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已经亮了,一个嘴角有道小疤痕的男人站在某住宅小区的大门口前,看了看表,见还没到时间,于是把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默默地吐出烟雾。
自从母亲去世后,这个男人就喜欢把事情留在夜晚七点五十分以后才办,因为他母亲是在七点五十分之前断气的。他回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一幕,眼角有些闪烁,快速眨了几下眼睛,闪烁消失了。
香烟在黑暗中熄灭后,又等了三分钟,看了看表,上楼了。
门铃响了,在厨房里忙着的女人擦干手上的水迹,开门了,看到一个嘴角有道小疤痕的男人,表情严肃,严肃得让人略感寒意。女人问:“你找谁?”男人说:“你是王太太吧,你好。我姓冯,是一名警察,我有些事情需要找你先生谈谈。”说完,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王太太看到证件上写着“冯乐道”三个字,迟疑一下,便把客人请进屋子。招呼客人坐下,一边泡茶一边呼喊自己男人。
王先生从房间出来了,听到冯乐道自我介绍后心想:警察找我干什么?
王太太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客人,另一杯递给自己先生,就进厨房假装在忙,耳朵却是听着客厅的动静。
王先生示意冯乐道喝茶,冯乐道端起杯子闻了闻,喝了一口。王先生问:“不知道冯警官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冯乐道没说话,只是看着王先生。王先生开玩笑地问:“是我交通违规了?还是犯了什么罪?”
冯乐道说:“是的。”
从不请自来的客人一进门,这间屋子的气氛就变得压抑,而他短短的两个字更令空气变得凝重,王先生笑着说:“不知道我犯了什么事情?”
冯乐道依然是毫无色彩的两个字:“杀人。”
王先生听了,哈哈大笑,还用手拍了拍自己大腿。笑过后自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屋子很安静,时间也停止了,王先生喝茶的声音一直在回荡——咕噜、咕噜、咕噜。
王先生说:“冯警官真会开玩笑,我杀猪但我不杀人。”冯乐道拿出一根香烟,递给王先生,王先生说:“我不吸烟。”冯乐道点燃香烟说:“我当然知道你的职业。”
王先生想说什么,但始终摸不清楚这位警官的来意,便不说话。冯乐道问:“你两年前曾住过院?”王先生点头说:“是啊,那时候心脏不好,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冯乐道吸了一口香烟问:“我就是问你康复后有没有杀过人?”
一直很安静的厨房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哗啦啦的流水声。在房间里的小女孩听到杯子破碎的声音,以为是自己喜爱的杯子被打破了,急忙跑出来。
冯乐道听到小女孩在厨房里和妈妈的谈话,便问:“你的小孩?几岁了?”王先生说:“是的,我的小孩,五岁半了。”
女孩很快就被妈妈哄进了房间,在进房间前,王先生还让自己的小女儿向冯叔叔打招呼。小女孩眯着眼睛,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小小的白洁牙齿一动一动:“冯叔叔你好!”
清脆的童声响过后,又是一阵安静。
王先生知道眼前人来意不善,现在自己像是处身在别人的牢房里,浑身不舒服,便说:“冯警官有话直说吧!”冯乐道看了王先生一眼,嘴巴笑了笑,说:“你也吃了不少内脏吧。”王先生说:“当然,我是一个杀猪的……”
冯乐道打断王先生的话说:“王先生刚不是说有话直说吗?怎么现在又拐弯抹角了?”
王先生不打算继续忍受眼前这位无礼的警官,发怒了,按着冯乐道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被压着的冯乐道手一挥,王先生便跌倒在地上,撞翻了凳子。听到声响的王太太让女儿留在房间,把房门关上自己出来了,看到自己先生倒在地上,连忙扶起他。
王先生站起来压着怒意又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冯乐道觉得很无趣,嘴角冷笑说:“来杀怪物的。”王先生把王太太护在身后说:“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冯乐道掏出枪,对着王先生说:“当然可以。”王先生笑了,笑声和以往不同,也和所有人类所能发出的笑声不同:“哈哈……哈哈哈,既然你都知道我的身份,那你觉得你那杆破枪能杀死我吗?”
