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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曙光

夜晚,平静的小镇。

惨白的月光安逸地照着那破败的城门,映得绿草也是白茫茫一片,远远望去,充满了凄凉的美感。

尽管艾弥森认为这糟透了。

此刻,他正站在城门,向着前方望去---西方,那是死者的国度,相传,那是葛尔的心脏。而现在,那里正飘浮着许多猩红的火焰,晃晃悠悠地向城门靠拢---那是灵魂之火,亡灵生物的心脏。而这些火焰的主人,是一群惨白的骨架---和月光一样惨白。

"惨白什么的最讨厌了!"心里骂了一声,艾弥森又回头望了一下身后---他的身后站着十四名年轻人,这是克伦的民兵,算上他刚好十五人。塞德的编制总是五的倍数。而此刻,这群年轻人正微微发抖,有的是因为恐惧,有的是因为紧张。

"集中精神!把你们平时训练的都用上!"看着这群年轻人,艾弥森不得不提醒他们。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怯森姆的亡灵会在这个时候进攻---尤其是进攻这个贫穷的城镇。

但越来越多的骨架子,已经不允许他再想了,他必须要保护这座城镇,直到所有的人都撤离---尽管他不知道靠一群学徒级的战士能做什么。

怯森姆的亡灵大军近了,先锋的骷髅兵已经露出了森白的牙---这东西本是暗黄的尸骨,只是因为魔力而变的白了许多。

艾弥森估测着距离。一百米,这个距离足够他带领民兵们发起一次有效的冲锋。

他拔出剑,对着剑身行了一礼---剑柄的护手处雕刻着怒放的梅花,被一个六角形所包围,象征着塞德帝国的"坚冰寒梅"。

"愿克里斯特保佑我们,士兵们,冲锋!"他大喊着冲锋,同时发动了技能"冲锋",十五个人立刻以一点五倍的速度冲向那群森白的骷髅。

小镇的另一边,赤铜花酒馆。

"大家静一静,我想大家都知道了镇子正遭受亡灵的攻击,所以我想请大家帮忙守护这个镇子。"拉伯尔一脸无奈的看着酒馆中慌乱的人群。他是这个小镇的镇长,但现在他的职务将要不保。

镇里的都是些普通人,在知道亡灵入侵后,有不少人惊慌失措,甚至有的人直接抱怨。不过有趣的是在忙这些的同时,他们仍没忘记有序的回家逃命。

很快酒馆里就只剩下一人。

拉伯尔诧异的盯着那个人---那是个年轻人,大约十六、七岁,一身素白的劲装,搭上那黑色的短发,似乎是个骑士。

年轻人抬起头,放下手上的莎茵草酒,看着他---这个年轻人有一双漆黑的眸子。"西边的亡灵已经到了,你也快些离开。我会领导民兵,阻挡至黎明。"年轻人站起身,握紧腰间的剑,走出了赤铜花酒馆。

"那个……克里斯特在上!那是正式骑士的便装吧?……"看着骑士离去的背影,拉伯尔惊叹不已。

"小心!"一剑劈开一个正准备偷袭的骷髅,艾弥森喘了口气。这些骨架子虽然只有学徒下位的实力,对黄昏一级的他来说轻而易举就能解决掉。可---这实在是太多了,在使用了"冲锋"打击了骷髅后,他们便被潮水般的猩红色火焰给包围了。

长时间的作战,已经让那十四个年轻人的体能消耗殆尽。可仅仅这样,还不能让镇民全部撤离---艾弥森回头看了一眼,还有近一半的房屋亮着。

"队长小心!"一个年轻人突然喊了一声。艾弥森机警的向前一进,然后转身一剑劈碎了那个骷髅。他赞许地看向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叫阿斯兰,是这些民兵中最优秀的,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突破。

但他没有时间了,他晨曦中位的体能已经所剩无几,更何况是一群上位学徒。

他挥了挥沾满骨沫的剑,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剑刃---塞德的制式兵器总是这么优秀,砍倒了十三头骷髅后却依旧没有卷刃。

但这也许是最后了,艾弥森想。远方那成片的森白,正预示着黑暗的崛起。

"站起来!"艾弥森对着快要倒下的年轻人喊到,"我们肩负着保护民众的责任!那里有你们的亲人,他们还没有脱险,我们还不能倒下!"他举起剑,像是征战前的起誓,"用鲜血,守卫至黎明!"

