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再去广州。
像这样过日子的日子还是在继续,周六如期而至,明天就是。
回到家已六点多近七点了,回家前他总是在公司吃了晚饭。公交车很挤,这倒不碍,他已习惯了这时候回家的不便。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今天他累极了。一天的忙乎,够他的受了,尽管没有什么车,但唐行和张术都休息,三个人顶场子是不容易的。原本还是要加班的,世吉跟罗兴说了声,也就放他回家了。明天他还得去广州,这事和平梅约定好了,而且上午把明天去广州这事在手机上和平梅说过了。
他并不想睡,而是看着窗外。苍穹下若隐若现的月亮不成圆满,云黑雾淡,缥缈不定。夜风吹着浮云流动,又一阵凉风吹进,带着窗外不知何物的叫声。世吉感觉一阵凉意,他觉得明天可能又会下雨。一天了天气都闷热之极,且白天没有出现一刻晴天烈日,天像是总是板着一张阴沉沉的大脸。
他希望明天一定出太阳,这么一来又可以和平梅一起到外面游玩一番。
想着,不一会,外头又传来骂人的声音,听那口音像是隔避的四川妇女在教训自己的小孩子。接着是木板敲在桌子上的声音,继儿有小孩的哭声传出。世吉想:真是的,现在的家长还是用这种方法教育孩子,哎,中国的教育,落后了五十年了啊……听着那边的吵闹,想着教育问题,想到孩子……竟睡着了。
世吉起得早,天气还是阴云密布,没下雨,看样子像是山雨欲来。上次出门时也是阴沉沉的,梅香还给他送药来。是啊,好久没见梅香了,世吉觉得梅香正离他越来越远了。平时通的电话多,但总不及见上一面来得心慰。
一早起来收拾,其实又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呢?除了比平时多带一把伞,就只有手机和钱包了。坐在房间里发呆,感觉时间过得太慢,翻开书却又看不进书。时间拉得太长了,一会儿母亲上班去了,接着是父亲也出门了。世吉也不想呆在房间等,也出了门。
到了车站,买的票是去广州最早的那班车,还是等了十五分钟左右车才开进站。检票后,车驶出站,世吉看了看车窗外,已开始飘雨了。细如丝的雨滴,沾满了玻璃窗,一滴一滴数不清。后来车又转进了道窖车站,车没有载满客,又等了十几分钟。上广深高速时,雨已下得很大了,淅淅沥沥的像是天上装了个巨大的喷淋头清洗着这个世界。
雨里面的世界是模糊的,世吉没有什么心境看窗外,上次到广州时的那种热情转成了安稳。他眯上眼,一早就觉得困。又是雨天,又是这条路,这一路的风景同上次的一样。不知道,平梅是否还是跟上次一样?
到了广州,上次的路线图映如眼前。上班的人已很多,广州的繁华见街头上的行人,公交车上的乘客就清楚十分了。即使雨天也是出奇的人多,世吉好不辛苦才挤上车,一路上都在无立锥之地的车上承受着。
下车前,世吉看了看手机已快九点了。于是发了个短信给平梅,希望她能尽早看到,不然到了站他又得等上一阵。到了站,世吉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平梅。心想:不会又睡过头了吧?才打了电话过去。
接通:“喂?”,还未睡醒的样子。
世吉说:“没起来吗?”
平梅大惊,问:“哎?你就到了?”
世吉说:“嗯。”
平梅说:“我马上接你去,你知道过来不,不然就直接过来。”
世吉笑了笑,说:“说真的,还真不记得了。”
平梅说:“哦,那可要麻烦你多等会了。”
世吉说:“没事,你收拾好再过来也行,先挂了。”
坐在站台,看着满天的雨,你能想到什么?对世吉来说,觉得这一天的计划就被这雨给打破了。行人依旧匆匆,不管站台是否有人注意他们来来往往。世吉时而打开伞,时而闭合,他是希望能找到一种方法能让时间过快点。时间此刻,在平梅来之前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世吉频频的看手机,看时钟,等待的耐心一点一点的被磨去。直到平梅打电话来,已经过了快五十分钟。看着路对面的平梅,世吉心里面还真高兴,挥了挥手,撑开伞跑过对面,也不顾忌路上的行车。
平梅还是那样子,乍看并没有什么改变。长发依旧乌黑,身姿依旧婀娜,面容依旧美。撑着伞,还是一身闲装,在雨中朦胧忽现。
她看世吉跑过来,笑着说:“怎么也不看着车?”
世吉说:“放心,车会让人的。”
平梅说:“真想不到,你总是这样早?”
世吉说:“早点好啊,人少,坐车容易。今天下雨,美中不足。”
平梅说:“人算不如天算啊,本来是想好好出去散散心的,看来今天哪儿也去不了了。”
世吉说:“希望能早点停雨。”
平梅说:“先到我住哪里吧。还记得路不?”
