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雨没有丝毫停的意思,就像樱雪婉手上的针线,她知道此时儿子应该得手了,却不知为何这么久还没回来。她的心开始忐忑起来,这种感觉和数年前一样,只是此时她多了几分自信,因为以柳樱雪的武功,当今没有几个人可以抗衡,何况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想到这她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屋里不知道何时进来了一只猫,漆黑的猫,它没有被雨淋湿,烟霏走过去将他抱在怀中,他忽然感觉这只猫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么晚了,我们走吧”。烟霏道。
拂衣生笑了笑道“打扰了这么久,是该走了”。
樱雪婉也没有挽留,给了他俩两把伞,两个人道完谢后便离开了,而樱雪婉的眼神在直到烟霏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收了回来,她总感觉这个年轻人如此熟悉,熟悉到她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心里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柳樱雪从王庄出来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春月楼,以此来庆祝自己的自由生活的开始,他点了上好的酒菜,拥着最漂亮的女人,而这个最漂亮的女人就是婉儿。
“我说公子,第一次喝酒”婉儿道。
柳樱雪喝了一杯脸通红道“第二次”。
“那就对了,公子这酒是要慢慢喝才能品得其中的味道”,婉儿斟了一杯酒道。
“这酒的味道不都一样么,是辣的”,柳樱雪道。
“我说不是,你快乐的时候喝是甜的,你痛苦的时候喝是苦的,”婉儿道。
“那你说我是属于什么的”,柳樱雪道。
“快乐的,公子若不是快乐的也不会点了这一桌子菜,也不会叫我来陪公子呀”。婉儿道。
柳樱雪笑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笑,这也是他第一次接触到除了母亲以外的女人,他闻到了一股不同于母亲所散发的香味。他的手不禁去抚摸那屡垂下的青丝,而他的脸则显得更红了。而就在柳樱雪的唇要碰到婉儿的唇时,烟霏和拂衣生出现了,婉儿闭着的眼睛也睁了开来。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好事了”,烟霏道。
那柄红色的刀突地架在了烟霏的脖子上,握着刀的手却在抖“给我滚”。
“好,我滚,我滚”,说着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被这么一打扰,柳樱雪心情全无,那些喝掉的白酒也已经开始在身体里发酵,柳樱雪的刀掉在地上,人也随之在地山打着轻鼾睡了起来。
婉儿缩卷在床上,眼睛望向地上的柳樱雪,痴痴地呆了,她忽然感觉心里很乱,似有上千根绳子缴在一起。
楼下生意还是像往常红火,只不过这股火还烧在一个人心里,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刚才说我滚的烟霏。
他喝了一杯酒,心里的火焰便又大了一些,他生气的时候从来不说话,因为他怕一张口就卸了心底的火。
于是他喝一杯,拂衣生就陪着他喝一杯,这一来二去桌子上已经摆了十个酒瓶,一坛女儿红。
烟霏醉了,而拂衣生却没有醉,因为他还要赌,他摇摇晃晃走到赌桌,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拍在桌上“不知道,公子想怎么玩”,说话的居然是个女的,拂衣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红袍加身宛若一个待嫁的姑娘一样。
“骰子,比大小”。拂衣生道。
“好,”说着这女人便开始摇晃碗里的骰子,叮叮当当,叮叮当当,骰子在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停了下来。
拂衣生想都没想就把眼前所有的前都推在了大上,压大的只有他一个,其余的人都压在了小上。而这结果众望所归是小,拂衣生笑了笑道“不玩了,回去睡觉了”。
穿红衣的女人突然笑道“怎么逃了”。
“我没有钱了”,拂衣生道。
“你不是还有胳膊和腿么”,穿红衣的女人道。
“怎么赌”拂衣生道。
“你赢了,我嫁给你,你输了断右手手臂”。穿红衣的女人严肃道。
这话一出其余的人目光都落在拂衣生的身上,他们都准备看拂衣生断臂呢,因为他从赌到现在一把都没有赢过,于是他们又开了小赌,赌拂衣生会不会断臂,结果都压在了会。
拂衣生又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似乎有几分眼熟,他突然叫道“你是,舞姬”。
“我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舞姬道。
舞姬是拂衣生小时候的玩伴,拂衣生曾经说过要娶她,她一直把这件事当真了,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拂衣生的下落,这次终于让她找到了,所以她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而且她还算准了拂衣生这次一定会赢,因为他的右手对于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一个画师如果没有右手,又怎么能画画呢。
“好,我跟你赌,不过要我摇骰子”,拂衣生道。
“可以”,舞姬笑着道。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拂衣生上下左右转了起来,舞姬笑了,砰的一声,骰子停了。
“大”,拂衣生道。
“小”,舞姬笑道。
舞姬迫不及待的打开碗,众人目光都已经聚了上去,拂衣生趁乱拉着醉醺醺的烟霏走了出去。
舞姬又气又恨的愣在那里,那三颗骰子在碗里成了粉末,就是刚才那一放,拂衣生用内力灌透其中震碎里面的骰子,拂衣生其实是喜欢舞姬的,只是他一无所有,不能给她未来,所以他一再逃避,有的时候爱情就是这般现实的。他也爱这只右手,而这样结局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么?
