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茶馆,雨已渐渐停了。春雨过后,空气一片清新,十分清爽。莫大先生动作奇快,吴鹏飞只见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以及隐隐约约传来的胡琴声。
胡琴声似乎有意引导吴鹏飞,依着胡琴声,吴鹏飞来到衡山城中的一座拱桥上。莫大先生正站在桥上,远望着河面,神情很是专注,似乎思考着什么。听到吴鹏飞的脚步声,莫大先生转过头,朝吴鹏飞笑了笑:“吴少侠,你来了!”虽然莫大先生面带微笑,但话音却给人一股苍凉的感觉。莫大先生说完,又望着河面。
吴鹏飞听莫大先生的语气,很是吃惊,心想:莫大先生怎么知道我要来?还有他认识我?心中虽然满是疑问,但吴鹏飞还是抱拳拱手道:“拜见莫大先生!”
“少侠一定疑惑,老朽如何认识少侠?又如何知道少侠会跟来?”莫大先生凝视河面良久,终于回过头来说道。
吴鹏飞见自己心中所想被莫大先生猜到,心中更是疑惑,恭敬道:“请前辈指教!”
莫大先生指了指吴鹏飞手中的玉箫,道:“老朽能认出你,是因为少侠手中的玉箫。两年多前,老朽听说刘师弟府上来了一位叫吴鹏飞的少年英才。吴少侠不仅武功出众,在音律方面也有一定的造诣,衡山派二代弟子中无人能与之匹敌。刘师弟有意将其收为关门弟子,但考虑到吴少侠武功不俗,已然登堂入室,自己也没有太多东西可以教导的。因此不提收徒之事,只是将他留在府中,每天与之谈论音律知识,偶尔指点指点其武功。半年多前,在吴少侠告辞离去时,刘师弟极力挽留,见吴少侠去意已决,便将其珍藏的玉箫与心爱的宝马赠与了吴少侠。老朽如今见到吴少侠手中的玉箫,加上少侠的相貌与身手,便认出了少侠。”
吴鹏飞听莫大先生夸自己少年英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前辈过誉了。刘三爷厚爱,晚辈惭愧,白马如今已经命丧他人之手了!”
莫大先生道了一声:“可惜了!”然后接着道:“如今刘师弟要金盆洗手,吴少侠应该也是十分不解,刚刚在茶馆听到众人议论,又见到老朽,便有意向老朽询问。吴少侠,老朽说的可对?”
吴鹏飞见莫大先生从自己点滴之间便猜到自己的来意,心中暗道:一派之长,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江湖中人都有些轻看了这位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心中暗赞莫大先生不简单,口中却异常恭敬的道:“前辈,您与刘三爷是师兄弟,可是晚辈在刘府一年多,却没见过前辈到过刘府,甚至刘门弟子也很少谈论前辈。晚辈虽然知道江湖中人的议论不大可信,但心中仍然很是疑惑不解。不知道前辈知否刘三爷金盆洗手之事的起因?”
莫大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少侠虽然口中说不信,想必心中已然相信了大半,少侠怀疑刘师弟金盆洗手与老朽有关。”
吴鹏飞略显得有些尴尬,仍恭恭敬敬道:“晚辈不敢。请前辈解惑。”
莫大先生端起胡琴,依依呀呀拉起了一段琴曲,曲调仍是尽显凄苦。吴鹏飞见莫大先生又拉起了胡琴,虽觉得莫大先生所奏胡琴一味凄苦,引人下泪,未免太过俗气,脱不了市井的味儿。但心中疑虑未消,强忍避而远之的心态,静静听着莫大先生的琴曲。
好在莫大先生似乎知道自己琴曲会引人不悦,只拉了一小段便停了下来。莫大先生收起胡琴,又是一声叹息,道:“老朽与刘师弟不合,还要从刚入衡山派说起。老朽出身贫寒,幼年时生活凄苦,到至拜入衡山派门下虽然生活大有改善,但老朽幼年生活影响巨大,在衡山派门下生活也尽量清贫简朴。而刘师弟却刚好相反,刘师弟出身富贵人家,从小锦衣玉食,拜入衡山派后虽有所改善,但仍然过于铺张浪费。老朽看不过去,说过刘师弟几次,从此老朽师兄弟二人虽没什么冲突,但也没什么来往,形同陌路了。”
吴鹏飞心想:想必这位莫大先生自己过惯清苦生活,看不惯刘正风的锦衣玉食,由此两人生隙。江湖传言两人不和,虽大都不尽不实,但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不是空穴来风。吴鹏飞见莫大先生说出了自己与师弟不和的原因,但仍是不知道刘正风为什么要金盆洗手,不由问道:“那前辈是否知道刘三爷为什么要金盆洗手呢?”
莫大先生望着河面,心中似乎也有很多疑惑,良久才缓缓道:“刘师弟是喜爱音律之人,对音律可以说到了痴迷的程度。江湖中同样有个人痴迷音律之道,两人相遇,大感相见恨晚,义结金兰,共同研究音律。”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吴鹏飞心道:研究音律完全使个人爱好,江湖中爱好音律之人甚多,自己就是一个,这与刘正风金盆洗手有何相关?吴鹏飞知道莫大先生的话没有说完,也不打扰莫大先生。
莫大先生接着道:“两人醉心音律,觉得江湖中的恩怨情仇太过俗气,有心一起退出江湖。奈何两人一个是衡山派长老,一个是魔教长老,五岳剑派与魔教仇深似海,两人牵扯其中,又岂是说退就能退的。”
“前辈说的可是魔教长老、江湖中有名的大魔头曲洋?”吴鹏飞曾听刘正风提起过曲洋,知道曲洋和自己一样,爱好吹箫。
“少侠也知道曲洋的事?”莫大先生对吴鹏飞说出曲洋的名字,有些好奇。
吴鹏飞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晚辈曾听刘三爷提起过,只知道他是魔教长老,爱好吹箫,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莫大先生见吴鹏飞说不知道曲洋的事,也就不再追问,继续说道:“两人即有心退出江湖纷争,刘师弟便想到金盆洗手之事,公开声明退出江湖之事,以便能和曲洋共同研究音律,笑傲江湖。哎!刘师弟这是糊涂啊!”
吴鹏飞明白了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原因,也想明白了嵩山派要灭刘正风全家的理由,只是不知道嵩山派知道多少有关刘正风与曲洋的事,便问道:“前辈!嵩山派是否知道此事,晚辈听闻嵩山派有意阻止刘三爷金盆洗手,大批弟子乔装进入了衡山城,甚至已做好了若刘三爷不从,灭杀其全家的准备。”
“竟有此事?少侠从何得知?”莫大先生听闻嵩山派插手此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莫大先生虽然看似年老昏庸,常年游走江湖,对衡山派之事很少过问,但对左冷禅的人品与野心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左冷禅是想借机生事,消弱衡山派。
“晚辈听说刘三爷要金盆洗手后,从陕西赶了过来,沿途见到大批乔装改扮的嵩山弟子,心中疑虑,跟踪他们得知的。”吴鹏飞不知道如何解释为好,只能随口撒谎。
莫大先生思考片刻道:“老朽知道了。多谢少侠告知。此乃五岳剑派家事,少侠不便插手,老朽这就去查探此事,早做准备。”说完,又是一声叹息,莫大先生下了桥,消失在人群中。只是耳中又传来依依呀呀的胡琴声,吴鹏飞听着一阵摇头,迅速的离开了拱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