"用鲜血,守卫至黎明!"年轻人们似乎受到了感染,眼中闪耀着不屈的火花。

"为了塞德!"

"为了塞德!"

年轻人们似乎受到了鼓舞,不顾伤痛的重新站立,迎向那森白的骷髅。

那个叫阿斯兰的年轻人,在劈散了一具骨架后,身上气息突然变强了许多,隐隐有一种新生的感觉。"突破了……晨曦下位,好!"艾弥森看见那年轻人突破后,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接着便是一阵欣喜,然后更为努力的战斗了。

毕竟,多一分力量,就多了一丝希望。

普通的成年人,大约有学徒下位巅峰的力量。在特雷吉亚的计量法中,大概是三点灵能---灵能,一种计量单位,以表示人的灵魂强弱。通常它等于十分之一的体质、意志、敏捷、感知的总和。

而学徒级,是指灵能在一到九之间。[晨曦]指灵能在十到二十九之间,通常这一级已经拥有了两倍于常人的力量。在这之上,便是[黄昏]、[银辉]、[破晓]以及觉醒了刻印的[曙光]。

晨曦、黄昏、银辉、破晓,这是塞德帝国定下的规定。以日月交替为名,划分了四个阶段。

当然,这只是力量的划分。外界所谓的战士、见习法师便是晨曦一级。至于其它的三种属性---[体能]、[元素]、[精神],这便是影响"技能"的关键。

城镇的西边,有许多忙着撤离的民众,黑暗中拎着烛火,推推搡搡的向东方移动。"爸爸!"一个小男孩的父亲,被人群中的浪人推倒在地,"不要命了?敢挡大爷的路!"那个浪人愤怒的抱怨了一句后,又向着东边挤去。

在这个没有贵族的城镇,这些浪人就是最大的反派---在混乱中,人总会展现内心的黑暗。

"小子,看你的样子应该有不少的钱吧!自觉点交出来!"一处黑暗的角落,三名佣兵正围着一个身穿素白劲装的年轻人。当然,如果他们的眼界稍宽,能认出那是骑士便装的话,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做。

年轻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抬起头---那双眼睛透射出冷光,让那群佣兵颤抖。"快……快把钱交出来!"佣兵头子的语气有些害怕。

那个年轻人抬起了手---这个微小的动作引的那三个佣兵抽出了武器。然后他们看见那个年轻人的手似乎动了一下,接下来他们便一个个飞出去了……

"重击",战士的基本技能,通过消耗体能来获得更强的力量。

"丧失了道德的人,无药可救。"轻叹了一声,年轻人走向了西边---那里,正遍布着亡灵。

"粲粲,这群人类的身体,很适合作骑兵啊!"森白的骨架中,隐藏着一个另类的怪物---腐败的身体,漆黑的长袍,一条荆棘印于胸前---这是个尸巫,见习法师。

怯森姆是死者的国度,在这个黑暗的国度中,以荆棘花纹来区别法师。从无纹的学徒到四纹的正式法师,这与其它国家一样。

那个一纹法师屈伸着指节,抖动着下颚吟唱古老的咒文---当然,谁都知道那是现代语。"构造---骸骨之枪!"他一挥手中的骨杖,一根由暗元素构成的漆黑长枪,便径直射向了一个正在奋战之人。

那是艾弥森---

"呃啊~~"

艾弥森退了几步。他的左腹上插着一柄长枪,本该涌出的鲜血也被那长枪堵塞。"见鬼!"他咬咬牙,他认出这是骸骨之枪---这就意味着亡灵中有一名黑法师。

而他还知道,这法术只能维持十五秒。时间一到,伤口就会涌出鲜血。

现在,他还有九秒。

一个年轻人迅速跑过来,他一剑削去露在伤口外的枪柄,然后拿出了随身带着的绷带。

对怯森姆的基本法术处理,这是塞德民兵的必修课。

处理完伤口,正好九秒。

"队长,你先休息,这里有我们顶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人,掩护着艾弥森,不待艾弥森作答,他就又向那骨架冲去。

艾弥森的眼眶有些湿润。那个年轻人叫卡萨,是这群民兵中最差的,平时训练中挨骂最多的就是他。只是没想到他仍然这么关心自己。

塞德的军队不愧是大陆最强,就连民兵都严守命令---他们已经被包围了,可依旧没人放弃。

"粲粲,人类们,你们好。我叫撒鲁依,你们将会成为我的骑兵,粲粲!"黑暗中飘出两团火光,那个黑法师在他们面前现身了。

艾弥森看着这个怪物。那腐肉的味道十分刺鼻,但艾弥森不为所动,他撑起上半身高呼"塞德万岁!"

