着红晕的脸笑着，他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有些赌气地侧了侧身，挡住了她的目光，她的眼神便渐渐地暗淡了。
她绞着双手，低下了头。
“九爷，桑药…不想……”
还没说完，她就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怒气，她听到了他的哼哼声。有些瑟缩地抬眼瞄了眼，看到他面色铁青而且带着苍白，她有些担忧地走了过去，抓住了他的袖子。
“九爷……”
他却拂开了她的手，他假装冷淡地看着她“…你到底跟我回去吗。”
她看着空气中空落落的手，心里难受，却还是勉强笑着。“九爷…桑药，想…想在这儿呆七八天……”
他只觉得心扑扑地跳着，她从小待在她身边，就连打仗也是，她向来只会缠着要和他在一起，从没过说要离开他。
他有些疼痛的眼神看了过去，桑药正低着头，不敢看他，他冷笑了几声望向了年妃，“额娘，…你还真是和桑药投缘呢.”年妃身形一顿，笑开了。
“哦，这又怎么说，你不是说过，就把她留在我这儿陪我也行嘛。“
他一窒，眼眸中的坚硬渐渐柔软。他抿着嘴角，对上了李东若带笑的眼眸。他眯起眼，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他的目光放柔了少许看了会儿桑药，只是，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桑药感觉到他的颤抖，小心抬眼看着他。他看着她怯怯地眼神，突然又有些恼了。她这是如何，这是如何。她不愿跟他了吗，该死的，年妃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他真傻，他怎么能放着她一个人跟年妃和六王爷在一起呢。
他突然上前拉过桑药的手，就要拉着她走。桑药只觉得他的手劲抓得她疼了，她有些无助地看着这样的他，竟然忘记了反抗，嘴里却情不自禁地咝咝叫出声。
忽的，一双手拉住了他，那双温暖的手便去轻掰动他握紧她的手，他寒冷冷的目光对了过去，李东若淡淡的眼神不变，动作依旧轻柔。
“你没看见你握疼她了吗。”李东若淡声道。
他这才对上了桑药有些泛着泪光的眼睛，他只觉得心抽搐了一下。他在干什么，他…何时这样的不理智。
李东若感觉到他松开了手，便把桑药拉紧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环在了她的肩膀。
“她不愿回去，你奈何逼她不成。”他的话没有感情，却重重伤了李棉年。
李棉年看了看桑药依旧泛着泪光的眼睛，一咬牙，“桑药……”他想放柔些声音，只是不想声音还是有些冷硬。
桑药抿着嘴，往李东若的身边靠了靠。
他只觉得心痛了。好痛。他冷冷的笑了，眼中浮现点闪烁，“好…”他又看了看她，眯起了双眼，“随你，随你！”
他大声说着拂袖而去。声音如冷雨般滴入人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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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药微微放松了神经，小身子塌在了李东若的怀里，李东若扶住了她，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抱到了年妃的塌旁。
他皱着眉撩起她的袖子看了看，手腕上已经有了一些红色，“…九弟下手也太重了，怕是要有淤青了……”
桑药抽回了手，“不打紧的……”然后神情有些黯淡而呆滞地看着手上的印子。李东若有些不悦，他不喜欢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心里装着的全是李棉年，尤其这个小女孩是桑药。
年妃刚才一直不曾说话，这会儿倒是带笑着看桑药。
“桑药，相信我，这是为了九王爷好。”
桑药揉了揉手腕，那样的疼痛似乎还是向她呐喊着他刚才有多气，是，她是故意的，故意气他，故意不跟他回家。
她知道年妃说的是对的。
以后府里要多一个年年的福晋了。
福晋要跟年年一直到老的。
而她不是，在她没长大之前，她不可以让年年因为她而和福晋不愉快的。
嗯，就是这样。
年年总会习惯地，总会习惯有一天她不在身边的。
可是，为什么她这么难受呢，她只觉得眼泪开始朦胧了。她一慌揉了揉眼，却抬头笑着说，“好像沙子进眼里了……”
年妃的眼神变得柔软，想着这个傻瓜谎话说的真是高明呢。但终究年妃和李东若也只是静静看着她，谁也没揭穿她。只是李东若微微把她往自己的胸前拢了拢。温暖的大手落在了她的发间，“没事的.”
年妃摇着头看着她，只觉得对这个小女孩其实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只是不知道她自己今天这样做，到底能不能帮到她呢。
她静静看着李东若和桑药，两个人的发丝微微缠绕着。她笑了，以后说不定能让桑药嫁给东若做她的儿媳妇呢，她愈发地愉悦，只是又想到了刚才李棉年阴冷的表情，她的笑意窒了窒……算了，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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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棉年一个人在亭子里喝着酒，酒痕顺着脖子蜿蜒滑落，他不管不顾。
北月在一旁悄悄给马元使了个眼色，“喂，你还不劝劝，在这么喝下去，谁还受得了。”
马元叹着气朝她摆摆手，“没用的，我劝过了……”
北月皱眉，“你说小姐干嘛突然不想回来了呢……”
“…不知道啊，不过我想要是小姐知道爷现在的样子，一定后悔极了。……”
“嗯……”
李棉年把他们的话都听到了耳中，他哼了几声端起一杯酒就往嘴里灌，后悔，后悔，她真的会吗，她若是真的后悔了，那就回来回来啊，他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灌下了多少坛的酒，只是他终于觉得头有些晕眩了，他晃着神，大声叫唤，“桑药！桑药……”
然后“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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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扶着有些疼痛的头坐了起来，才见着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他只觉得身体十分的难受，他看了看窗外，淡淡的月光正照了进来，那么皎洁无暇，那么亮，就像…就像桑药的微笑一样。
他忽的心一阵的不安。“马元，马元！”
马元赶忙进来了，上前扶住了他颤颤地身子，“爷。你醒了。”
他任他扶着坐到了桌子旁，马元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来。触到李棉年的手心，他微得一晃，“爷，你的手怎么那么冷啊……”李棉年仰头一口气喝掉水，擦了擦嘴角。
“马元…小姐呢。”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马元又给他倒上一杯水，小心道：“爷…你…你忘了吗，小姐在年妃娘娘那儿呢。”
他苦笑着接住马元递过来的水杯，看着水汽氤氲，只觉得自己的眼眸也变得氤氲。怪不得那么地痛啊，怪不得那么地不安，他淡声道：“…我还以为是梦，原来是真的。”
马元抿着嘴角看着他，有些担忧，“爷…你也别多想了，小姐…小姐不是很快就可以回来了吗。”
李棉年微凉的手指，触着茶杯的边缘。不再说话。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凉润的月光，只觉得这月亮让他这样的冷了。他感觉到手心的茶杯的温度在渐渐地逝去。
他呆呆看着它，有些悲伤。
“…到了最后，还是只有你来温暖我。”
马元看着他阴郁的脸色，有些叹气地站在一旁。他一直没看他，终于他闭上了眼睛，有些疲累地样子。他慢慢松开了杯子。茶变凉了。
马元向来知道李棉年的习惯，便赶忙走了过去扶他上了床。然后他自己又走到桌前看着李棉年睡下，再轻轻吹熄了蜡烛，然后走出房门，“吱呀——”门关上了。
他的眼眸依旧闭着，只是谁也没看见，黑暗中无声的月光敛去的，他眼角的一滴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