2
天亮了,却也没有亮,因为对于睡梦中的人心里来说,醒了的时候才是天亮了。
樱雪婉坐在椅子上望向门外,他在等着一个人的归来,也在等着一个好消息的到来,门迟迟没有动静,因为那个人还在地上打着轻鼾。婉儿起了身在大堂向门外望去,而她等的又是谁呢?
眼见这人迟迟不归,樱雪婉也不在等了,因为她要去会一个人,蒲茶官奴只给了她一个地址和那个线人的金国名字:青龙帮白马堂,邱差尔。青龙帮她熟悉的很,因为当年她在青龙帮待过一阵子,还和仁义有过一段往事,只是后来柳子虚的出现让她明白了自己想要些什么,于是才会下嫁给柳子虚,也就引发后来一连串的往事。
没费多长时间她就找到了青龙帮,还和旧时一样,高大的门,门口有两个持大刀的男子,而且这两个男子依旧是数年前的两人,只不过年纪大了一点,门口的两个大的石狮子威武的蹲在那里。门上有一块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青龙帮。
樱雪婉向一个男子走去,她记忆中这个人叫虎帝,大汉拦在樱雪婉的面前道“菜市场,在前面”。
樱雪婉笑了,竟然把她当成市井妇人,于是伸手一探使出一记“游龙潜水”,向大汉握着刀的手腕抓去,大汉一愣道“你怎么会,青龙帮的功夫”,这游龙潜水乃是青龙帮的入门功夫,秘不外传的,所以樱雪婉使出这一招引起了虎帝的警惕。
樱雪婉道“你是虎帝吧”。
“你怎么知道”虎帝道。
“几年不见,忘了我是谁了”,樱雪婉道。
虎帝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道“不知道”。
“我是雪婉啊”,樱雪婉道。
“樱雪婉已经死了”,虎帝道。
“不知道你左肩的梅花伤疤还在不”,樱雪婉道。
“你真是樱雪婉,你不是死了么”,虎帝道,这梅花伤疤,是数年前两个人比武的时候,樱雪婉刺的,所以这件事也只有樱雪婉和他知道。
“我是,没有死这话说来就长了,改日在聊,我这次来办件事,找一个人白马堂秋差尔”,樱雪婉道。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这个人,这事你去问仁堂主吧”。
樱雪婉笑了笑道“仁义当堂主了,取了妻了吧”。
“没有,雪婉姑娘应该知道他除了你心里没有别人了,当他知道你死的时候,大醉了三天,我们看着都心疼”,虎帝道。
“帮主近来身体怎么样了”,樱雪婉道。
“帮主近来年纪大了,视力越来越不好了,帮里的事也都归了仁堂主管了”,虎帝道。
正说着话呢,从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小矮人使劲的往外跑,这小矮人面色紧张,没有顾着看前面的路,闷头跑,砰的一下撞在了樱雪婉的身上,然后起来瞪了樱雪婉一眼,又跑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霸气十足,眉宇之间尽显贵气,他扶起了樱雪婉,目光竟似呆了,因为这个人就是仁义。
“雪婉,不可能,可真的好像”,仁义自顾自的反复说道。
樱雪婉被刚才一撞,还没回过神来,又见一个男人抱着自己又反复说着什么,心底的火不禁串了上来,一巴掌向仁义掴了过去,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虎帝忙喊道“雪婉,那个人是仁义,你忘了么”。
两个人在听到这一声后,相互凝望了一下,樱雪婉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仁义也退了一步,两个人相互显得生疏了起来。
“我来是要找个人,白马堂秋差尔”,樱雪婉道。
也不知道是听到了樱雪婉的声音,还是听到了后面的名字,仁义的表情略微有些变化,道“内堂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仁义在前面走,樱雪婉在后面跟着,两个人总是保持着很远的距离,现在是八月初,这里的花都已经开了,美丽的常会引人驻足观赏,只不过樱雪婉忽然想有种想快点离开的想法,内堂的布置变了,漆也是新刷的。堂上摆了一个灵位,而这个牌位的名字就是樱雪婉。牌位前的供果是新放上去的,三支香也是刚点的。
“刚才那个矮子是谁”,樱雪婉开口道。
“曾元,最近害了疯病,精神不正常了”,仁义道。
“白马堂,可有我刚才说的那个人”,樱雪婉道。
“我们不能聊点别的么”,仁义道。
樱雪婉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在盯着那个牌位,仁义一挥手,大堂里的下人和家丁都出去了,继而道“蒲茶官奴派你来的”。
樱雪婉愣了一下道“我早应该猜到是你”。
“为什么”仁义道。
“因为你和他人不同”樱雪婉道。
“好一个你与他人不同,当年就是因为我与柳子虚不同,你就嫁给她了”,仁义激动道。
“当年的事,现在再提还有意思么”,樱雪婉道。说着将杯里的水,洒在了地上道“覆水难收,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可在仁义的心里真的会过去么?
樱雪婉道“此次蒲茶官奴派我来的目的是想让你收集官员的秘密,逼迫他们向宋理宗施压,使金国和宋联合,抗击蒙古忽必烈势力”。
“哦”仁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