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车轮不断向前滚动,在岁月的记忆中不断留下深深的足迹。成长了吗?答案或许早在心中定格,又或许我们没有答案,因为谁都说不清什么是真正的成长。橡树一样徒增身躯的外形吗?还是经历冥冥中注定好的风风雨雨?成长后思想变了吗?我们只有从生活中获取答案。
初中毕业的他们,度过了人生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想象中满怀对未来的憧憬,犹如枯苗望雨一般。他们生活中没有任何重担,不必为任何事情烦恼,因为他们年轻,他们可爱得像迎着朝阳的鲜花······
然而,面对着高中敞开的大门,赵朗此刻的心情翻江倒海,十分复杂。上学前几天,他的世界一直笼罩着文欣的话语,“朗,我决定不念书,不想上了。”虽然他如愿以偿地考上了这个理想得让人投以羡慕眼光的上圆中学,但却无法高兴起来,因为不能和文欣一起上学,看不见自己和文欣的影子相依在校园的阳光下,每次一想到这里,他感到一种害怕,一种失落,一种命运对他的不公与无情。还好文欣仍然微笑地安慰他,“朗,不要想太多了,我不是在这里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放假可以回村子找我啊,我陪着你呢······”文欣的话语经常在他耳廊荡起,他也会感到胸腔一热,真真切切的感动。
初到上圆中学报到那天,赵朗没有让文欣来送他,因为他想让文欣看到自己的坚强,不想在关键时刻表现懦弱,不想让自己转身落泪的样子留在文欣的眼里,无法抹去,给她牵挂,赵朗也不让父母的陪同,孤身一人背着简陋的行囊就奔学校而来了。
下车以后,赵朗在校门口站了很久,身边不断有学生家长拖着沉重的行李包走过,有说有笑,熙熙攘攘。微微抬头,他就把整个学校能看到的一切收入眼底。
看看身边的人,他会是我同学吗?这些就是我以后要相处三年的人吗?他在想。
踏进校门的那一刻,赵朗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仿佛文欣站在路边对着他笑。原来自己已经离开村子这么远了,那路,看不到尽头,也想不起来时沿途遇到的风景了。
赵朗知道,高中的生活开始了,开始没有文欣陪伴的岁月。一下子感觉如此孤独,他才领会到习惯有一个人在身边,那种感觉是多么重要,好比鱼儿习惯了在水草中穿梭,有一天水草被打捞了,在清澈的水中鱼儿是那么没有安全感,是那么不知所措。
根据引导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的宿舍,那是一栋高七层的建筑,外墙贴着反光度不亚于镜子的瓷砖,看上去高大华丽美轮美奂,但实际上里面倒是很一般。赵朗住在四楼,走廊的栏杆锈迹斑斑,宿舍的门也坑坑洼洼,灰白的墙壁脚印四起,大小不一。唯一的好处是宿舍里面有个阳台,站在楼上凭栏而望,教学楼,校道都尽览无遗。宿舍里面住四个人,同宿舍的人没有多少交流,赵朗也不太愿意和别人交流,他现在心情有些郁闷,与九月的晴天不怎么合拍。
学校两个星期才放假一次,一开始课程也十分轻松,基本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科目,学校的目的也是让学生们尽快熟悉校园环境,从初中的状态顺利过渡过来。
头几天,赵朗一直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上课总爱看着差窗外,下课也喜欢到外面一个人呆着,望着远处,他知道那是村里的方向,而他的同桌倒是一个热情洋溢,精力充沛,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家伙。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一屁股就坐在了赵朗的隔壁,听到声响和震动,赵朗转头过去,看见一个高个,海拔一米八有突,头发好像钢筋竖直地朝天伸着,整一个怒发冲冠的真人版,身穿灰色衬衫,胸口挂一对号,看起来像耐克,脚上蹬着航空母舰一样的板鞋,被垂下来的宽大牛仔裤铺盖着,但还是看到上面印着亮眼的对号。这家伙一坐下就开始擦拭着抚摸着自己的羽毛球拍,他也不像其他同学一样背着书包,他可以说是身无长物,见到赵朗看着他,便很豪气地问;“哎,老兄,喜不喜欢打羽毛球啊?”那种语气好像赵朗和他认识并出生入死了几年似的。
“不喜欢。”
“那你兄弟喜欢什么,女人么?那是男人都喜欢。”
“不知道。”赵朗看这个人的打扮,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势,觉得想必不是什么好鸟,于是不太想搭理他。
“我知道你喜欢什么。”
“哦?那是什么?”
