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过说不少关于校园偷窃事件的流言。
罪犯往往能够被抓住,然后或处于转学或退学之类的处分,然后档案处就会在犯错学生的档案上狠狠地记一笔。
对于学生来说,档案上一旦出现污点,那么就代表美好的未来断送了。
“我不信!”我双手按在桌子上,激动地喊。
石兰娥眉轻颦,说:“我也不信。”
学习部一位好心哥说道:“这件事你们纪律部不是也在管吗?”
我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是纪律部纪律委员,直接回去问星魂不就行了吗?
然后冒冒失失地冲出去,重重地带上门。
回到部里,我看到了一副鬼见愁的景象:
少司命虽然是一副淡定的表情,眼睛时不时瞅一下门口,似乎在等那个漂亮小loli推门进来;大司命倒了一杯水,然后心不在焉地把水倒进了吉祥竹的花瓶里,然后又无意识状态地再次向饮水机走去;而部长星魂一脸思想者表情,扶额,似乎在想办法。
“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径直走到星魂面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问他。
星魂抬头盯了我十几秒钟,迟疑了一下,才说:“星期五放学后,监控录像上拍到一个和高月极像的女孩子进入逍遥子老师的办公室,然后逍遥子老师的钱包,手机,相机都丢了。”
“你是说,监控录像上拍到的生物体疑似月儿?”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句中的漏洞。
星魂轻轻摆了一下手,说:“可是有两个法家女生一口咬定她亲眼看到月儿偷窃。”
大司命也在一旁补充:“月儿还没来得及回部里就被教导主任叫去了,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情况的。”
少司命向我勾了勾手,示意我过去,然后她把当天的监控录像调给我看。
灰白色监控上是清清冷冷的走廊,然后一个瘦弱,小心翼翼的女生低着头,飞快地钻进了办公室,不到五分钟,怀抱着贵重财物,疾跑出监控录像的控制范围。
我看了看监控边框上显示的时间,是礼拜五的14点23分。
“不对呀!那个时候她和我在一起!”我抬起头,正好对上星魂的目光。
我的话似乎点燃了什么易燃易爆物品,星魂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急急地追问:“你说什么?”
我侧着身,怕他有过激动作:“我……我说,那天的cosplay比赛,我和她在一块儿。”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星魂很不客气地命令。
我撇撇嘴,乖乖地叙述起我们是如何如何赶到步行街,参加了cosplay秀,然后夺冠。
星魂不喜欢听废话,他认为我讲的完全没有用,所以他让我重点讲两点半前后有没有人能够证明月儿在步行街而不是在学校里。
可这是不可能的。
月儿的cos社团一大早就赶到步行街换装,化妆,到了中午基本上都在走台。我和月儿赶到步行街的时候,就已经快要两点半了。我匆匆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去化妆间了。那个时候化妆间除了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人了。
“可是你和月儿是朋友关系,不能作为证人。”大司命一听,神情就黯淡了下来,然后把手里的一次性杯子揉成团,眼中精光一闪,带着一点凶恶,对星魂说,“难道真是‘他们’干的?”
星魂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点点头,说:“这个监控录像还只是辅证,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那两个法家女生的证词。如果真的是‘那帮人’的话……从那两个女生查起!”
顿时纪律部里又斗魂重燃,在部长星魂的带领下,大少司命相继出门去,叫我一个人看门。
我问星魂:“谁是‘他们’?”
“这都不知道,后知后觉。”星魂回头损了我一句,他还不愧为心理阴暗,临走之前还不忘说:“喂,你,把上个月的扣分记录整理一下,评出文明班级。”
切——临走还不忘支使别人……╭∩╮()^))╭∩╮我蔑视你!。
我信手擢起一个纸团,向着星魂背影消失的方向扔了过去,似乎这样比较解气。
于是纸团飞呀飞,终于“噗”地一声,降落在紫衣少年的怀里。
哎呀妈呀,扔错人了!
体育部部长项少羽和学习部部长石兰大驾光临纪律部。
“你这是什么意思?”项少羽大大方方地“兴师问罪”。
我无语了几秒钟,说:“练习活靶射击。”
“我就这么像靶子吗?”
