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早已经准备好了喷香喷香的饭菜。
四个人静静的吃着饭,钟灵很累,更饿,今天吃的格外的多。
腹中充实的感觉真是好。
不知不觉,钟灵趴在碗边上睡着了。
最后一口饭还没有吞咽下去。
芮婆婆,石介,芮言三个人看着睡相酣甜的钟灵。
相顾无言,芮婆婆嘴角露出了丝丝微笑。
也许,缥缈宗真的可以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这里再度崛起。
再醒,又是深夜。
看了看身边的时钟,凌晨两点半。
自己大约睡了十二个小时吧。
钟灵的头还是昏昏沉沉。
甚至不能太用力的去思考问题,就像一个过度磨损的机器,每一次启动都喀喇喀喇摩擦的生疼。
像往常一样,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绿水别墅处在偏远的郊区,夜晚非常的静,还能不时的听到夜枭的叫声。
半掩着的窗帘,有洁白的月光透射进来。
今夜又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钟灵低低的吟诵着这首耳熟能详的《静夜思》。
曾几何时,自己也幻想自己的将来会成为一个诗人。
对着月色,对着林海,对着雪原,对着荒漠,反复的去吟诵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观点。
环游世界,培养自己文章的浩然之气,到处都留下自己的文字。
自己那曾经的梦想。
自己那曾经遥远的根本无法实现的梦想。
但随着坠入这样一个虚幻的不真实的世界,似乎还有了点点实现梦想的可能。
思念故乡。
和在学校里的感觉不一样,因为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能回家看看。
世界很和平,自己却很危险。
等待着自己强大起来吧。
既然不能思考,也不能睡着,今夜就静静的看窗外银白的月色吧!
没有睡觉的人不止钟灵。
绿水别墅除去刘姐此刻只有两个人在。
石介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这座别墅里没有了芮婆婆和芮言。
她们,此刻在那座山里。
那一座山山名叫做不知山。
不知山,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只是山脚下有一座小小的破旧的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字“不知”。
不知为不知,既然没有人知道,当然也没有人去追究。
这座山,不知从何年何月开始就成了不知山。
不知山这地方一直很荒凉。
改革开放前,在这里也就只有一个几户人家小村落。
改革开放后,这般穷山恶水,自然是没有人再愿意继续住下去了。
对人而言,穷山恶水只是在难以吃饱饭的情况,吃饱了,这不知山也就成了青山绿水。
春夏之际,山清水秀,地势略有起伏,还有那郁郁葱葱的林海。
秋冬之际,叶落满地,银装素裹,一片人间仙境。
有资源,自然就要开发。
要开发,自然要先修路。
这个在处在离市区最偏远地方,开始在领导的同意下修路。
修路伊始,就有一些怪事发生。
首先遭遇怪事的就是那些干最粗糙的工作的民工。
老张,来自遥远的东北地区。
五十多岁,和他们那个时代大多数贫穷的农村人一样,多年漂泊在外地打工。
有个空荡荡的家,妻子早逝,儿女已成家,就这样独自一人在外地打工。
年龄大的他当然无法胜任那些繁重的体力活,于是他做了在这最不用操劳而且最没有人愿意做的的工作,看工地。
之所以没人愿意做,是由于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这一年的春季,不知山开始施工。
在强大的机械文明面前,不知山的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的脆弱。
伐树,开山,铺路,轰隆隆的机械开过去,就彻底改变了这千百年来从未变过的不知山。
一个夏季过去,公路就基本修完。
只是,修路期间发生了些许让人难以理解甚至毛骨悚然的事情。