“发呆啊。”说着同桌得意地笑,好像小学生得到老师夸奖那样。
“也许吧。”赵朗意识到以后还要和他同桌学习,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是了,在下石明强,可以叫我强子,阁下?怎么称呼?”
“赵朗。”他淡淡地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哦,幸会幸会。”可能石明强也感到赵朗的寡言冷淡,便收住了口,继续爱抚他的球拍,像弹吉他一样拨弄着。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很少交流,只有短暂而必要的对话。除了同桌,赵朗基本不认识其他同学,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依稀的轮廓在潜意识上告诉他,路上遇到这个人是自己高一(八)班的。
赵朗的视线依旧是停留在窗外,或许像强子说的那样,他喜欢上发呆了,一束束阳光像漫天箭雨从窗户射进来,狠狠地戳在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温暖的兴奋。而强子每天一下课,都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羽毛球场奔,绝尘而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高中生活?就是这样?”赵朗想不少同学一样脑中不断飘过疑问。殊不知,这些满含疑问的人已经在上圆中学度过了半个月。
这是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处于黎明前的宁静,一切都好像要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毋庸置疑,只有班主任才能镇得住这帮蓄势待发的家伙。
“眼看就要放假了,这星期放假回来,你们就要进行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了,所以大家放假在家好好呆着,不要像兔子一样到处乱,休息好,保留体力,养精蓄锐,整装待发······
班主任在讲台上还没有说完,台下便开始议论纷纷,菜市场一般嘈嘈切切,有兴奋的也有担忧的。一些自以为身强力壮的男生已经在心里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想到时候一展身手。而那些娇滴滴的女生则对镜子前倾后仰,看完脖子摸手臂,脸上的表情即惋惜又兴奋,好像已经看到肌肤在军训下遭受太阳毒害的惨状,好比战士还没上战场,就满脑子都是削胳膊砍腿,血肉横飞。
“你说我们教官会不会很帅呢,帅的话,到时候一定要和他照相留念。”
“就你那瓜子壳一样的脸,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说是吧,哈~”
“凤爪燕你也不要光说我,你自己也不怎么好看呢。”教室一片废墟声,几个女的在互相调侃,几个男的像看戏一样看着她们。
唯有赵朗似乎失聪一样,脸上表情纹丝不变。强子也十分兴奋,拿着他的球拍在乱挥动作无异于拍苍蝇,他已经习惯了子身边这个沉默的同桌。
“安静,下面我们开始讲课,先把昨天的作业讲一下……”老师眼光严肃,对起哄的几个人怒目而视,马上平息了“骚乱”
无论老师在台上如何激昂澎湃,马丁路德附体一样眉飞色舞地讲着,大部分同学对他都视而不见,心里早就飞到九霄云外,神游于泰山之巅黄河之上。
而赵朗一直关心的,就是还有多久就放假,就可以飞奔回村子见文欣。他在心里一直默默地数着,思念也随着默默增加,现在放假在即,虽然脸上平静如水,但赵朗的心中早已经万马奔腾,心急如焚。可是大多时候,你越想时光飞逝,就感觉时间老人的脚步就走得越慢,当你想把握的时候,才会发觉它溜得那么匆匆。
一分一秒下现在看起来都是那么漫长,那一节课好像定格了一样,被过分拉长,好不容易熬到尽头,下课铃声像百米赛跑的枪声一样滑破长空,听起来比任何一次铃响都要清晰,上圆中学瞬间轰动不已,学生像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赵朗也同其他同学一样,像射箭地穿出教室,直奔大门而去,犹如一束自动拐弯的阳光,那速度,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坐在回去的公车上,赵朗好比一个刚释放的囚犯一样贪婪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两眼迸射出自由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