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作为业余的粉丝,很“敬业”地一边看着篮球队训练,一边摆好了棋盘牌会。
其实和平时的体育课也没什么两样,就是把下棋打牌的地点挪到了篮球场边上而已。
我和后桌怂男“方丈”已经摆开了象棋,争锋相对。
(方丈的出镜率是不是高了点?)
我撬开小东北请的芬达,潇洒地跳马,然后大喝一声:“将军!”
方丈赶忙吼道:“支士!”
我果断出车:“再将!”
方丈无计可施,炮打回援:“我挡!”
“我还将!”
“我再挡!”
于是我们一个“将”,一个“挡”,来回杀了数个回合,终于,方丈被我两个炮虐死了。
“哎哟我cao!”方丈气氛地将一个卒子摔在棋盘上,骂道。
我得意地看着他,我的牌技棋艺已经达到了一个BT的级别,打遍班上无敌手。
而小东北那个家伙对他请的粉丝似乎很不满意,对着我们一票人喊道:“老爷们,干部们,你们活跃起来呀!”
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于是我象征地说:“体委我们顶你!方丈,下军棋!”
方丈也象征性地说:“体委体委我爱你,就像猫咪爱带鱼!那边那两个,秃顶亮,还有小眼睛,过来下军棋!”
秃顶亮和小眼睛听闻,放下手里的扑克,跑过来。
趁着摆棋的那个空当,我扫了一眼场内。
作为男篮队副队长小东北的粉丝带鱼的我们,被小东北安排在一个最靠近篮球场的看台上。
我原本还奇怪,为什么篮球场边围了这么多女生,难道我们学校的女生热爱着篮球吗?
等我们挤进篮球场才发现原来篮球队里有体育部的部长(项少羽)和副部长(龙且)。
难怪……难怪……我托着下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点点头。
“喂,该你下了!”小眼睛驱使自己的“工兵”闯到了我的大本营,下一步就打算挖“地雷”。
我眼皮都不抬一下,埋伏在后方很久的“军长”一脚把小眼睛的“工兵”踹出局。
小眼睛眼看自己最后一个“工兵”也光荣了,不禁骂道:“哎哟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又转向篮球场内。
校篮队一共有十个队员,分配成了两个队伍互相切磋,随着体育部正副部长的完美配合,都会引起场外众花痴女的惊声尖叫。
我班体委小东北嫉妒心发作,嘴角不可避免地抽了抽,瞟了一眼玩棋牌运动玩得正happy的带鱼们,摇摇头,大叹求人不如靠自己,冲上去切过对手的球,就往球篮冲。
棋盘之上,我,方丈,小眼睛,秃顶亮也搏杀得难解难分,秃顶亮冒险派出自己的“炸弹”去炸毁我埋伏在后方的“军长”,却不料半路跳出个“营长”,和“炸弹”同归于尽,秃顶亮不禁骂道:“哎哟我**********嗤之以鼻,调遣“师长”长驱直入,捣毁了方丈的“军旗”。
方丈败了,忍不住骂道:“哎哟我——!”
我及时喝住他:“别cao了!还玩不?”
方丈果断收拾好棋盘:“劳资都输怕了!”
“切——修炼十年再来吧!”
而球场那边呢,小东北拼死冲到篮框下方,还没来得及投球,就被少羽很不给面子地夺了回来。
“回防!快回防!”小东北急眼了,对着队友大喊。
少羽用假动作,胯下传球闪开两个人,潇洒地将球传给龙且,龙且并没有被人严防死守,稳稳一个跳投,又得两分。
小东北那队终于在大比分落后二十九分的情况下完败。
而我班上的人都说我手气太好,既不肯跟我下棋,又不肯跟我打牌,我无所事事,只好跑去找石兰聊天。
石兰正坐在靠近篮球场的栏杆上,低头细细阅读一本散文选,她看我过来,不想和我唠嗑,于是不等我开腔,就打算把我支开,递过一个易拉罐,把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作为带鱼,去给点表示。”
什么?让我把这个给他?
我眼角瞄了一眼小东北那魁梧的身材,一耸肩,慢慢悠悠地踱过去,拍肩示意小东北转向我,顺手就把他请石兰的饮料还给他:“咋蔫了?”
小东北一脸“o()^))o”的郁闷表情,指了指对面。
对面可不就是被淹没在一群殷勤送水送毛巾的女生之中少羽和龙且么?
