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11月,特批的四个月产假在每天换尿布喂奶洗衣做饭拖地板的繁琐杂乱中匆忙度过,要穿上职业套装了,林笑妍倒是一点压力没有,两三个月的连轴转,自己比没怀孕时还轻巧些——带两个孩子可真不比做两份工作轻松!在临上班的最后一周,林笑妍下狠心又找了一位阿姨带宝宝,月嫂虽贵,足够三个阿姨的支出,可是林笑妍没舍得让她走,一来,突然熟悉的人都离开,宝宝如何适应得过来?二来,月嫂确实是专业人士,带宝宝的能手。
可上班不到半个月,思陶犯了咳嗽,思琳在思陶病后第二天,咳嗽如约而至。“莫非是得了支气管炎?”月嫂凭借她的专业知识预测。林笑妍赶紧放下刚上手的工作,开着舒蕾的车将宝宝送到医院,检查确实不出所料,可是,医生看片子的时候还说了句:“肺部有一个小黑点,你们是不是带孩子去了空气不好的地方,不小心吸入什么杂物?”“这个应该没有的呀,我们基本都不出门的,就是下午推出来在小区逛逛,要不您再看看,具体是什么东西呢?”林笑妍担心地凑过去。“再观察两天吧,现在还看不出来……”医生说着走出去了。新请的阿姨在一旁愤愤不平:“这医生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问题都还没查明白,就开药打点滴,观察观察,当咱家孩子当小白鼠养呐?”
“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要紧的,应该问题不大,打几天点滴就好了的!”林笑妍听到阿姨说“咱家的孩子”,心里还是蛮受用的。当初决定自己上班,放着两个宝宝在家由他人看着,林笑妍还是颇不心安的。
舒蕾下了班也过来了,一进病房就跟着孩子哭腾开了:“哎呀,我的宝贝真是可怜,阿姨抱抱,妈妈都不心疼咱乖乖,只顾着赚钱,哪里记得宝宝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妈妈了……”
“你干啥不好,一来就挑拨离间?”林笑妍知道舒蕾是心疼孩子故意埋汰她的,但是她还是有点恼火,工作繁忙孩子生病,确实让处处希望做到最好的林笑妍头都大了,而头大的人,都是肝火旺的。
于大成与舒蕾聊天中得知了此事,也顺道过来了,知道一大家子人在医院守着,他特意买了大量水果零食,还叫了刚刚一起开会的好友帮忙提上来。
舒蕾在走道里等于大成,远远看见他提着好几个大塑料袋,扑哧一声就笑开了:“接济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来,你当我们想在这里过年呢?”
“知道你嘴馋,帮我干女儿多孝敬您一点!”于大成一边说着一边用提了大袋子的手轻轻推开舒蕾伸过来的玉手,于大成的车是停在医院后面的,估计这四五大购物袋东西是提了半里路了,薄薄的羊毛衫衣袖高高挽起。舒蕾冰冷的手指触到于大成温热的肌肤,有那么一瞬,舒蕾觉得真是温暖极了,这个浑身散发着微微茉莉花香的男子,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淡雅迷人。
“这位帅哥是我好兄弟,王礼,也是合作伙伴——上次你们说的那个飞驰公司,他也占了股份的……”于大成手里的物品应该挺沉的,但是他粗气都不喘,一边说着,一边还扬起手臂向旁边的高个男孩指了指。
“哇哦,我以为的天驰汽车的股东都是挺着大肚子秃了半个前额的中年男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年轻帅气的董事!”舒蕾的恭维功夫还是练得到家,不需思考脱口而出。
“我猜你应该是舒蕾?大成老跟我提起你呢!你太客气了——我听大成说你们姐妹特别聪明,又能干,几个独身女子一起带大两个天使一样的双胞胎女儿,今天正好有幸顺道过来当苦力,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别跟我们客气!”王礼很友善,不愧是于大成的好兄弟,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他好像对舒蕾颇有兴趣,有几次舒蕾回头答话,都发现他的眼睛盯着自己,舒蕾原本有一点尴尬,可是,王礼并不有意回避,只是微笑着,浑身充满了正面能量,舒蕾便也不介意了:像他们这样的男子,千帆阅尽,想必他是以为舒蕾跟自己的兄弟有点什么吧。
到了大病房,于大成有点吃惊:“好热闹哦……”林笑妍想必这孩子没有见过这么拥挤的公共病房,赶紧笑容可掬地迎上去:“你们真是太好了,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孩子们也想干爹了,你看,一见你进来都没哭了!”