先是在准备开工的那天,当市里的各方领导都来到了不知山,聚集在了山下的那座小石碑前。
张灯结彩,准备好鞭炮,祭品,开工的仪式就要进行。
就在即将点鞭炮的时候,天气忽然变了,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转眼就已是乌云遍布。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这风,是狂风,是妖风。
飞沙走石,负责安全的人员抓紧护送领导进车。
风大的离谱。
既听不见雷声,也听不见雨声。
风,只是风。
大风大约刮了有半个小时,风停之后,刚才摆放的祭品鞭炮等等都已不见。
不过大家并不认为会怎么样,然后由市领导带头,简单的进行了开工仪式。
第二天,开工。
工程如期进行,初始阶段倒是没有再发生什么怪事。
顺着山蜿蜒的公路已见雏形。
直到那一天市领导来检查,看到山下那又小又破的石碑,说看着太难看,应该换一个大的。
三五个工人于第二天开始去搬挖石碑。
就在石碑被挖出半米的时候,从石碑底面的缝隙里钻出了一只小红蛇。
周身都是如血一般鲜艳的小红蛇。
那蛇朝一个工人的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顿时被咬的人疼的嗷嗷大叫,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伤者送入医院,挖石碑的事暂时先停顿了下来。
送到市里最近的医院时,医生看了一下,受伤的民工并没有出现中毒的迹象,一切正常。
听着众人描述的蛇的样子,医生和相关的专家也无法辨认那是什么蛇,不过既然人没有事,大家也就继续回去干活去了。
当天夜里下起了小雨。
第二天,当人们踏着前夜略微泥泞的土地前去挖石碑时,惊奇的发现了。
石碑竟然被重新掩埋了起来。
前一天挖出的泥土被好好的重新掩埋了起来。
谁可能会做这般无聊的事情呢。
尽管大家都感觉很害怕,但是既然领导有指示,那下边只能跟着继续做。
大家伙儿一块接着挖,由于前夜的雨,泥土很松软,很快又挖到了昨天的那样的深度。
这次大家都开始注意,看着别再有小蛇什么的窜出。
地下的泥土松动了一下。
大家都易经,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泥土又动了一下,好像里面有什么大妖怪要顶破地壳出来似的。
第三下,从地里顶出了一个红色的,尖尖的,小小的脑袋。
又是那昨日的小红蛇。
有人眼疾手快,拿着铁锹就拍了上去。
就在铁锹还没有拍到的时候,从刚才的小蛇露头的地方,一瞬间如同红色的瀑布一般喷流而出。
全是那样一般大小的红蛇。
千千万万,到处在蠕动。
石碑下面好像一股泉眼一般,不断的有小蛇从里面喷涌出来。
这恐怖的景象,吓坏了所有人,人们都争相逃跑。
“蛇层,蛇层,我们挖到了蛇层。”有人边逃跑边大声的叫喊着。。
被吓坏的人们纷纷跑到远离石碑的地方,聚在一起远远的看着。
无尽的小蛇从里面爬出来,但并没有去攻击什么人,转眼间就消失在植物茂密的林间。
直到小蛇彻底完全消失了,人们才重新开始工作,但是没有人愿意再去挖那石碑。
石碑的事就这样耽搁了下去,公路仍然在如期的进行着。
转眼就要入冬,公路也已经修到了尾声。
民工们都已经回家去过年,只剩下了老张和其他两个无家可归的人留在了这里。
这天,大年三十,北风呼啸。
老张和那两个人都围绕在烧的通红的炉子旁边。
三个男人,而且还有两个是光棍,讨论的话题自然是离不开女人的。
喝着酒,讨论着女人。
荤段子说的多了,三人也都有些醉眼朦胧了。
席间,其中一人要出去小解。
“才喝那么点就不行了,虚啊你,老小子!”老张笑着对要出去小解的人说。
“等我出去遇到个狐仙,哈哈哈……”那人边说边猥琐的笑着走出门去。
“这老小子。”老张和屋里的另一人都不再说话,都酒喝的不少了,眯着眼睛在炉子边有点打盹的意思。
一个迷瞪,老张冻醒了过来。
不知道已经是几点了,只是火炉里的灰都早已经凉透了。
那家伙早就已经上了床,正在打呼噜。
“老家伙,上床也不说声,炉火都灭了。”老张自己嘀咕着,点着一根火柴,准备找到煤油灯点燃。
点燃煤油灯时,老张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这屋里怎么只有一个人在打呼噜。
平时那两个人都是鼾声震天的啊!