原来是输给别人所以不爽啊!
我一副过客之相,道:“我说小东北啊,想开点,技不如人大不了修炼几年重新来过,胜败还兵家常事呢,不就是一场练习赛吗?”
小东北一巴掌拍在我头上,说:“谁说比赛的事了!你再看仔细点!”
我又上上下下把人群打量了个遍,终于在少羽的身边找到个我认识的人——阿青。
那个被我们称作阿青的女生是我们合唱队的钢琴伴奏,钢琴十级,不但成绩好,性格也好,人长得漂亮而且有气质,据说是兵家班的班花(虽然兵家班一共就只有四个女生),是包括小东北在内的众多男生的暗恋对象。
我大彻大悟地“哦”了一声,笑道:“我说你小子怎么无缘无故让我们扮粉丝,原来是想在梦中情人面前显摆显摆呀!哈~还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飞醋,真不干脆!喜欢你就告诉姐们嘛,咱跟阿青是啥关系,姐们帮你说去!”
我刚要迈步,就被小东北像拎小鸡仔一样提溜了回来。
小东北一脸的“苍天无眼,怎么让我碰上这么个超级活宝”的无奈,说出了他的经典台词:“曾经有贼拉真挚的感情放在俺面前,俺没咋当回事,如果老天爷儿再给俺一个机会,俺一定要对你说三个字儿!”
“啥字啊?”
小东北目向东天,作慷慨激昂状:“给俺滚!”
于是我听话地滚回了石兰身边。
我再回到石兰边上的时候,壮士项少羽童鞋终于突破花痴们的围追堵截,成功躲避到石兰的强力磁场庇护之下。
“真是一群恶鬼!”少羽带着得意之色抱怨,毕竟被一群女生大献殷勤还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石兰抬起头,看了我和少羽两眼,默不作声地推了推眼镜,接着看书。
我觉得我和少羽大眼瞪小眼的话气氛会变得特别尴尬,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聊聊:“呃……那个阿青和你什么关系啊?”
“阿青……?”少羽表现得对这个昵称不熟悉,回想了大概几十秒钟,恍然大悟状,“我们班的班花?”
“嗯嗯!”我眼睛里闪烁着标准的八卦光芒,点头如捣蒜。
“没关系。”少羽轻轻按住栏杆,轻松地一个侧手翻就翻进了看台,随便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下望天。
我十分不满意这个敷衍的答案:“什么叫没关系?!”
“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他习惯性飞扬跋扈地回答。
“没关系会把我们体委逼得满世界吃醋?”
少羽茫然:“你说什么?”
我忽然觉得我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唠不到一块去,果断换个话题:“你们校篮队什么时候去市里比赛啊?”
“下个礼拜就去!”
然后我就无话可说了。
石兰大慈大悲终于放下书本,问:“阿澈,你们合唱队呢?”
“也快了啊~”和石兰对话我就觉得舒服多了,轻快地回答,“听说这次我们学校最强劲的对手就是天女实验中学捏~”
“天女?他们想干嘛?”少羽抬起头,问道。
“我们学校自从燕丹校长任职以来,狠抓各项指标,六年了,不论是成绩,文艺,还是体育,在市里的各项比赛从来都是位列第一,不过今年,天女的校长似乎发了狠,从上海特地请来了专家,发誓要在这次比赛上打败我们秦学呢~”我不屑地轻笑着,道,“不光是天女,四中的篮球队也在加紧训练,立志要打破我们学校的不败神话!你们也不要轻敌哦~?”
少羽无关痛痒地长舒一口气,说:“他们每年都这样说,已经说了六年了~”
他说的“六年”十分轻松。
我有些怅然若失。
年华辗转,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滑落到三月,终于开春了。
我们已经晃晃悠悠拐到了下一个学期,仿佛初一刚开学时互相打量新同学的目光,在运动会上为还不熟络的同学呐喊助威的情景还在脑海之中,不曾远离。
三年萍散,三年云烟,扳指一算,也不过1095个昼夜尔尔。
然后大家如同江中浮蓠,各奔天南,各去地北,最终还是要失散在人群之中。
多年之后,还会有人想起来,谁和谁曾经在篮球场边看云,谈天,谁和谁曾经结伴同行?
石兰抿紧了下唇,半晌,才轻轻说:“市里的比赛,不要输呐,你们……”
我会心一笑,郑重地回答:“使命必达~!”
