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是啊,是啊。”辛相连忙见风转舵:“那就请房大人、杨昭仪明示。”
“好吧。”房玄龄见杨昭仪信任地向自己点了点头,就没有推辞:“那我就代表杨昭仪说说他们的要求。他们提出的谈判底线有两条:第一,和亲马队的官兵、杂役、百工要一个不少地保证安全离境。第二,和亲马队的供品、辎重及各种财物要毫无损失地随队带走。附加条件是,山寨不得强留中人房玄龄入伙上山。”
听房玄龄讲完这些条件,辛相顿时傻了眼。要是答应了这些条件,青龙山这次劳师动众不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要请房玄龄上山连想也不要想。如果带着这样的结果,向大家复命,他不但要脸面失尽,恐怕大家会嚷嚷成了一锅粥。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哭丧着脸说:“房大人的这番话,我可不敢回去对大家说。”
辛相此时的可怜样子,连杨昭仪也有些心软了。她嘴唇微微嚅动,刚想说些什么,房玄龄就连忙接上去,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辛相,我们理解你,你很想尽可能给我们提供方便,可是,你拗不过弟兄们的共同想法,不能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这样吧,我们可以和你的那些弟兄们当面谈,直接过招。能定的事就当面拍板,既省了你跑腿传话,也免得你加在中间两头为难。如何?”
“那敢情好。”辛相如释重负,他唯恐再有变卦,连忙答应了下来:“就按房大人的意思办。一切我来安排。明天上午,准时请房大人和杨昭仪到大寨聚义庭议事,我和弟兄们在那边恭候。”
辛相走后,房玄龄和杨昭仪只好由着他那不知是粗心大意还是刻意的安排,同在一个窑洞里,度过了一个大男大女于邂逅中的单独相处之夜。奇怪的是,他们都是那么信任,互不设防,甚至由与相互的存在而多了几分安全感。房玄龄仰卧在外间的小炕上,放松安然,用不着象平日投宿客栈时那样,只有把行囊枕在头下才放心。他本来想在入睡前在脑子里理个头绪,把明天谈判的策略再过细斟酌一遍,那里想到倦意会如此快的突袭而来,他的眼皮已经开始闭合了。那斜靠在里间大炕上的杨昭仪,也似乎忘记了她与房玄龄才认识不到一天,大男大女间的某些必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她居然任由那扇里外间的隔门就那么开着,好方便她与房玄龄再继续那她关心的话题。可是,回应她的房玄龄的话语声渐渐变成了轻轻的鼾声。
慢慢地,这鼾声使难以入睡的杨昭仪陷入了一种寂寞的心境之中。她突然觉得就睡在她几步之内的那外间小炕上的房先生,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对他的仰慕和信任已经到了可以肝胆相照、生死相托的地步。他只是路见不平,动了恻隐之心,挺身而出帮人解难而已。他好象对自己的存在、自己与他的关系看得无足轻重,并不放在心上。对青龙山撮合他们的好意,他认为很荒唐,不该瞎作主张,这都无可非议。可是,他在拒绝青龙山的这番好意时,居然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对自己的好感与怜惜,没有透露出那怕是一点点内心的欣喜,这让杨昭仪心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与怅然。
她翻来覆去,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总觉得有些话应该向房玄龄说个明白:“房先生,在你提出的我方底线中。对随队携带的供品和财物,你好象没有给他们留一点余地,这能够办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