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尤涛无意间在餐厅遇到了杨柳。
杨柳是夏雪晴的室友,也是夏雪晴最好的朋友,所以见杨柳一个人在餐厅吃饭,尤涛马上走了过去,笑道:“好久不见你啊。”
杨柳抬起了头,见来者是尤涛,于是将桌子上的东西往她这边挪了挪,说道:“噢,出去玩了,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尤涛在杨柳对面坐下后,向四周看了一眼,问道:“夏雪晴呢?”
“生病了。”杨柳一边吃饭,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说。听了杨柳的话,尤涛的嘴好像不再受自己控制一样,说道:“因为昨晚那场雨吧?”
话刚出口,尤涛就后悔了,因为他发觉杨柳拿着勺子的右手停在了空中。他想起了夏雪晴昨天晚上最后对他说的话,知道杨柳正盯着自己看,于是他没敢看她,只好低头吃起了饭。
“你都知道了?”杨柳问道。
尤涛明白杨柳指的是什么,可他还是抬起头,看着杨柳作出了一副迷茫的样子,问道:“知道什么了?”
听了尤涛的话,杨柳笑了一声,又用勺子舀起了米饭,说道:“你这人就这样,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什么都不说。”
尤涛不知道杨柳这话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于是只能低头吃起了饭。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杨柳忽然说道:“小雪失恋了。”
尤涛啊了一声,眼中满是惊讶。昨天晚上在看到夏雪晴走进凉亭,可当他还没认出那是夏雪晴的时候,他便意识到校园里又有一个女孩失恋了。可当他走进凉亭,发觉坐在自己面前的竟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时,他完全无法将失恋与夏雪晴挂钩。在他心里,夏雪晴做什么都是完美的,所以他怎么也无法想到,夏雪晴居然会失恋。
看着尤涛张着嘴,将筷子停在半空中的样子,杨柳白了他一眼,不懈道:“还装……”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尤涛没有再说什么,再次吃起了饭。杨柳忽然间靠近了他,看着他问道:“昨天晚上你遇到她了,为什么不把她送回去,害得她现在感冒成那样?”
一提这话,尤涛又想起了自己昨晚没带伞的事,心里不禁再次懊恼了起来。他没敢回答杨柳的话,只能抬起了头,问道:“她感冒得重吗?”
“还好,中午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杨柳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尤涛听后没再说什么,就在这时,杨柳出乎他意料地将勺子“哐啷”一声扔在了碗里,冲着他大声叫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刘永征!”
正是吃饭时间,餐厅里面到处都是人,因此当杨柳喊出那句话后,周围所有人全向他们两人看了过来。尤涛被杨柳吓了一大跳,他看着四周那些诧异的目光,连忙示意杨柳住嘴。杨柳也意识到了四周的目光,于是赶忙低下头,再次吃起了饭。
餐厅里的目光渐渐散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尤涛和杨柳都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久,杨柳突然问道:“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这样?”
尤涛抬起了头,只见杨柳盯着他,说道:“黎聪是这样,刘永征也是这样,是不是你们男生都这么喜新厌旧?”
看着杨柳那有点愤怒的目光,尤涛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一刚来时,黎聪便开始追杨柳,那个时候尤涛还帮了黎聪不少忙。黎聪追了整整一个学期,到大一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终于将杨柳追到了手,尤涛也因为“功劳巨大”,被黎聪和杨柳特意请他吃了顿饭。哪知大二第一学期末的时候,黎聪提出了分手,原因是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孩。到最后,杨柳不再理黎聪,尤涛本来以为杨柳也不会再理自己,哪知杨柳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一样,压根儿就没变。他曾经问过黎聪为什么要离开杨柳,可他没想到的是,黎聪给他的答案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呆在一起也没意思。现在他和杨柳的关系还算不错,可因为黎聪,他总觉得心里有一种过意不去的感觉。
本来尤涛以为已经大四了,杨柳和黎聪之间的矛盾应该会慢慢消失才对,哪知杨柳居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他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看着杨柳的样子,顿时明白原来这种事情对于女人而言,伤害竟会如此深远。
见尤涛不说话,也似乎就没想等尤涛说话,杨柳收拾好自己的餐具准备离开。她正要站起来,却听尤涛说道:“或……或许吧……”
杨柳本来只是随口说说,哪想到尤涛居然当了真,语气还是如此正式。她失声笑了起来,看着尤涛说道:“你怎么这么诚实啊,尤涛?”
“我诚实吗?”尤涛听后反而看着杨柳问道。看着他满脸写满无辜的表情,杨柳轻轻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端起餐具说道:“和黎聪比起来,你还真是个异类。小雪现在心情不好,有时间的话,去安慰安慰她吧。”
尤涛再遇到夏雪晴是一周后。
早上,尤涛去自习室304的时候,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学校里没有固定的自习室,所以大部分人的座位每天都在变,然而从大一开始,尤涛便发现夏雪晴经常呆在304这个靠窗的位置,于是他便坐在了夏雪晴后面。三年过去了,304里的人每天都在变,阴差阳错的,最后不变的两个人,竟成了他和夏雪晴。
刚刚开学,来上自习的人却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大四考研军,像夏雪晴就是考研大军之一。尤涛没有考研的意愿,他平常看的都是课外书,可令他惊讶的是,今天夏雪晴面前摆的,居然也是一本课外书。
夏雪晴从上个学期开始便着手准备考研的事了,准备了那么久,尤涛心想夏雪晴应该不会因为失恋这件事情放弃考研的打算才对。他坐了下来,知道夏雪晴发觉了自己之后,于是看着夏雪晴面前那本书,小声问道:“看什么呢?”
夏雪晴将书拿了起来,是约翰·格雷的书,《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这本书尤涛看过,于是笑道:“怎么对这种书感起兴趣来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男人心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夏雪晴听后说道,语气非常平淡,却带有一份明显的抱怨。时间还早,教室里挺空旷的,夏雪晴声音虽小,却传遍了整个教室,令其他几个男生全都看了过来。尤涛不自在地看了他们一眼,小声说道:“大小姐,您能不能别把情绪带到这儿来,这儿可是教室。”
听了尤涛的话,夏雪晴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教室里陆陆续续走进了前来自习的人,安静的教室里面,尤涛正在看书,夏雪晴忽然转过身,看着他小声问道:“那天晚上,你在那儿呆了多久?”
尤涛心里一惊,看着夏雪晴盯着他的目光,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说:“从你走进凉亭开始。”
夏雪晴沉默了一下,问道:“杨柳已经告诉你了?”
尤涛轻轻点了点头。夏雪晴忽然间合起了书,站起来后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今天晚上八点,我在湖边凉亭那儿等你。”
夏雪晴离开了。看着她走出教室的背影,尤涛微微愣了一下。末了,他轻声自言自语道:“八点,我会准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