"哼,让我送你们一程!"撒鲁依显然被他刺激到了,一招手,四周的骷髅就举起了剑。

艾弥森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今天他就要死了。他并不怕死,只想期待这死亡能快点降临---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听见了耳畔空气被压缩的声音,然后他听见了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怎么还没死?他想。

"怯森姆的亡灵,滚出这座城镇。"艾弥森听到了一个平淡却不容质疑的声音。这声音他不认识,不过不要紧。

他睁开眼,看见一个年轻人。一身素白的衣服,正用剑指着那个黑法师---衣服上印着交错的剑与梅花,这是骑士。

骑士,意味着银辉级的力量。

"骑士!见鬼,这里怎么会有骑士?骷髅战士,给我上!"撒鲁依大吃一惊,银辉级的力量可不是他一个晨曦能抗衡的。他已经作好了逃跑的准备---让那群骷髅兵去拖延时间,他则趁此离开。

不过,似乎骑士不打算给他机会。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骑士将剑横置于左臂后方---这是塞德军用剑术的进攻起手式。这不算什么,每个怯森姆的智慧生物都分析过塞德的军用剑术---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十几米。然后他看见那个骑士反手一记平挥---这根本打不到他,前提是没有那一道气刃的话。

压缩空气的声音响起,艾弥森只感到一阵风从耳畔掠过,那个黑法师就断成了两段---至于那七个倒下的骷髅,只能算是附送。

"辛苦了,士兵。"那个骑士说到,"接下来,还能战斗的,请和我一起,我们一起守护这古老的城镇,直到---黎明。"话一说完,就有六个民兵站了起来。骑士平静的点了点头,又是一剑挥出,随着骷髅的倒下,他高呼"为了塞德。"

压缩剑刃两旁的空气,使气刃离体伤人,这是破晓一级的标志,不过在这之前,也有一些手段能做到。比如说---瓦尔哈拉古剑术·飞鸟。

艾弥森在一旁惊讶的看着骑士一剑击碎一片骷髅。银辉级的灵能大约为六十到八十九,对付那些灵能两点的骷髅轻而易举---他惊讶的是骑士的年龄,那一张俊秀的脸最多不过十七岁。这么年轻就是骑士,难道他是朝阳之子?可朝阳之子也没这么厉害吧!

朝阳之子,天生晨曦级力量。

当然,艾弥森不知道,每年在风雪之殿接受洗礼的六岁儿童中,有一群天生黄昏力量者,他们被称作赤阳之子。甚至还有极少的天生银辉力量者---新月之子。

他不知道这些没关系,他只知道在那个骑士的剑下,不断有骷髅化成粉末---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在那个骑士的带领下,进攻镇子的亡灵已经所剩无几。尽管看上去依旧很多,但年轻人们相信,只要有这个骑士,就一定能胜利。

一种信任已在无形中诞生。

怯森姆的亡灵大军已经很久没有进攻塞德了,而这座位于塞德西南方肯诺修斯地区边境的克伦镇,更是极少被侵略---除了六年前,荆棘与血之年的血荆棘战争。

不过按大陆六年一轮的规律,今年似乎又是一个荆棘与血之年。而荆棘与血---这不是怯森姆王室的标记么?

而此时,那个骑士停下了挥剑---亡灵中队,全灭。"士兵们,感谢你们的帮助。"那个骑士收起剑,对着民兵们说到,"但我们并没有胜利,现在,拿起剑,我们向东方撤离。"

"为什么?"一个民兵不解的问。

骑士并没有说话,只是望向西方的夜空---一簇森白的荆棘于夜空闪耀。通常,这只象征进攻。

"这怎么办?我们……怎么办?"一个民兵有些沮丧。

骑士的眼中,许多蓝色的光点正向他汇聚,碰触到他的身体便消失不见。"四百二十二灵魂值……"骑士默念了一句,然后望向他们:

"你们失去了希望,我便给你们希望。"

他说的是那样理所当然,一股天生的领导者气质。

"跟着我,用剑,杀出希望。"

第一束阳光似是穿越了远古的战场,它拨开厚重的云层,在那飞扬的尘土中,熠熠生光。

黎明已经到来。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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