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心疼,是这样的
她没有勇气和他对峙。他每次敲开门时墨如漆的眼睛,微醉的神色,他不用说话,已经可以让她全线崩溃。他也不纠缠,只说:“我就在客厅里呆一会就走,我不会弄出一点声音来,只是呆一会。”她就不能拒绝,只能任由他占据了她客厅的沙发。
这样北风呼啸的夜里,他一整夜躺在沙发上,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了,没有几天,他就咳咳地,虽然他尽量忍着,半夜里仍能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再见她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也沙哑了。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输的一定是她。
她搬家了,没有给他任何讯息,可只是几天的时间,他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章岩家门口,章岩开的门,两个男人对峙了一会,不友好却也没有敌意,章岩松开了把持门把的手,回头叫了一声:“蕊蕊,找你的。”他便知趣的回了房间。
她也知道这大少爷的本事一向是通天的,找到她是迟早的事。她等着他下句话要说什么,在别人家里他总不至于说出要在客厅里呆一会的话吧?
他望着她笑,还是露出八颗牙齿,却没有预想的好看,反而有些说不出的凄凉,他说:“陪我出去走一会吧,放心,只是走一会,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她其实从来就没有拒绝他的勇气,何况他一直有双直达她内心的眼睛,她就拿了外套陪他一起出来,冬日的月光是冷清的,海棠树的影子映在斑驳的月光中,城市却没有因为这清冷的月色而失去光彩,依然上演着灯火辉煌的繁华。
他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他话多一点,他总是有很多的办法让她开口,
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只要他想说,她就会不自觉地陷入他的圈套之中。
也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话,还是无话可说,绕着小区转了一圈,又回到单元门前那盏还算温暖的灯光前,她先开了口:“我要上去了。”转来转去,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从山里回来以后,她去了凌家,见了凌伯伯,对于她和凌帆的关系,他虽然只字没提,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那种欲言又止的伤心,他疼爱她的程度是不比疼爱凌帆少的,可偏偏就是他们这两个他最疼爱的人在伤他的心。
凌伯母还是从前的样子,从小到大,她对待她犯错的方法一直是用一种最冷漠的态度来表达她的不满,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她根本就不在乎的人犯下的错,她真的是自不量力了。
没有必要陪着他在这儿喝西北风,这个少爷怎么会缺女人爱,只要他愿意,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排着队来找他,他只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格外用心罢了,很快就会忘记,忘记她的一切。
然而他那双不知道招到多少女人喜爱的眼睛却总是让她心底生长出一种生冷的疼来,如寒夜里不小心触碰到坚硬冰凉的钢的一角,那种衍生的疼。
他说:“好。”简单的一如他这段日子里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却已承受不了,她望着他,说:“我请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会不安,我会难过,我会为了你每日彻夜难眠,我承认我是爱你,但是爱并不代表我们就能在一起,我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愧疚自责之中,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以后的幸福,让我忘了你好吗?”
她腰间一紧,他有力的双手已把她揽在了怀里,他把他的脸贴在她的颈后,温凉的感觉马上传遍了她的全身。
过了一会,他又慢慢的松开她,脸上的笑容干净到让她有些陌生,他说:“对不起,我只是想你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你上去吧。”
她怔了一下,许久才明白过来,转身逃也似的上楼,她也不知道她到底要逃开什么,是他骤然改变的心意,还是对他的爱?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上班,从那次和凌帆一起去山里,那次他们原是准备结婚的,因此凌帆帮她请了一个长假,本来是要她辞掉工作的,只是她不肯,他也就没有强求。
然而总也有意外,他们还是分了手,不管谁先放弃了谁。已经不重要了,她就躲在家里一边平复一下心境,一边看了准备一个专业方面的考试,顺便又和章岩一起过了一个温馨的春节。
凌伯伯没有象往年一样电话不断地让她回家过年,她多少是有些失落的,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见到凌帆,说来这少爷也算是决绝,从那次在楼下和她说了再见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有点不大象他的性格,不过人总是会改变,想当初,她也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这个总也漂浮不定的少爷,还不是一样爱上了,而且爱到无法遗忘。
过了一个长假,人也变得懒了起来,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总是心思恍惚,明明液晶屏幕上是一连串的数据,她看到的却是凌帆露着八颗牙齿的笑脸。
正怔仲间,袁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问:“章蕊,想什么了?”
她笑笑,总不能说是在想凌帆吧,所以她没有回答。倒是袁姐继续说:“你去看过凌董了吗?说实话,做证券的人违规操作的比比皆是,不违规操作怎么能赚到钱,我看凌董一定是得罪了谁,才会被人揪住不放。”
她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听不明白,但潜意识告诉她是和凌帆有关的事,她忙问了一句:“凌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吗?凌董被拘了,听说还是在除夕那天,你不是他女朋友,怎么会不知道?”袁姐显然很吃惊。
突然就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向她袭来,怎么会这样?他的父亲母亲都是怎样的人物,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呢?难道是连他们也无能为力了吗?她不敢再想下去,问一个人他一定会知道,她也无心上班,只急急的和袁姐告了假出来。
温淳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咖啡店的门口,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吓到了他,他一坐下就问:“怎么了?蕊蕊,你不舒服吗?”
她的手是冰凉的,捧着温热的杯子仍是颤到不行,她急急地问:“凌帆他怎么样了?”
温淳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是为凌帆而来,他苦涩的笑了笑,说:“凌帆的案件正在调查阶段,我爸和凌伯伯他们也在上下打点,不过这次真的很麻烦,他平时做事太张扬了,中间应该得罪了不少人。”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倒塌,一向都是他在支撑着的,他在身边也好,不在身边也好,都一直在她的心里为她撑起一片艳阳的天来。
“我能见见他吗?”突然很想见他,太想了,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
温淳看着她,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让她花容失色,她是真的爱上了他,爱上了那个喜欢拈花惹草的凌家大少爷,却不知这样的状况是不容她爱上的,凌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么样,他在证券行业做了那么多年,不知道留了多少把柄在别人手里,何况这次的事情,牵涉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是不在凌家和温家势力范围之内的。
她是不会懂得这些的,他也不想让她懂,因此苦笑着说:“我帮你想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