老张抓紧拿起煤油灯向那一个床铺照去。
空荡荡的,没人,被子整齐的叠在床上。
老张心里猛地一凉,看着地上的半空的酒瓶,难不成从那会出去小解就没有回来。
“老吴,老吴。”老王跑到正在呼噜的老吴旁边,使劲的摇晃。
可老吴只是打着呼噜,无论老张如何的摇晃就是没有丝毫反应。
老张感觉到心里一阵阵的发慌。
可是身为东北人的豪爽和胆大却让他渐渐镇定了下来。
多年前在老家也见过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真正的去深入,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多半是一些野兽或者人为的事件。
老张猛地往喉咙里灌了一口烈酒,那是自己从家乡带来的烧刀子酒。
酒壮怂人胆,老张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热气在腹中乱窜。
拿起光线昏黄的小煤油灯和劈材用的斧头,老张披上军大衣就掀开帐篷出去了。
冷风飕飕的像刀子一样刮着自己的脸颊,老张使劲的按了按自己头上的帽子,好不被这凛冽寒风给刮走。
深山的夜色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老张昏黄的小煤油灯在这夜里就像随时都要被巨大黑暗所吞噬的小萤火虫。
“田老五,田老五”,老张大声的喊着失踪的工友田老五。
声音在这寒风里飘荡,老张听到的却只是自己的回声。
“田老五”老张又大声喊了一声。
“田老五,田老五,田老五……”声音在山里不停的回荡。
风很大,但是在寂静的山里,老张的声音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老张使劲用手甩掉了挂在自己鼻子上的两行鼻涕。
幸亏这不是在自己的老家东北,不然这种情况非得冻掉鼻子不可。
老张边喊着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老张回头一看,帐篷的地方现在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小小的光影。
再往前走的话,等一会儿帐篷里的火灭了恐怕自己也不好回去了。
田老五,我老张对你今天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出什么事你也莫怪我啊。
老张拧了拧煤油灯,应该还能撑回去。
“咝…咝……”就在老张转过身往回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老张一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刚才喝的烈酒现在在肚子里通通的被这声音熄灭掉了。
“哎……哎……”还有人极其微弱的喘息声。
“田老五”,老张一个机灵,猛的转过身去。
“田老五”,老张大声的喊着,一边把煤油灯的旋钮旋到最大,往前快速的跑着。
煤油灯的光芒瞬间大了起来。
这一亮,让老张看到了毕生最恐怖的景象。
田老五只剩下了半边身子。
确切的说,是半边身子的半边身子。
左肩往下已经都没有了,身子只剩下到腹部为止,还有颤巍巍的右手在那抖动着。
田老五的头使劲的抬起来,嘴里喘着白气,看得出,他听到了老张的声音,对着老张满眼都是想要活下去的期望。
可是。
可是老张,老张并没有办法救他。
因为老张几乎被眼前的一切给吓瘫了。
因为在一点一点吞食田老五那半边身体的,是一棵恐怖绝伦的树。
一棵树身满是疙瘩,有无数枯皮纠结的树干的老树。
此刻,老树的树枝正紧紧缠绕着老张,树身下部黑色的树皮咧开了一个大口,正在慢慢的将田老五吞噬。
说是吞,不如说是边消化边吃,田老五的身体在树身的那大嘴里都被分解成了汁液。
老张感觉自己的每一根毛发好像都已经竖了起来,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迅速的充满了自己身体。
那种感觉是……
想要不顾一切的逃跑,只要能活下去。
再没有救下田老五的想法,现在只想快速的逃离。
老张不顾一切的跑,几乎忘记一切的往帐篷的方向跑。
一路狂奔,老张不记的自己的帽子是否还在头上,不知道自己的鞋子跑掉了没有,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提着那煤油灯。
“啊……”。
一个东西绊倒了老张,好像是一个硬梆梆的绳子一样。
但马上就不能再称之为硬梆梆的了。
因为那东西迅速绑住了老张脚,并开始向他的上身缠绕蔓延。
那是……是树木的枝。
黑色,干枯的树枝。
可此刻却像是最有韧性的毒蛇。
迅速的向老张的上身缠绕。
老张惊恐的乱蹬乱抓,无意间在腰上抓到了自己别在腰间的斧头把手。
老张迅速的拿出斧头,不顾一切的向自己的身下乱砍乱砸。
但枯树枝好像活的一样,不断的从自己的周围伸出,试图缠住自己的四肢。
老张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用力的将已经缠绕住自己脚的枯枝斩断,迅速站了起来。乱挥舞着手里的斧头,又斩断了些许枯枝,使劲的向前狂奔。