我心情本来就不好,心情一旦不好,嘴巴就更喜欢到处损人:“不,您只在欠收拾这一点比较像靶子。”
“你——”项少羽正欲施展毒舌功狠狠回击之时,石兰抬起一只手,拦住了他。
她一开口就切入主题:“别闹了。月儿她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说过,步行街离学校真的很近,打车只用十分钟。
而案发时间又是鱼龙混杂的放学时间,在那个时候是很难调查某个人的进出记录的。
月儿从出校门到登台这几个小时里恰巧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这几个小时里,月儿随时都可以坐车回学校。
而唯一能证明她不在校内的我又是她的朋友而不能作为人证。
所以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怎么证明14点20到14点40分这段时间里月儿在步行街。
“月儿偷窃,光是这事听起来就觉得假。”我支着个头,“虽然听起来太假了,可我们居然找不到证据。”
项少羽听我讲到一半,突然问:“你说你拍了照?拿来看看。”
“哦。”我应了一声。
因为我被月儿的精彩表演震惊了,所以随身带着表演时拍的照片,以便于随时拿出来炫耀一下。
我将相机连接到电脑的USB接口,一张张仔细地翻阅。
“停!”项少羽突然叫住我,面色有些凝重地说,“前面那张。”
鼠标轻轻点击。
屏幕上画面定格在月儿刚刚换上表演服,还没有化妆的时候。
她站在梳妆镜前,一脸笑意藏在半透明的面纱里,轻轻打开双手,宽大的水袖的纱绫垂下。
“看那!”项少羽手指点了点镜子的左上角。
那是一只壁钟的倒影,静静地待在镜子的角落里,通过镜像可以看到它的指针指示的时间是14点41分。
“这算不算证据?”我轻轻地问石兰。
良久,石兰一副精英的表情,艰难地摇摇头:“挂钟的时间是可以人为调整的,这个证据恐怕站不住脚。”
我有些失望,短叹了口气,说:“要不要思考得这么严密啊……”
再往后翻,只有月儿在舞台上翩跹的舞姿和一段录像。
我们三个对望了一会儿,按下了“播放”键。
其实这段录像是我误拍的。
我们刚刚到达步行街,我非要月儿和远处的cosplay舞台合一张影,月儿拗不过我只好答应,结果我忙中出错,相机一直处在录像模式,然后这段录像就诞生了。
录像中出现月儿绰约的身影,不过作为拍摄者的我却是很没有专业水平地一直晃动着镜头。
月儿已经摆好了pose,催促我快点。
我应了一声,端起相机,将她摄进了镜头中。
还没来得及按快门,就听见我一声惊叫,画面不可控制地振动,旋转起来。
石兰忽然叫了停:“倒回去,刚才好像摄到步行街广场上门记录日期和时间电子广告牌——就是这个!”
画面止住了,不过却没有出现我们所期望的,出现清晰的图像,而是在剧烈的晃动中变成了一片模糊,所有的颜色都像麻花一样拧在了一起。
“可恶……”我有点泄气,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你那时为什么要叫?”项少羽问。
“还说呢……”我想起那件糗事还有点无力感,“我那个时候站到了一个水池边上,谁知道水池里的喷泉突然开了,浇了我一头……”
项少羽的瞳孔微微收紧了些,赶忙追问下去:“哪个水池?”
“这个。”我指了指屏幕。
屏幕快速旋转,终于停了下来,从里面就传出悦耳的笑声。
“月儿,你还笑!”我气结,嗔了一句。
“……我不笑了还不行吗?”月儿颇为辛苦地止住娇笑。
“这什么玩意啊?”我说着,相机已经对准了那个惹祸的喷泉。
月儿的声音从背后传了出来:“好了,别闹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播放完毕。
石兰目光有些诡异地看了看身旁的项少羽,问:“你笑什么?”
“这就不是证据吗?”项少羽笑笑,说。
“啥?”我一激动就老是往外冒方言。
“就是那个喷泉,据我所知,它只在上午九点半,下午两点半才喷发一次。”
我和石兰十分默契地同时脱口:“你确定?”
“两位小姐,不相信的话为什么不去找工作人员确认一下?”他信誓旦旦地说。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的话,监控录像拍到月儿的时间是14点23分,这段录像可以证明月儿14点半的时候在步行街,那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返回学校的。
那就可以证明月儿的清白了!
我飞速拔下相机接线,匆匆说道:“我把这个拿给教导主任看。”
“办公室在四楼左边第五个。”石兰十分贴心地告诉我地址。
“了解!”我回以一个军礼,火烧眉毛一样转向楼梯。
石兰目光转向了项少羽:“那喷泉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项少羽大大咧咧,率性不羁地回答:“很简单,如果你也被喷过几次就知道了。”
“……”石兰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被打败了,有些不安地看了看门外,说,“我们快走吧,万一阴阳家的人回来就不好了。”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忌讳阴阳家,凭他们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你这个好胜自负的性子什么时候可以改改。”
听着石兰的话,项少羽无所谓地耸耸肩,大步离开纪律部。
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外,我和纪律部的另外几位碰面了。
我们互相指着,然后惊讶脱口而出:“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话说我们几个居然同时找到证据,不可谓不默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