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不太好办。”房玄龄虽然十分困倦,但心里仍然十分清楚:“可是,欲壑难填,在这方面松一松,他们就会狮子大开口,就会背离义军行事的规则越远。我们就会害了青龙山的这帮好汉们。我不想舍你们的财,反而陷他们于不义!何况,如今这世道人心,义成公主和你们要想筹些钱办正事,造福两国臣民,是何等地不易!“
“谢谢房大人深思熟虑,用心良苦。”杨昭仪很感动,她情不自禁地敞开了心扉:“房先生,你拒绝了他们邀你上山入伙的请求,可是,对于他们将如何处置我,你好象一言未发,是不是由着他们摆布算了?”
“怎么会呢?”房玄龄的困倦被杨昭仪酸酸的问话给赶跑了,他没想到杨昭仪会那么敏感,连忙解释说:“其实,我明确地告诉他们,我不会留在山寨,就是要打消他们对你抱有的那种荒唐想法。”
“什么荒唐想法呀?”杨昭仪俏皮地明知故问。
“你呀,你是故意装糊涂吧?”房玄龄几乎笑出声来:“青龙山都崇拜得五体投地,要扶你做押寨夫人了,你还能没有一点感觉?”
“我是怕啊,”杨昭仪有意口气幽幽地:“我是怕房先生明哲保身,抽身走了,把一个弱女子孤另另甩在青龙山!”
“弱女子,谁信啊,在绿林好汉的心目中已经是理想的押寨夫人了,那能是弱女子吗?”房玄龄故意地叹了口气:“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哪一层?”杨昭仪急切地问。
“他们并不在意我的去留,而是一定要留下你做押寨夫人。”房玄龄停顿了一下:“这完全可能。”
“那他们更是痴心妄想。”杨昭仪脱口说了这句话后,沉思了一会,才突然让房玄龄深感意外地说:“房先生,我敢这样说,青龙山留不住房先生,它也休想留住杨昭仪。杨昭仪不会做别人的押寨夫人!”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弦外之音,是那么强烈、决绝、突如其来,又好象蓄势已久,迎接它的撞击,承受它的震撼,房玄龄都毫无准备。他这时才意识到杨昭仪不只是个通达干练的女官,还是个敏感多情的女子。他不禁为自己竟忽略了这一点感到歉意、感到诚恐诚慌。他几乎不知道再怎样开口,只好以假寐来表示自己已经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接近正午的时分,房玄龄和杨昭仪被山寨的大小头目们迎进了大寨的聚义庭。
青龙山的大寨虽位于主峰之巅,但地势开阔,极似瓢浮在云海间的一个孤岛。奇妙的是,这里山高水高,养得住兵马聚得住人,四面是陡峭的悬崖,只有一条穿过石缝山隙的山道与外界相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易守难攻,是绿林好汉理想的巢穴和落根之地。这里,于空旷处辟出了一片开阔地做演兵场,足可容纳上千人。演兵场的一端筑有高台,气势雄伟的聚义庭就建造在这高台之上。
为了在特殊客人面前显示一下山寨的兴旺气象,青龙山刻意做了不少铺排;几百名青衣青巾的绿林汉子,执刀持枪,按剑握棍,排成队列,行注目礼,表示欢迎的热诚:演武场上高竖的替天行道大旗以及聚义庭高台上陈列的威武仪仗,更烘托出气氛的隆重。几十名大小头目在辛相的率领下在聚义庭门外,垂手待立,大礼相迎,显示出这是山寨的最高礼遇。被安排在寨主大座左侧坐定后,辛相再一次率领大小头目向房玄龄和杨昭仪行了参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