“这位是王礼,我的发小兼生意伙伴,我抓他来当苦力了——这位林笑妍,你也叫她笑笑吧,天使之母!”于大成介绍着。
“林小姐,哦,笑笑,大鱼跟我提起过你——真是看不出来,你这么明丽动人,居然是三个月孩子的妈妈!恢复太好了——”
“太谢谢你了,过来坐吧,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过来,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林笑妍有点不好意思,于大成是熟客,自顾自就坐到病床边逗孩子去了,可是那位西装笔挺的王礼,看起来并不那么能适应这里的环境,特意端出一条木凳,用孩子的外套擦了擦,恭敬地递过去,回头悄声吩咐舒蕾:“你去买几瓶水来……”“不用不用,袋子里啥都有的,应有尽有,无所不有!”于大成头都没回,却听到了林笑妍跟舒蕾说的悄悄话。“你还蛮神的啊!”舒蕾一边说着,一边到床底去拉袋子:好沉,真没想到他一手能拎起两个。
“还记得小暖吗?李小暖——她今天也回北京了,这会儿也该到医院来了!”舒蕾一边递过矿泉水,一边说着:“时间过得真快,还以为她三个月的支教有多久呢,眨眼就回来了……”
“她走那天是我送她去机场的呢,真是个洒脱的奇女子,无所依靠,无所顾虑,想到就去做!”于大成沉浸在回忆里,这让舒蕾有点酸酸的醋味:“是你钟情的女子?”“嗯,确实——不过我更钟情咱思陶思琳!”于大成继续逗着孩子笑,又得轻抚着她们打点滴的手,一点空闲也没有。舒蕾也没有追问,那样可不就原形毕露了?舒蕾虽然业务不及林笑妍,但是在与人交往的技巧上,是拿捏得极好的。
“嗨——小的们,我回来啦!”一声欢呼,一个黑溜溜的矫健身影如泥鳅一般钻进门来,月嫂在后面帮她拖着超大的旅行包。“宝贝们想姨了没啊?我可想死你们了,吃不香来睡不着,啊屎啊尿都想着你们呐——”李小暖一蹦一跳就扒开于大成来到了思陶思琳的病床边。
“还没说,你刚走那几天,思陶胃口老不好呢,吃啥吐啥,还老没事就哭哭哭的,这会儿还相思成疾了……”舒蕾越说越来劲,林笑妍只是帮李小暖接过挂在手臂上的外套,再帮月嫂把她的超大号旅行袋塞到病床底下。
“哎——别动别动,我有好东西给你们看呐!”李小暖见旅行箱要被强行塞到低矮的病床底下,赶紧叫住:“我带了大量的美食和纪念品给大家,哈哈,且等小身我一个一个来分!”
“这袋子是玩具,宝贝们专用,我先交给孩子妈保管,这个芭蕉扇是给铁扇公主舒蕾同学的,这个给赵姐……嗯,这个给于大帅哥……这个,阿姨给您吧,谢谢您帮我们照顾两个调皮鬼——笑笑,你尝尝这个!”李小暖几乎是风卷残云般分完了礼物,同时拆开一个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片像干面包一样的东西直接往林笑妍嘴巴里面塞:“这个可难得呢,好吃吗,你猜是什么?”
“面包嘛!”林笑妍咬一口嚼着,嚼了又嚼,有点纳闷李小暖搞那么神秘放一块很普通的面包在自己嘴巴里。
“猜对了!”李小暖大乐。
“天呐,不知道你演的哪出?你当我白痴不成?”林笑妍哭笑不得。
“你知道这面包怎么长出来的吗?”李小暖一脸的欣喜。
“还请多多指教!”林笑妍搞不懂李小暖卖什么关子,默契地配合她演下去。
“不知道了吧,这是猴面包树的果实,经过烘烤,得来的!”李小暖终于揭开了谜底。舒蕾也走过来掏了一片,小心地放到嘴巴里嚼着:“没什么奇特的啊,跟我们平时吃的面包没啥区别啊!”