不知道身后是否还有枯枝在追赶着自己,老张一路狂奔到了帐篷。
“老吴,老吴”,还没进去帐篷,老张就大喊了起来。
来不及掀帐篷,老张就一把扑了进去。
可是,眼前的一切几乎让老张绝望。
老吴躺在床上,被层层的枯树枝缠绕。
枯树枝好像兴奋的毒蛇一般,在老吴的身上一圈一圈的紧缩着。
老吴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个人形的枯树枝而已。
老张大叫着踢翻火炉,里面的木炭泼了一地。
有些木炭滚到了已经变成枯枝的老吴身旁。
那些兴奋的黑色树枝,瞬间往相反的方向抽搐了一下。
就像蜗牛遇到了盐巴一样。
这一下,倒是让老张提起了神。
老张拿起了自己在帐篷里自制的火把,那是过去怕煤油灯没油应急用的。
对着地上还红着的火炭使劲搅动,几下子,火把就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在火光的照耀下,老张看到了自己在屋里剩的烈酒。
老张一把拿起来猛灌了几口。
一股强烈的怒火也在老张的心中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我草你姥姥!”老张拿着火把就往老吴身上的枯枝上烧去。
枯枝遇火就退,还有不少枯枝被火焰碰到燃烧了起来,现在正值冬季,气候干燥,树木极其容易被点燃。
被点燃的枯枝剧烈的扭动着,好像被泡在醋里面的蚯蚓一样。
一瞬间,缠绕老吴的枯枝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火球。
老张冲出帐篷,发现帐篷外也已经被层层的树枝交错缠上。
愤怒的老张不顾一切的燃烧,将自己的怒意完全的发泄了出来。
风助火势,大火一下子就在帐篷上蔓延了起来。
火沿着无数的枯树枝在蔓延,很快就在老张的周围形成了一片火海。
大火映在老张的眼里,老张又灌了一口烧刀子酒,这火,就当是对老吴和田老五的火化吧。
我要亲眼看着这火将这妖怪给焚烧殆尽,老张怒目圆瞪,看着这越来越大的火势。
忽然,风变的小了。
而且风开始从另一个方向吹过来。
老张看着风现在吹来的方向,没有看到什么。
身后,有人。
老张猛地转头。
原来这风,不是风。
这是一个黑色的漩涡吸入的气流。
那风就在帐篷不远处形成了气流漩涡,大火开始向着漩涡被吸去。
老张看的目瞪口呆。
刚刚还势不可挡的大火现在就像是沙漏里面的沙子,转眼就钻进了那神秘的黑色漩涡里面去了。
风停了,还剩几颗微弱的小火苗。
刚刚凛冽的北风又开始呼呼的刮了起来,那几颗小火苗转眼便在这寒冷黑夜中熄灭了。
老张还呆呆的举着火把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面前是一个高大清瘦的身影,穿着破旧的黑色斗篷。
宽大的斗篷在北风中飘舞,那里面的人抬起了手臂,指着老张。
老张看着那人,那人的头慢慢的抬了起来,用手掀开了遮在脸上的斗篷帽子。
那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就像风干的老树皮。
两个眼睛一只是黑色的,一只却没有瞳仁。
老张颤抖着看着这恐怖绝伦的老人,好像只要他一抬手,便能将自己瞬间杀死。
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好像面前就是风中的死神。
苍老而幽邃的声音像幽灵一样飘荡进老张的耳朵,感觉就像久未上油的齿轮在缓缓的转动,几乎把人的耳膜磨破。
“你,亵渎了不知!”
不过并没有看见那可怕的老人开口,老人低着头,连下巴都没有动一下。
老张精神彻底的崩溃了,双腿一软,瘫到了地下。
借着火把最后幽幽的微光,老张看到了那黑色的死神朝自己缓步走来。
三天后,前来送食物的劳工看到了这里恐怖的场景。
警察到来,没人能说清那夜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的帐篷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
还有那已经烧焦的老吴,在树林里一棵老树下还剩半个身子的田老五。
还有躺在地上,满身都是刮伤,瞪着眼睛死去的老张。
没有人知道老张那夜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这样吓的裂胆而死。
留下的只是,恐怖的现场和无法解释的疑团。
领导走马上任,原来的领导被调离到其他地方,市里来了新领导。
那桩死了三人的大案也不了了之,本来这三个人的死也没有人去追究。
即将竣工的公路也因为这一事件成了烂尾工程,原因是市里认为这地方并没有需要花费那么多钱的开发价值。
直到两年后,一位香港来的富商承包了这里的烂尾工程。
但是那位富商只在这里建起了一座极其豪华的别墅——绿水别墅。
从此,绿水别墅成为一个神秘组织最隐藏的存在。
紧靠着不知山的缥缈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