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简，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呃。”
“是啊。”
苏泉看见她捂着气嘟嘟的脸走路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不知所然，很无奈。
“生气啦？”
生气？有那么一点吧。更多的是，难过。他为什么不解释，只是一笑而过？
“怎么了？”
“呵呵。”她突然笑了，像是做恶作剧之后的小孩，“你被我耍了！”
苏泉愣住了，她忽尔难过忽尔笑，真让人反应不过来。
“耍我啊？那我生气了。”苏泉沉下脸抿着唇看着她。
“啊！我知错啦！”
“对不起嘛！”
“看在你可怜巴巴的份上就原谅你。”
“什么嘛！苏泉，你在笑？原来你在耍我。”
*
－星期日，其实很想你，但我没有找你。
而你，你欠我一个解释。你没有找我。一如既往地将我冷置在一角。－
“思悦姐，别发呆了，上车！”
“再不上车，你就不要去军训了！”
简思悦拎起行李，走上车。满座的同学都在看着她。
“你在磨蹭什么啊？”
“对不起。”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没睡醒么？”
呵，几乎没睡着过。我昨天一整天都在等他来电或者来信，即使知道他不会找我。
“是啊，好困！”她装着打哈欠，倦意地坐在麦子的一旁。
“那你睡吧，半小时后就到军校了。”
“好。”她也要瞌眼一下了，好困…
车一路颠簸摇晃，拐弯转路才到了隐蔽的军校。
简思悦半眯着眼，倦意更重了，但是怕睡着了。到军校后，跌跌撞撞地走下车，汽车浓重的尾气让她恶心反胃。
“小简，你的脸色好差，晕车了？”
“可能吧。”她轻声地回答。
“要不要和教官说一下？”
“苏泉，谢谢你，我没事。待会排队就能歇了一会了。”
“嗯，有事一定要说。”
“会的。”
教官正色地命令他们排好队伍，眼睛里严肃的目光像刀的锋芒锐利。
“我是你们的教官，我姓李。”
“是！”他们回答。
教官先是略眼看了看他们。简思悦站在第一排，也是显得最无精打采的。
他瞪了一眼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是在警告她。
呃！惨了，第一印象就差了！
不是……这个李教官……又是他？
每一次挨骂受罚，都是源于他。这次，不能再犯错了。
简思悦睁大炯炯有神的双眼，一脸正经地板直身体。
李教官没有再看她，带着队伍走进军校。
她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嗯！
“三分钟！各自到宿舍换好衣服，回来集合！”
又是三分钟？三次军训都是三分钟。
“解散！”
简思悦急忙忙地跟着麦子跑向宿舍，可是……她根本就没听清楚自己在哪个宿舍！
“麦子，我和你间宿舍吗？”
“是麦小妹！我不知道你住哪，我走了。”
“你知道我在哪间宿舍吗？”
“我和你同一间宿舍吗？”
“你知道我住哪吗？”
她只能揪了几个跟在后面的女生问一下，答案是说不知道或是没听清。
教官已经看了过来，皱眉地看着她，锐利的目光让她不禁打颤。
怎么办？
她咽下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教官面前。
“怎么？”教官的语气不怎么好。
“我……不知道我住哪间宿舍……可不可以让我看一下分配表？”
“不知道？”教官睨了她一眼，随手把宿舍分配表给她。
密密麻麻的名字里，自己的名字还是容易认的。
“208，谢谢教官。”她忙地挎着行李跑了。
经过了一些基础训练后，就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了。
她坐在阶梯上捧着已经盛好饭菜的饭盒。操场上陆陆续续有学生走向宿舍了。而自己，却坐着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们都吃完饭了？
“小简，怎么不回宿舍？”
“苏泉？”
苏泉走到她的身旁坐下，瞅着她手里的饭盒。
“我还闻到饭菜香，你没吃？”
“没有啦，是没洗饭盒，一会回宿舍洗。”她又撒谎了。
其实，她很饿，早餐也没有吃，但心情就是不怎么好，吃不下饭了。
“今天饭菜还可以。”
“是啊。”她笑了笑。
“回宿舍去吧，该休息了，教官看见不好。”
“好。”
他们起身，各自回宿舍楼了。走廊上还有很多女生来回走动，宿舍里的女谁都在整理行李。