“嗯,确实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这个比较嫩,有点树皮的味道……”林笑妍一边点头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
“别瞎扯了,我不是骗你们的,真的是猴面包树上长的果实——你们不信,我有照片!”李小暖迅速将面包塞到憋着笑的林笑妍手里,一边拉开另一个拉链:“呐——这是我跟猴面包树的合影,还有马达加斯加本地的大姐跟我的合影,你看,你们都看嘛——猴面包树超大的,要40个成年人拉手才能合抱,你看,我在这里就那么一点点大了。”李小暖指着相片中的自己给舒蕾看,舒蕾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哦,看起来好丑的,一点都不像一颗正常的树,像个大木桶里插了几根枝叶……”
“哎呀,你太没劲了啦,你不知道,它不仅能在沙漠中当储水罐,浑身都是宝!非洲历史上的几次大饥荒时期,猴面包树可救了几千万饥民的命呢!雨季来临的时候,猴面包树便使劲储水,然后在枝条上长出一些小叶子,可别小看这些树叶,科学研究发现里面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钙质,非常鲜嫩,是当地人最喜爱的蔬菜,又能做汤又能做熬粥,晒干捣碎还是不可多得的调料。然后它会开出很大的白花,花谢后长出巨大的像足球一样的果实,果肉那是相当的甜美多汁,每当果实成熟的季节,成群的猴子跑来摘果子吃,猴面包的名字便是这样得来的——你们不知道吧,全世界目前还只有马达加斯加岛保存有成片的猴面包树林,本姑娘就冲着这一点,抽空去溜达了一圈,羡慕吧!你们想去的话,得赶紧攒钱了,据说海平面再升个三五年,马达加斯加都要淹没了,别提这些可怜的生命树了……”李小暖又是学当地人喝汤,又是学猴子摘面包,完了还吓唬吓唬舒蕾,思陶和思琳在床上仿佛听懂了,乐不可支起来,林笑妍赶紧轻轻按住她们打点滴的手,另一手拿过舒蕾手里的照片:“这照片,怎么看着,是不是PS的啊?”舒蕾瞪大眼睛看着李小暖,于大成也凑过来看照片,一边打量李小暖本人。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快就被你们识破了?”李小暖一阵狂笑,前俯后仰捂着嘴巴,眼泪都咳出来了:“笑笑你实在不厚道啊,咋能这么快就拆穿我了呢?早知道不要那么早给你们看照片了,让我得瑟够才好呢!”
“说你不细心了吧,你看,人家都是有影子的,就你孤零零一个人背着包站在一堆本地人旁边,连个影子也没有!”林笑妍故作不屑地指责李小暖。
“哦,我看看,哎呀,这个细节真是没想到啊,我还只想着把自己缩小成多大比较不打眼又看起来确实在照片里……唉,好了,从实招来好,
我本来真的打算去一趟马达加斯加的,反正也没多远了,可是,你们知道的,我支教没有多少工钱,人世间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心有余而钱不足呜呜呜呜……想逗你们乐一下还得学好PS技术才行!”李小暖特别认真地装着可怜状,一边眼珠子四处溜达转移话题:“于大成同学越来越帅了哦——你还是穿这种休闲的衣服更亲切些,嗯,很有书卷味儿,品位不错——嗯?这位是你弟弟?为什么你们都要长得那么白,我一进来就觉得这一屋子人都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我来自非洲,你们来自,来自北京啦!”
“个性奇女子——李小暖你好,我是于大成的好哥们,王礼,很高兴见到你的本尊!”王礼一脸微笑,眼神闪耀着俏皮。
“哎呀,有陌生帅哥在?你们不早告诉我……”李小暖马上变回乖巧状,跟林笑妍撒娇:“哎呀,我的淑女形象顷刻全无了啊——王先生你好,你比于大成还帅呢!”李小暖伸出麦色小手握住王礼伸过来的白皙大手,四目相对间,欢喜与欣赏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