冯乐道听了,笑了,自信且邪恶说:“试试看!”说完朝王先生大腿开了一枪,王先生倒在地上,中枪的部位“滋滋”地冒出轻微的烟雾。
冯乐道说:“这子弹是桃木做的,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些怪物。”把枪对准王先生的头部,又说:“下地狱吧。”
王太太跪在地上,双手抓住手枪,哭声哀求冯乐道说:“他已经不吃人类内脏了,也没在杀过人了。你求你好心,放过他吧……”
王太太看到冷血警官的表情没任何变化,更是给眼前人磕头,哭声和磕头声一起响起:“我求你了,我给磕头,你好心放过他吧,他已经改过自新不再杀人了……”
冯乐道似乎任何声音、任何情感都体会不到,王太太抓住他的脚跟说:“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城市,到没有人烟的地方,我求求你放过他……”
冯乐道收回了一脸的无情,对王太太笑了笑,然后一脚把王太太踢开。王先生爬过去扶起王太太,但背后枪声响起,再也爬不动了。王太太拼命摇着自己先生的肩膀,大声哭喊:“江海、江海、不,不,你不能离开我们,你起来,你刚还答应给女儿将故事哄她睡觉的……江海,你起来啊……”
冯乐道摇头说:“你知道他是杀人犯,还知道他是个怪物,你还……”见他们夫妻情深,冯乐道也送了王太太一程,让他们夫妻俩有伴上路。
被妈妈要求呆在房间里不许出来的小女孩忍不住好奇,走出了房门,看到父母躺在地上,鲜血直流,撕着嗓子哭,泪水模糊了父母亲的模样,嘴巴尖声叫喊着:“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爸爸,起来啊,妈妈……”
小女孩的哭声始终没能进入冯乐道的耳朵,他把枪口对准了小女孩,正要板动手枪,想了想,自言自语说:“饿鬼没有繁衍能力,你应该是正常人类。”收起枪离开屋子。
出了屋门口,在大门快要关闭时,“砰”的一声,小女孩的哭声和痛苦一起消失了。
冯乐道出了住宅小区的大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今晚月色不错。”
三道血痕从刚关上的屋门口流了出来,汇集在一起,像是抱在了一起。
在于宇航的屋子里,罗男看着月亮说:“今晚月色不错。”见罗男避开自己的问题,于宇航又说:“这里这么小,怎么住两个人?”
“我睡床,你睡沙发,刚好可以。”
“你自己有屋子,跑我这干什么?”
罗男又看了一眼迷人的月色,低声说:“我又发现了一具不是我杀死的饿鬼尸体。”于宇航说:“然后呢?”又说:“不,我不是要听你讲故事,这不是你来我这里的原因。”
“那饿鬼是被折磨死的,手手脚脚都被砍断,面目全非。”
“那……这……”
“我不能让别的占星师杀了你;你要死,只能死在我手里。”
于宇航始终不同意,怎能让一个女人来保护自己?可找不到理由推托罗男的好意,而且刚从海滩回来也累了,只想休息,也就暂时同意罗男住一个晚上,等想好理由再请她离开。
一具刚还有体温的身躯倒下了,倒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房间的灯没开,四周昏暗也很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声,是电话响了。尸体像是受到电话铃声的惊动而复活,开始有了动静,手慢慢伸向旁边的手提包,拿出电话说:“我已经死了。”电话那头说:“那你现在是人是鬼?”
“应该……算是人吧。”
“是人也好,是鬼也行,我都喜欢。”
“你真愿意娶一个女鬼吗?”
“愿意!”
程静翻转过身趴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没说话,只是幸福快乐地傻笑。林木聪问:“今天好玩吗?”程静说:“好玩,但很累。而且差点就真的成了水鬼了。”
程静把事情说了一遍,林木聪担心问:“现在感觉怎样?有不舒服吗……”程静笑嘻嘻地说:“感觉很不好,老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折磨着我。”
电话那头的人在责怪调皮鬼,程静嘿嘿地笑。
林木聪说:“应该请那个救你的同事吃顿饭。”程静说:“是哦,都没想到,还是你细心。”林木聪说:“后天还是大后天我应该可以请到假,到时候和你一起答谢救命恩人。”程静甜蜜地说:“嗯,天天都在等着盼着你回来。”
“想我了吗?”
“想!”
“有多想?”
“很想,非常想,非常非常想……”
两人叙说了相思之苦要道晚安了,林木聪最后建议说死里逃生应该去拜拜,感谢祖宗保佑。虽然是经过了宫丽丽那一次惊吓,但程静还是不愿意相信这类东西。可这样也没坏处,决定找个时间去拜拜。
冲洗完毕,吹干头发后准备休息。程静刚关上房门,就看到房间内有个黑影,心里害怕。黑影走上前,看清是于宇航,程静好奇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可喉咙发不出声音。
于宇航没说话拉着程静往外跑,但房门并没打开,程静看着于宇航穿过了房门,自己也将要和房门相撞,闭上眼睛不敢看。当眼睛睁开时,发现自己在一个亭子里,不仅是于宇航身上穿着古怪的衣服,就连自己的睡衣也变了样式,而且头发盘起还插了发簪。
这不是古装吗?程静心里疑惑。
于宇航拉着程静的手深情地说:“媛媛,我已经在打点了,三天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过幸福地生活。”程静急忙松开手,转过身子,想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但始终是发不出声音。
于宇航靠前一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程静摇头,一直在摇头,不是回应于宇航,而是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于宇航安抚着程静紧皱的眉头说:“不用担心,没事的,徐鸿宾是永远找不到我们的。”
疑问在脑海里盘旋,程静感到有许多看不到的异物直往脑袋里钻,眼前的人物和景色渐渐模糊,空气也变得稀薄,快要呼吸不了空气窒息而死,猛然一声大喊,惊醒了,满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