少羽也点点头,反问道:“以前我们的前辈输过吗?”
石兰微颦秀眉,接道:“没有。”
“那我们也一样!”少羽自信满满地笑道,仿佛三月的暖阳都溶解在了他的脸上,“对我们来说,不是第一就等于输!”
这时,龙且投给少羽一个篮球,招呼:“队长,快点!开始训练了!”
“少陪了~”
石兰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读不懂她眼神里的东西,问道:“怎么了?”
“他这个人呐……”石兰微微摇了摇头,像是叹息又像是担忧,“一生都太顺遂了,说好听点叫自负好胜,说难听点就是输不起……万一哪天,他真的败了……我想象不出该怎么办……”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球场上肆意挥洒青春的体育部部长,无意地重复:“万一……?”
输赢就那么重要吗?
万恶的音乐老师旷修,我诅咒你买方便面永远没有调料包!!!!!
因为他的原话是这样的:“为了在此次的合唱比赛中得到更好的成绩,所以学校领导决定,请大家每个晚自修都来音乐教室练习”。
于是我不得不拼死拼活地把晚自修需要完成的作业赶完再火燎地赶回合唱队。
我的人生正忙碌而空虚着。
我一边习惯性地盲目感叹,一边赶到音乐教室。
从音乐教室里隐隐约约传来零零星星的乐声,而不是平常群雌粥粥的嘈杂。
教室里……除了钢琴伴奏阿青之外没有别人。
阿青的玉指在琴键上刮过,说:“今天旷修老师不在,合唱队练习改成明天午休了。你还不知道啊?”
我确实不知道……-_-|||怎么就木有人来通知我……⊙﹏⊙b
“阿青,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作业都做完了呀,而且乐曲的结尾还不太熟练,所以留下来练一会儿再回去。”
作业都做完了,这是何等神速?阿青姐姐,你人品这么好,不如借作业一抄?
不过我没有这么低三下四地说出口,转身要走,阿青信口叫住我:“等一下啦~结尾这里的调子好像不太对,你帮我参谋参谋~”
开玩笑的吧……我下意识拢了一下发线,暗想,阿青都已经钢琴十级了,我还是个业余的,居然要我帮她参谋?
不过拒绝不了美女的请求是我改不掉的恶习,我一耸肩:“好吧……”
阿青刚刚问了两个音调问题,然后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那个……小澈……”
“啊?”我正翻着乐谱,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我问一下……石兰……你熟吗?”
“熟啊~咋了?”
“那……”阿青吞吞吐吐说了三个“那”字之后,终于开腔,“那石兰和少羽熟吗?”
“烂熟~咋了?”
阿青先是呆愣了一会儿,旋即咬住嘴唇,一味地摇着头,不再说话。
纪律部。
天近黄昏,昏暗的光线顺着窗棂折射到地板上,投下梦幻的橘黄色,从窗外传来车马喧嚣,都仿佛都被不足一指厚的玻璃窗牢牢地挡在外面。
星魂又把悲催的我和月儿留下来统计扣分,然后自己和大少司命放假去了。
“诶——月儿,你说阿青是怎么了?”我把黑笔像夹香烟一样夹道了耳朵上,问。
月儿笑笑,答道:“嫉妒呗~少羽这个家伙就是这样啊~”
“怎样啊?”
“就是……就是太招人喜欢,不过他呢,对谁都好,搞得连同你说的阿青在内的很多女生都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互相争风吃醋,什么时候他像石兰一样,当断则断——你在想什么?”
我的神游被月儿打断,我缓了缓神,问道:“太招人喜欢?月儿,像你们这样又聪明又漂亮,有很多人追捧的人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月儿手上的活计顿了顿,蹙眉细思量了片刻,郑重地回答,“应该是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觉得她完全是在开玩笑:“我要是像你或者石兰,再或者阿青一样出众到不可逼视,那可不是做梦都要笑醒?”
月儿拿捏着我的用词,被那个“不可逼视”逗笑了。
我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吐吐舌头:“我就是想想~”
月儿听之任之,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我望着她的背影,怅然地摘下笔,笔头在桌子上轻轻磕了磕。
我说的是真的啊……
像你,石兰,阿青那样又聪明又漂亮,家世上性格也好的精英,简直像是苏文里的设定。
像我这样要啥没啥的女生,那种羡慕的心情是你们所不能明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