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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败军之兵】

序:

科沃大陆,大陆历六五四年,发源于大陆西北部“落日高原”的魔族结束了长久以来的混乱,统一并兴起。

大陆历六六七年秋,魔国由左护国大将军尼隆统军,一举击溃高原联盟七国中最后一国萨克森王国,将之并入魔国版图,随后驱兵南下,直抵圣伯纳德山口,九凤帝国北大门凤焰关前,至此,魔族称霸大陆的野心昭然若揭!

面对魔国的不宣而战,九凤帝国凤焰军团、军团长王汝臣,为锉敌之锐气,主动出动号称大陆第一步兵军的凤焰军十万,布阵圣伯纳德山口,迎战魔族精锐五万黑魇魔骑,遭遇魔军新式武器流炎飞弹奇袭,遂遭惨败!

两万伏兵竟焚丧于山林,护城河桥被毁,出关十万雄师后路被阻,十不归二。

历史上的第一次圣伯纳德大会战,魔国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

————

【001败军之兵】

处于喀尔巴阡山脉勃朗峰与少女峰之间的圣伯纳德山口,漫山遍野的大火已经熄灭,鲜血与焦炭,为这个世界勾勒出了一个凄冷的色调。

微风低低呜鸣,轻拂着硝烟如丝带扭转,在沥血残阳的光影下徘徊转折,仿佛是战死者的英魂,不愿离去!不愿离去的,还有盘旋在高空的兀鹫。

方圆数里,尸横遍地。昔日雄壮巍峨的的凤焰关,此刻疮痍满目,到处都是燃烧过的痕迹与被石弹砸碎的裂纹,被一绺焦黑烟渍切断的双翅九头凤旗无力的轻卷,仿佛在为刚刚折翼的凤焰军团进行无声的哀悼!

旗下戌值军士,一片死寂,默然无声的看着远处的魔军饮酒畅笑着,挥舞着长枪,将同胞的头颅当成马球打来抽去。

一名少年站立在勃朗峰山腰突出的一块大岩石上,看着下方的惨败之景,怔然半晌,沾满黑灰与血痕的脸庞上滚落下两行鲜明的泪线,喃喃说道:“队长,凌宇,你们安息吧!”

他叫乞明。他背着弓,胯着一柄马刀,身上穿着凤焰军特有的鲜红色制式皮甲——他是凤焰军中的一名弓箭兵。

发生在上午的战斗中,他就是在勃朗峰山麓埋伏的两万凤焰军中的一员。当时,魔军发现了他们的隐藏地点,用高架弩炮将漫天的流炎飞弹如从空降落的地狱之火般倾泄入了山脚下的阔叶林,那种奇怪的飞弹落地后会炸开,黑色沥青一样的油状物四溅,顿时将整个翠绿的森林都雄雄点燃!

战士们不是铁打的,烈焰加身,能做的只有逃命,大部份人逃到了山下,冲乱了山口中的凤焰军步兵方阵,为黑魇魔骑攻入凤焰军牢固的方阵提供了契机;另一部份由于火焰阻挡,冲上了山顶,被山腰上早早砍伐出防火隔离带的魔兵伏击,几近全部覆没。

乞明就向山顶上逃亡的一份子,在最后时刻,只有十三岁、身形瘦弱的他,幸运的被身高体壮的队长当成沙包般扔过了魔军的阵地。然后靠着自幼打猎的经验,延途快速攀爬,才逃到了这里!

……

夕阳愈发的红了,高山上的风已透出几分凛冽,乞明怔怔的看着那片队长将自己救下的树林,回想着两个月来队长对他点点滴滴的照顾,眼中泪水滚落不止,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孤独!