世吉说:“有点印象,不过怕迷路。”
平梅笑了,在前面带着路。雨滴在伞上打得霹雳啪啦响,世吉跟着平梅的脚步,路上的雨水,打湿了他的鞋,对他来说无所谓。这一路,世吉看着上次过来时看到的样子觉得熟悉,跟着七弯八转的。
到了平梅的住处,进里间脱了鞋,袜子并没有湿。平梅移了条椅子给世吉,并给他倒了水,水是开的,还冒着白气。
平梅坐在电脑桌旁,开了电脑,说:“早知道,你就别过来了,看这天气……”
世吉说:“说过风雨无阻的。”
平梅笑了,说:“你还真死脑筋。今天是没法出去了,雨这么大,只能呆在房间里。”
世吉说:“也好,总好过没地方呆。”
平梅说:“那今天怎么打发?”
世吉想了想,说:“在这里坐会,我就得到我表哥那里去,希望能赶上午饭。”
平梅笑着说:“怎么,今天算是来走亲戚的?”
世吉说:“本来就是来看朋友来的,如天气好就和你一起出去玩,现在好了老天不作美,就突然想到了B计划。”
平梅说:“还B计划呢?广州你有亲戚?”
世吉说:“有啊,有好几个亲戚都在这里,过年都没时间过来,现在好了有点时间,天又下雨顺便去看看他们吧,平时电话里联系老是说我不过来玩。”
平梅说:“是啊,现在亲戚都是各奔东西,各顾各的,有电话联系还真不错,有空还能相互走走。”
世吉说:“是啊,亲戚比不得朋友。朋友也许长时间不联系,就忘却了,一辈子都不再走动了。”
平梅说:“我那些朋友就不一样,我喜欢出去,也便常去她们那里玩,他们也常来我这里的。”
世吉笑着说:“那是现在,没成家嘛。有了家庭,也是谁也顾不上谁的。”
平梅说:“也是哦。今天也不出去玩了,看电影算了,看什么好呢?”
世吉说:“看2012世界末日吧?”
平梅说:“出来了吗?我还没看呢?”
世吉说:“我听朋友说出来了,搜搜。”
平梅搜出来,确实有了,打开一个高清视频链接,开始一段30秒的广告。坐着也是坐着,世吉把开水喝尽了,留心看着电影。这部电影传说了这么久,世吉还从没看过呢,听说还不赖。好来坞大片,一般都不赖。
平梅见世吉水喝完了,问:“还要吗?”
世吉微笑道:“不用了。”
2012世界末日,真亏了好莱坞那些天才们能想象。随着剧情深入,人性的暴露,最后的巨大的特效场面,整部电影很吸引人。电影牵着人的脑袋走,一晃过了一个多小时。
平梅倒觉得挺震憾的,说:“要是真的发生这种,我们该怎么办?”
世吉笑了笑,说:“怎么可能发生,那只是电影。就算发生也不会在我们有生之年。”
平梅说:“我是说万一?”
世吉说:“万一?发生了就顺天应命呗,在最后的时间里,最自己最想做的事。”
平梅说:“那还有意义吗?”
世吉说:“并不是生命的长短决定人生的意义吧?倘若你活了一百年都没有做过自己想做的事那算有意义吗?即使明天就死亡了,你还为自己想做的事努力,你是不是比前者更心慰呢?”
平梅说:“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无法想象,世界末日……”
他俩胡弄讨论了一下看电影的想法,回忆那电影中的情节仿佛自己身在那末日之中。回归现实,时间依旧在走动,很快就过十二点了。
世吉看了看手机,觉得自己该走了,说:“快到十二点了,要过去了。”
平梅说:“这么快,要不一起吃了吃了午饭再走吧?”
世吉说:“不了,早和我表哥说了,到他那里吃的。”
平梅说:“那好吧,我送你出去?”
世吉笑了笑,说:“这次就不用了,我自己出去,路我记住了。”他站起来,穿上鞋子,出了门。
平梅穿着拖鞋出来,说:“下次得选个好天气过来?”
世吉笑着说:“行,下次一天研究一下天气预报再约定。”
平梅听着笑了,看着世吉从巷角消失,她又回到了房间。
世吉感觉有点失望,真想不到临时改变了这计划。外面的雨依然下着,出了大路,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又突然觉得不想去他表哥那里了,本来就没打算去他表哥那里,回去吧?正犹豫,电话想了,还真是他表哥的。
那头问:“世吉,来广州了,怎么不过我这儿来?”
世吉笑了笑,说:“现在就过去。”
他表哥说:“那女朋友也带过来吧?”
世吉说:“没有啊,谁告诉你我来广州的?”
他表哥说:“刚才你妈给我电话我才知道的,说你过来见女朋友。过来吧,我请了假了,把她也带过来让我们瞧瞧。”
世吉说:“晕,传得这么快。跟本不是什么女朋友啦,我已经在车站了,现在就去你那里。”
他表哥说:“知道坐几路车不?”