“啊！”
没有到宿舍门口，就听到208宿舍的女生在尖叫了。
她皱皱眉，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不知道哪个女生又叫了一声。
“有蟑螂！小强小强！”
“晕。”简思悦咽咽口水，无奈地把饭盒放回柜上。
“思悦姐，我和你换床，好不？你睡上床，我睡下铺。”
“可以啊。”简思悦想也没想就答应麦子了。
“我闻到饭菜香了，谁把饭带回来？”一女生说。
“我。”简思悦说。
“你恶不恶心，弄得宿舍像饭堂似的，全都是饭菜味。”
“哦，对不起。”倒了算了，反正没心情吃了。
*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整齐的踏步声有些沉闷。绕着操场跑了三圈后，教官很忽然地喊了声停止，全体人停下一动不动。
微微的呼吸声里掺杂着急而沉重的喘气声。
在教官严然的巡视里，突然闷声一响，些许惊动了。
“教官，有人昏倒了！”
“昏倒？”
“苏泉昏倒了！”
“送他到医务室。”
“是。”一个男生背起苏泉，和另一个男生走去了医务室。
“怎么那么弱？跑一会就昏倒？竟然是个男的！你们看看你们是怎样的！”教官怒然，有力地挥着手斥责他们。
全班没有一个人出声，很静很静地看着教官。
“苏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男生。”
“教官！他的体质有些特殊！”简思悦听不下这些难堪的话，有力地反驳他。
一个教官，在全班面前说一个男生的是是非非，有什么好的？
教官猛地看向简思悦，“特殊？不行就是不行！你也给我小心点。”
简思悦听着教官的话，气有些不顺。教官太自以为是了，什么事情都会否决别人。
“听到没？”
他近乎吼着地话让她一慑，心里就憋着气，酸溜溜的，似乎是委屈。
她没有回答。
“回答我！”
她咬咬唇，话语有力而响亮，也能够听出她的不满，“听到！”
教官瞥了她一眼，“不要随便插话。”
“是。”
“继续训练。”
晚上。
简思悦靠在床上，看着手机里的未接来电。
她希望，那是闻哲打来的。
“小杨？”心情没有失落，而是一点点的开心。
“小杨。”
“小简，军训了？怎么样？”
“那教官还是以前的李教官。”
“悲哀！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不要说得那么暧昧啦。我有预感，我迟早都会受罚的。”
“那你注意点，以前他罚你的次数可没少呢。我下周才军训。”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寒喧了好久。直到要关灯睡觉后，她才挂机。
小杨，总会给她感动。
困了，睡吧。
夜很凉，双脚僵直冰冷冷的。透过玻璃窗看向外景，天还是暗沉沉的，只涂抹了淡淡的朱砂红在天际边。
宿舍里黑漆漆，只听到熟睡的呼吸声。
草席上的余温早已挥散。她侧身呆看着窗外，等着天亮。
现在是凌晨了，很快天亮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号角声响了。塑舍的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大家走动都是轰轰响的。
*
“你们怎么一点默契感都没有？整齐一点不行么？”
“还有，别让我听见杂声。”
“待会给我揪出谁动作不准确规范的，别怪我不客气。”
“起步－－－跑！”
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按着节奏跑，队伍却是歪歪扭扭的，像一条条错乱的曲线。
“停下！这一点基础的都学不会吗？学会这样就丢了那样？看来我要罚你们了！”
“妈－的！”
“谁说的？”教官狞着脸，指着人群，“哪个混蛋？”
“就你！瞪什么眼！给我出来！”
站在前面的女生一动不动地，连头也不敢回，但确定那一句话是男生说的。
人群中走出的竟是孙梓枢，大家惊讶不已。
“不会吧…”简思悦小声嘀咕。
“你出来！”教官转脸就指着军帽压得低低的简思悦。
她很不情愿地扯扯嘴角，走队伍站到孙梓枢一旁。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简思悦紧抿着唇，撇过视线不看他。
“还有谁想受罚的？”
严厉？教官每一句都像在渲泄，是吼，不是指导是骂。把我们当什么了？
“女的做蛙跳，男的做俯卧撑，都是一百。”
简思悦憋着气蹲下身，手抱头，一顿一跳地默数一二三。孙梓楠就趴在一旁做俯卧撑。
