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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宁一向是现实的

小宁开始了她的家教生涯。由新奇到枯燥,再从枯燥中找到点兴趣慢慢培养成喜欢。小宁逼迫自己喜欢,因为她计划先积累经验,这样到暑假她就可以多兼几份家教,也不枉费她交的中介费,还可以挣点下学期学费。

小宁每天晚上都去上课,周日除外。其实说上课也不准确,算是去答疑兼看孩子做作业。她的学生叫赵子恒,那天面试她的就是赵总。这是个奇怪的家庭,赵家第一夫人和大公子赵子毅住二楼,同父异母的赵子恒和奶奶住一楼,至于赵子恒的母亲是谁,以及赵老大住哪里,就目前来说,邱小宁一无所知。

邱小宁虽然处处表现的很自律,但一个18岁的女孩对一切新奇的事物都是充满好奇的,何况这件事本身就透露着怪异。邱小宁觉得这赵总不管是娶夫人还是找情人,倒是都懂得早早下手的,本来就保养得很好,看着40出头的样子,有个上初中的儿子倒也不足为怪。偏偏有一天赵奶奶很是热情地拉着一个高大的男孩子介绍:小邱老师,这是小恒的哥哥子毅,他跟你一个学校的,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小宁差点没把口中的茶喷出来,但考虑到电视里惊讶的场面都是这么演,太没创意,硬生生地又把它咽了下去。

小宁没什么朋友,所以也不好到处把这人家的隐私去宣传。倒是和于琴汇报过几次情况。邱小宁有时很是自嘲,天天在一起的舍友和同学没做成朋友,倒和这一面之缘的于琴聊得很好,可见友情和爱情一样,不因时间空间拉开距离,关键是气场是否符合。

于琴毕竟长她几岁,一听这情况,就提醒小宁: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这可不是编剧本,你千万别和他们扯上关系。邱小宁只是置身事外地笑,她只管谁发工资给自己,就目前而言,她还无暇顾及感情。

小宁一向是现实的!

只是她不知道,生活也是现实的,而且生活还是复杂的,它会把你看似不注意的东西揉成一个线团,然后任你怎么扯也扯不断。

转眼就是小宁家教满一个月的日子,小宁没有兴奋,反而担心。

小宁这一个月基本都没看到过子恒的父亲,她不知道自己该向谁拿工资。小宁出门早了点,希望早点去能碰到赵总,然而心里也明白可能性不大。

赵奶奶一个人在客厅,电视开着,手里却拿着本书,坐在那里。小宁从玄关处看去,却仿佛一张立体画,不是很美,但很真实。小宁一向很排斥美女帅哥这些流于表面的美丽形式,她从小就喜欢欣赏这种质朴的,沉到最低处的东西。何况赵奶奶身上还有种令人安心又让人敬畏的气质,比起美则美矣的赵夫人来,小宁还是喜欢和赵奶奶打招呼。

赵奶奶早已站起来招呼小宁,这就是小宁最喜欢赵奶奶的地方。小宁在赵家能明显感觉到赵夫人对自己的不在意,她总是给小宁冷漠的眼光,即使笑,也等不到笑意传到嘴角就迅速散开,反而留下尴尬。

如果说赵奶奶是小宁最愿意在赵家亲近的人,那么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赵家大少爷赵子毅了。这个赵子毅,小宁总共就见过两次,虽然同在一个学校,但大一和大四的距离,若非存心,是绝对不会有什么见面机会的。出于一种女人的直觉,邱小宁能感觉到来自赵子毅母子的不友善,赵夫人的不友善也就算了,可小宁觉得再怎么着自己也是教的他的弟弟,真不明白赵子毅跟自己有什么好冷眼相对的。就是自家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邱志鹏,小宁虽然谈不上喜欢,可若有个家教老师,她是绝不会这样对待的。另一方面,邱小宁虽然较同龄人理智,可还是没逃脱少女的心思,面对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男生,偏偏还只对自己冷眼,怎么让她不介意。可小宁又是倔强的,既然你瞧不上我,我难不成还去巴结你不成。所以至今他俩连个正式招呼都没有打过。就是两次在家,他也只是冷冷地点头。赵奶奶说子毅不喜欢住家里,可他父亲又规定毕业后必须住家,说家里没什么人气,再搬出去就太冷清了。赵奶奶调侃说这代沟远了去了,至于自己,都老得跨不过沟了,也就不去瞎掺和喽。

保姆给小宁递来一杯水,赵奶奶顺手关了电视问:“小宁今天来得早了嘛?”