世吉说:“知道,到了再打电话给你。”
挂了电话,转了好几趟公交车才到他表哥那里。吃了午饭随即又去了几个亲戚家,这头坐坐,那头坐坐,下午的时间就所剩不多了。
晚饭是没办法在广州吃了,过了五点世吉就离开了表哥家,他不想太赶了。从广州到东莞的车很多,市站和省站都有。世吉决定不回厚街了,直接就回公司,反正明天要上班。回到公司宿舍已八点多了,世吉累翻了。宿舍没人,估计都上网去了。世吉躺在床上,也不想洗澡,一身的疲惫令他什么也不想做。外面的雨变小了很多比若牛毛,在漆黑的夜里看不出来,只有灯光映射的地方还能稍稍看到飘动的样子。
夜静声息,世吉正入睡,隔避不远的宿舍打牌的吵闹声时时响来,但也扰不到他的睡意。这一天,他实在太疲累了,单是坐车就不是他在行的,又在广州转来转去,可想而知消耗多大,被摧残得多严重。
“昨晚的篮球赛取消了,改为今天比。”陈财说:“还是那个规定,不参加球赛的员工不去加油交车间基金二十。”
听陈财一说,休息室又闹起来了。
有的说:“我们车行的比不过长安汽车,他们人高马大,我们跟本没资本比。”
有的说:“人家啦啦队也多,就我们车间这几个人去加油,不被别人笑话就不错了。”
有的说:“而且别人每天下午都在练,而我们呢?”
唐军说:“怎么能这样说呢,还没比就输了士气了?怎么说我们也是个团队,要是没比之前就这样失去了信心,那我们还能做什么?试都没试就打退堂鼓,像话吗?”
陈财接上,说:“就是啊,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全力以付,加油的也要尽全力。”
张术说:“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输的。”
唐行说:“又吹牛了,幸好昨天下雨,要是昨天比了今天就不会在这里说大话了。”
张术说:“真的,我的球技真的不错的。”
唐行说:“这要比了之后才知道。”
陈财说:“那今晚大家准时到操场集合,别迟到,到时我会点名的。”
除了那几个打球的,其他人谁都不想去,而且还是被当成啦啦队,谁愿意?不愿意也得去,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更何况,晚上又不需要工作。
昨天老天哭到晚上九点才收泪,今一早晴天丽日,是个极好的天气。
听罗兴说,昨天下了一天的雨生意很淡,不过看他们昨晚十二点多才回来,就清楚昨天的生意是怎么个样子了。要是事多,定是累,他们也不会耗到十二点多才回。
若说生意淡,真没想到淡也有传染,就连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也没什么车子来。也许是老天开恩,体谅今天打球的同事,好让他们少消耗点体力,为了晚上的球赛而保存实力。
夜幕降临,天空高穹,群星闪耀,也预示着明天又将是个好天气。没到八点,赛场上已有许多人在打球,有正要比赛的球员,也有只是玩玩而已玩家。长安车行的员工已在赛场的一边聚集了一群,而世吉他们车间的同事也稀数到位,相比之下长安确是人多势重,而且女生多出好几个。
球赛如时开始,开始就进行得很激烈。球员的技术都一般,出现许多失误,场外笑声不断。虽然外行也能看出业余水平,但是失毫不影响比赛的气氛。
陈财并没有点名,只是到赛场巡视了一下。看了看人数估计也都到了,差不多也就没吱声了,在一边看着球赛。办公室,前台和行政部的几个女生,组成了啦啦队,看比赛中自己队进了球还大声喊着口号。车间的男生们可没有这种雅兴,他们只是看客,看到可笑处便笑笑,看到精采处也只是鼓鼓掌,加油的呼喊声几乎没有。
相反,长安车行那头的啦啦队,男女搭配声音气势如虹,比赛进行了十几分钟就把X车行的气势压下去了,一直持续到上半场休息。
下半场开始了,唐军抱着他那三岁的女儿也顾不上,召唤士气了。这时,行政部的经理,大叫起来,喊道:“下半场,希望X车行车间的同事,给点力,把声音喊出来。刚才你知道对方怎么说我们吗?说我们是娘子军,阴胜阳衰,想想,你们都是大男人,拿点男人的样子出来。比赛比的就是士气,等下一下希望大伙一起喊,也让他们知道我们绝不会输给对手……”
行政部的经理是个女人,年轻,二十几岁,长得不漂亮,但有能力,有手腕。着装正式,言语锋利,第一次接触就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位女强人的形象。他的男人就是公司的江总,人事部经理,年轻有为的青年。今天她男人就在赛场上打球,也许只有在他男人身边她才会有点女人味。即使,她这样奋力的号召大家,提高士气,但效果并不明显。
最后,还是以长安队48比36X队,长安队嬴得了比赛。输的一方失望总会有一点,特别是输的一方的领导们的训斥是少不了的。比赛完已九点多了,幸好上场的大都是领导,所以一场球下来领导都累趴下了。只有那几位有点精神的会训上几句,但这几句比起平常的训那简直不算什么,何况第二天一觉醒来人们就会把许多以前不重要的东西都忘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