“又怎么了？”一个不胖不瘦的教官走了过来。
“罚人啊。”教官无奈地说。
“我的那群人刚罚完，都坐地上休息了。”
“你们都去给我跑三圈，整齐点啊。”李教官对他们挥挥手。
两个教官坐在阶梯上交谈起来。
什么嘛……自己偷懒……
教官两人说说笑笑，很平静。貌似，他是故意绷着一张黑脸对着我们，也是故意凶我们……
或许只有这样的气势，我们才会敬畏教官，才会听命于他。
“梓枢，你还好吧？”
“还可以。”
孙梓枢撑起身体时显得很吃力，身体没有挺直，双手已经颤抖了。满脸的汗珠，唇瓣有些惨白，嘴里还喘着气。
一百个蛙跳，并不多，连续着急跳就不会很累。而府卧撑不同。
“我要不要跟教官说一下，给你减少一点？”
“我……才，”他顿了顿，顺顺一口气，“才不要…那么窝囊，不要…管他！”
他说话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有…三十…个。”
“那你加油！”她起身走到教官面前，淡淡地说，“教官，我跳完了。”
“哦，坐着休息一会吧。”教官只看了她一眼。
“还有，叫那个谁，也不用做了。”
“谢谢。”
两个教官诧异地抬头看她，谢谢？
简思悦走过去扶着孙梓枢，他气喘吁吁地站着，“很…很累了。”
他干脆地坐在地上休息，“没见过那么狠的教官，要我做一百个。”
“呵呵，那以前做多少个？”
“一半，五十个。”
“想不到我们班的书呆子也会受罚。”
“简思悦，你不也受罚了吗？”
“正常的事啊，人之常情。”
“正常？常情？想必你以前被罚的次数，很多吧。”
“是啊。从小学到初中军训都是他，同一个人。我想，大学不会是他了。”
“不知道是教官的问题，还是你找罚。”
“贼笑什么啦！”简思悦故作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操场上的深绿色的身影交错杂乱，那白皙的脸是最惹视线的焦点的，苏泉微微摇晃地跑着，让人觉得像是跑了很长时间而体力透支。
苏泉的身体在摇晃，很无力，只要稍稍一推就会倒下似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他停下来一顿一顿地喘气，也像在呼吸。
其他同学都跑完回到原地了，遮挡了她的视线。
“苏泉！”
简思悦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神经乱了，心情突然烦躁不安。
她忙地起身跑过去，原本躬身撑膝的苏泉倒在了地上，他半眯双眼神，神色难受的脸微青。
“苏泉，你怎么了？”
“别吓我啊！”
“干嘛死撑啊！都叫你不要逞强了！”
她跪坐在他的身旁，吓得慌了，声音颤抖。
他深深呼吸着，似乎在抑制紊乱的气息。等气息缓了不少，他才悠悠地说，“我…还好。”但是，她看得出他在装。
“说谎！”她生气地咬咬唇，“相处了一个月还不知道你的体质吗！”
“我…有轻微的气喘而已…”
“你疯了吗？干嘛还要参加军训！以前竟然没事，骗我的吧？是不是没参加才没事啊？”
“你也不笨，猜对了…”他慢慢地说着。
“我背你去跟教官说！”
“背我？小简，你背不起…”
“又不是很长的路。”
“背我，压着我的心脏和肺，不好，笨。”
“扶你，行了吧。”简思悦爬起身子，拉起软塌在地上的苏泉，慢慢地走向集合地点。
*
教官惊愕地挑眉，怔了一会，“气喘？是不是哮喘病？”
“那他就此结束吧，不用继续参加了。”
“我可以的。”苏泉诚然地扬起双眸，紧抿双唇。
“不用了，回家休息吧。”
“是啊，不要让大家担心你，出了事就不好了。”简思悦也不想他继续军训了，弄出什么事会和折人心。
“我……”
“回家休息！”
“乖噢。”她像是哄孩子似地摸摸他的头发。
“好吧。”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苏泉走了，离开了队伍。
“闻哲，苏泉是不是一直都有气喘？”
“他退出军训了。”
“看到信息要回我。”
每一条短信都是隔了十五分钟发的，她只是想让他注意到自己有发短信给他。
手机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灰暗的屏幕没有亮，更没有他的回信。
闻哲，是你睡了吗？还是，你在忙？你看不出，我只是想让你给我回信吗？
“我中午饭还没吃呢，你吃了吗？”
你关心一下我，我会感动的，求你了，回我短信，一条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