他就这样默默站立了良久,才抽了抽鼻子,目光坚定的道:“队长,你放心去吧,阿明有生之年,都会像照顾自己亲人一样照顾你的亲人!”然后,他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来到岩石一旁的小溪前,准备洗一把脸,再在山上找个地方渡过这一夜,想办法回到凤焰关内。

但他方才蹲在溪水之畔,却又被远处传来了一阵猎犬的吠叫声惊的抬起头。有犬吠,那是魔族进山搜捕残兵的斥侯到了!敌军靠近,乞明的眼中既没有杀气,也没有惊恐,只是有些只属于孩子的纯澈与茫然——

在两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山村少年,田大叔让他下山出去找份工作,见见世面,于是向来很听田大叔话的他,就离开了生活了七年的高山村。

他一开始的计划,是想要在凤焰关后的勃朗城找一份学徒之类的糊口工作,但由于没有介绍人,一直等他身上的钱花完,这个计划也没能实现。之后,在他准备回乡的路上,又遇到了一位很无良的征兵官,问他:“英俊的小伙子,想成功就业吗?想不用再为自己的衣食住行而烦忧却又能拿到了高额薪水吗?想获得最良好的福利保障与一份免费的人寿保险吗?想功成名就抱得美人归吗?”

当时他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大喜过望:“想,当然想!”然后他就糊里糊涂的成了吃饷的兵。

原本,他离帝国法定最低入伍年龄十五岁还差两岁,但由于他自小就同照顾他长大的田大叔打猎,箭法十分厉害,又被军队破例了留了下来,之后又训练了一个半月,就到了现在的战场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小乞明没有丝毫心理准备!

他的箭曾射杀过不知多少只猎物,只是上阵杀敌,今天还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然而这第一次,他还一箭未发,整只军队就已被卷入了溃败的洪流,所以总而言之,他还是没毙过一敌的菜鸟军人!

没杀过敌的军人不是真正的军人,严重不合格的军人乞明此时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道自己该拿敌人怎么办,但队长的话忽然又响起在了心头:“阿明,你怕不怕杀人?……怕,队长不怕吗?……傻小子,怕个毛,队长交你个法子,打仗的时候别当你的敌人是人,就当他们是野兽!……野兽?……他们比野兽更可怕,他们如果击败了你,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抢走你的好东西,毁了你的庄稼,烧了你的房子。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比野兽更该杀……”

队长的亲切粗犷的音容笑貌似乎近在眼前,那在阵地中玩笑的一句:“如果队长挂了,阿明日后可要多帮我照顾照顾家人哦!”与最后的一声厉吼:“小混蛋,快跑!”似乎是刚刚才对自己说起。

想到这些,乞明的眸子凝定了起来,抽出一支羽箭搭上了弓弦,伏在刚刚站立的大石上向下看去。

一个十五人魔军斥候队正从下方百步外几块岩石上攀爬。他们身着黑色皮甲,身形普遍比一般的人类高大健美,外貌除了额前有两只突显着魔性的犄角,长着一双狼爪一样锋利的手掌外,与人类并无多大差别,他们手上牵着的凶犬六趾狂獒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就在附近,眼睛瞪的血红,“汪汪”叫唤的更为狂暴,挣脱了主人的绳索向前冲出。

圣伯纳德山口为多风地带,山腰之上植物稀疏,山路陡峻,六趾狂獒刚从两块崎岖岩石中的自然山路跳了上去,乞明就松开了拉满的弓弦,凛冽的山风中传出一声“嗖”的疾响,一支红翎羽箭从六趾狂獒呲开的獠牙中透入,射穿了它的喉腹!

风速,高低差,距离,对于一位熟练的老猎手来说不算什么!先杀猎犬,则更是一位猎人应有的素质。

发出了第一箭,穹光又抽出了第二支箭,蓄势待发,手指微颤,有点紧张。下方的魔兵斥侯已知道自己遭遇了一位神箭手,地型对他们殊为不利,于是他们静悄悄的靠在岩石背,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两块圆形盾牌从两旁的岩石后透了出来。他们伏低着身子,契合的陡峻山坡的角度,用圆盾最大面积覆盖着自己的身体。

但他们刚一走入两块岩石之间的自然山路,乞明却又瞅准空隙,两箭连发,“叮叮”两声,残阳昏暗的光线下火花四射,坚韧的红翎羽箭擦去两块岩石上的苔藓,反弹射入盾牌后方的魔兵肋腹,将两人射的仰面而倒,从山壁上滚了下去,一连窜“啊……”的惨叫声回荡在山谷间,惨厉惊人!

乞明知道自己终于杀敌了,稚嫩的面庞上出现了异样的红晕,脑子轰的一下变得一团乱嗡嗡,“我杀人了”,“不对,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魔头”,两个念头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开始激烈的天人交战,他的脸上一阵发烫,他觉得仿佛喝醉酒了一般头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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