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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随秋叶舞轻风

我回到宿舍,看见冷冷的屋子我呆住了,张连生说到办到真的收拾他的衣物搬走了,床上留给我一个单薄的夏凉被,再者就是我零乱的衣服。我的脚步有些沉重,走到窗前,窗前的柏树还是那么绿,但缠着的牵牛花已经慢慢的枯萎了;远处的那堵“绿墙”干枯了,白色的铁栅栏能看的清清楚楚了;芦苇还是摇摇晃晃但大多吐出了蓉蓉,季节变换了,万物也都要有所改变了。看着眼前这处风景,我想我看到的未必都是真实的,就像我们每天看见的太阳总是东方升西方落,其实是地球围着太阳转,只是一种假象而已。屋里没有一点响声,对着空空的墙我告诉自己: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就随他去吧!

晚上下班,张连生敲响宿舍的门,我打开了门请他进来,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说:“尹征,我辞职了。”他看来心情有些压抑,说话低低的

“辞职?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杨总不会批准的,你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前你怎么可以提出辞职!”我惊讶的看着他,不相信这就是他的选择,当初为了这份工作求石姐帮忙,从老家坐3个小时的长途车来天津面试,说可以上班,把他高兴的夜里都没有睡觉,现在说“辞职”,总有个理由吧!

“今天上午交的辞职报告,手头还有点活没干完,估计下个礼拜我就走了,杨总已经批准了。”他紧张的说着,身子都不敢动一下,搓着他那大而厚的手。

“杨总批了!----如果你不想走,我可以去求杨总,把你留下来-----”

“不用了,我的决心已定,我不回家,我去郭工的搅拌站跟着他干,放心,他会照顾好我的。”张连生看着我,提到郭工他才露出点笑容。

“郭工!你们早就谈过这事吗?还是有别的理由让你非走不可?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我站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

“是啊,就算以前谈过这事,有你在这我也不可能走,可现在不同了----”,张连生端起杯喝了口水,看着透明的水杯苦笑着说:“我记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倒杯水,怎么变的这么客气?让我觉得有些生分。”

“好像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这种感觉不好吗?有事就说出来,可以沟通,吵闹不一定解决事情!”我看着他,真的有些陌生,胆怯的端着手中的杯子,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掉在地上,被挨骂或被罚款一样。

“尹征,我知道你是好女人,心地善良,可你不爱我这不是你的错,我的两次婚姻都失败了我肯定有我的不足之处,这次是我提出来离婚,我也想的很清楚,像我这样的男人就不该有老婆伺候,让我过单身生活好好反省反省吧!我也不想耽误你,但你要知道安站是有家庭的人,你-----”他看着我,把话咽回去了,笑笑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我前思后想,沉默了片刻,从我的包里掏出仅剩的500块钱,递给他说:“出门在外,身上带些钱,就剩这么多了,你拿着吧!”

张连生接过钱放在口兜里,站起身走进浴室,收拾着毛巾、香皂、洗发水沐浴露,连卫生纸都塞进塑料兜,看看空空的屋子说:“我走了,你什么时候想回家把事说清楚给我打电话,你好好保重吧!”走到门前站住了,回头看着我笑着说:“你不是问我非走不可的理由吗?告诉你,都是因为你,站里传的沸沸扬扬,我还怎么在这再呆下去,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我走了,图个清静,你们就慢慢玩吧!”随着话音的着落,门也关的紧紧的了,人走了。

“因为我,所以他非走不可”,我念叨着,摇摇头,眼睛还直直的盯着那扇关紧的门。“是我的错吗?事情发展到今天,就留这么一句话‘都是因为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没有一点道理吗!”我还在说着,可空空的屋子除了我还会有谁听到,我不能接受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接受我又能改变什么!-----啊!脑子真的好乱!