小宁也只装成不经意地说:“刚刚和同学逛街的,看看时间也不值得回学校了,就直接过来了。”赵奶奶看了眼浴室,说:“子恒在洗澡呢,你稍微等一下。”小宁点点头:“不急,我反正是来早了,就别催他了。”

刚说完,门铃就响了。保姆开了门,轻声又诧异地说:“是子毅!”

邱小宁觉得自己还是先去书房等比较好,免得见着了,当着赵奶奶的面,是打招呼好还是不打招呼好呢?可时间没算凑巧,还没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开门声和说话声。赵奶奶和小宁一起看向门口,赵子毅和一位美女相携站在门口。那女孩也就和邱小宁差不多年龄,但比起小宁的不起眼来,她绝对是一盏十足的镁光灯,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是焦点。美女很是甜甜地开了口:“奶奶您好!”然后自然地看向小宁,疑惑地问赵子毅:“子毅,这是……?”赵子毅显然没将邱小宁考虑在内,短暂地停顿后,淡淡地说:“就是一家教,教我那宝贝弟弟的。别管她了!”邱小宁的眼神有一秒种的飘忽,然后就又平淡下来:是啊,自己不就是一家教么?美女看向邱小宁的热情瞬间冷却下来,又把这省下来的热情双倍地奉献给了赵奶奶,走上前就拉着赵奶奶的手寒暄起来。倒是赵奶奶瞪了赵子毅一眼,拍拍美女的手,说:“这是邱老师,特意请来教子恒的。哦!你不清楚吧,子恒是我们家老二……”

“奶****毅一副不愿意赵奶奶深谈的样子,拉起美女的手说:“我和娟儿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出去的。您啊,就以后再和她唠家常吧!”说完凑过去搂着奶奶抱了一下,拉着那个娟儿就上楼了。

赵奶奶见邱小宁还是尴尬地站着,笑着说:“小宁,怎么拘束了?快来再坐会儿,这子毅啊,有时真让人下不来台,刚刚你别计较他啊。”小宁扯出笑容来:“赵奶奶,我没事。”恰好这时子恒洗完澡出来,小宁顺势说:“那我就直接去书房了。”

邱小宁一边看着子恒写作业一边回想着刚刚的场景,小宁的父亲虽然常常会给小宁气受,可在学校,小宁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听话,懂事,成绩还不错;走亲戚,更是亲戚们喜欢的女孩子,早熟,会照顾家里。所以还从没有哪个人会当面给小宁这样的难堪。小宁当然不知道,比起以后她会受到的难堪,今天这出简直可以忽略不计,说它轻如尘埃还是重了的呢。

但眼下小宁不这么想,她陷入了少女的自怨自艾中,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受这种侮辱?为什么他能给我这种侮辱?不就是为了钱么?小宁想着想着又安慰起自己来:我这虽然不入他的法眼,可也是正当行业,按劳所得。下次遇见这种情况要不卑不亢。小宁平时在同学面前自认能做到这一点,可没想到今天赵子毅仅仅是那么一句随意的话就将她打得溃不成军,小宁一下子就看到了她那藏得很深很深地自卑,藏得太深,小宁常常选择忽视,以为它真的不存在了。所以一旦被唤醒来,反而鲜血淋漓。邱小宁心中对赵子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无关爱情,就是一方面盼望着以后别再看到这个人,一方面又想若再次见到他定要表现得大方得体来,不像今天站在那里倒成了摆设,却又不具备花瓶的美丽。邱小宁甚至想起《简·爱》来,她当然不会矫情地去和赵子毅辩解家庭教师也是有尊严的,她只是用来鼓励自己:即便是兼职的家庭教师,也要兼职得有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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