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单薄的夏凉被真的有点凉,蜷缩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真的是我的错吗?想想我刚出生时听妈妈说,因为我又是个女孩,我上面有两个姐姐了,所以爷爷奶奶都不喜欢我,爸爸妈妈就成了他们嘴里的‘绝户’,妈妈生我是大出血,家里条件不好,营养跟不上,洗洗涮涮还要自己带孩子,得了一身的病;可我从小就惹人喜欢,白白净净,活泼的像个小兔子,爸爸无论多累回到家都要抱我,硬硬的胡子茬扎的我往他脑后躲,那时候虽苦可总会听到笑声。大一点跟着姐姐去上学,总是隔几天就会闹出点事,掉小桥底下、被自行车撞到沟里、最险的一次被小卡车托出五六米远,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听见姐姐挨骂,挨打,妈妈拉这个劝那个,我躺在妈妈怀里咧着嘴笑妈妈却总在掉眼泪。再大一点和同学去爬古长城,老师和家长都找不到还到派出所报案,弄得人心惶惶,回到家一顿臭揍。上高中了让爸妈更不省心了,步入社会更是让他们担心,成家了还是要二老为我操心,直到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每次回家爸妈总是千叮万嘱:好好过日子,把事要看的远一点,俩人要拧成一股绳,日子才会过的红火。今天,爸妈要是知道这一切多寒心啊!他的宝贝女儿又是单身一人空望月了。想着想着泪水就沁湿了枕套-----

天蒙蒙的亮了,窗缝吹进来的小风催我快起床,真的是‘一场秋雨一场寒’了,我浑身打着哆嗦穿好衣服,看看窗外,满地的落叶,随着风“唰唰”的打着旋的在空中飞,我兴奋的跑出屋子,站在高高的大杨树下,仰着头看着叶子是怎么离开枝的,又是怎么落在地的,傻傻的看了半天,最后捡起一片黄色的落叶,走在上班的路上,带到操作室摆在电脑旁。

“尹征,你的胳膊还那么疼吗?记得一会去换药!”这么亲切的问候我当然知道是我的老公了。

“安站早!”我甜甜的笑着看着安。“安站,我今天早晨在风中拾到一片落叶!我把它送给你!”我说着拿起那片落叶举在安的眼前,心中却荡起一丝伤感。安看看我手中的叶子接过又看看我,说:“谢谢!真没想到现在居然还会有人去关注风中的落叶!”他的表情立刻显得有些低落,拿着叶子走了,下了楼梯。我望着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可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一天我一直呆在操作室,再也没看见安,张连生也没再来找我。心应该安静才对可浮躁的很。

傍晚快下班了,我要去医疗室换药,走到安的办公室窗前,脚步就停住了,总有一种感觉要牵着我走进去,我敲响了门却没人开,就轻轻的推开门,走到桌子前看到了那个黑皮笔记本,敞开着,字迹有点乱,好像在修改或在整理:树叶!被风吹落!这是我当兵时的心感。那时在严格而枯燥的部队生活中,每当秋风吹过,秋雨来临,我都会在高高的大杨树下一片片拾捡树叶,好心痛好伤感,我真希望我是其中的一片,能有秋风的眷顾秋雨的亲昵!事隔多年,我没想到还有一个她也会去关注那片秋风吹落的小小的,不起眼的树叶。她把这片树叶送给了我,勾起了我对部队生活的留恋,我安慰自己,那只是插曲,可就这么一个告知我猛然觉醒,叶总是要离开枝的,它带来的不是失去而是更美好的拥有,我期盼,期盼我是那片让她注意的落叶,我会静静的依附于大地,等待着,等待着轮回,春回大地的轮回!《不随秋叶舞轻风》。

我看到出神,安站在我身后好半天我都没觉到。“你该去换药了!”安贴着我的耳边轻声的说,看我看到入神怕吓着我吧!

我捧着笔记本回头看着他,望了好久才微微的说:“不随秋叶舞轻风”!

安接过我手里的笔记本放在抽屉里,看看我缠着纱布的胳膊说:“该去换药了!”笑着拉起我的手走出门,走在秋天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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