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我的所有,换你的一颜欢笑。
层峦叠嶂的山,氤氲在蒙蒙白雾之中,自是美极。
在村民的指引下,两个人终于到了那处小山村,虽是冬季,但山间竟有点点梅花凌寒绽放,一路景色也是美不胜收。
凭着依稀的记忆,她还是找到了那栋山脚下的房子,因为是深山,这里的人家大部分都是散住着,那栋土坯的房子孤零零地立于山脚下一处清幽的所在,走近一看,门上的锁虽是锈迹斑斑,但却不像是十几年没有人来问津的样子。
他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她父母的案宗他是看过的,虽然十几年前的惨案没有发生在这栋房子里,还是怕有什么蛛丝马迹留在这里。
正想拉着她离开,从山坡上下来一个赶羊的男子,他把羊赶到了一边,冲着他们过来,人没有到地道的乡音已传了过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没敢说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只说来山里玩累了想找口水喝,那男子竟从木门上面的门框上拿出了一把同样是锈迹斑斑的钥匙开了门,说:“进来吧,这房子也不是我的,我平时在这儿放羊顺便帮别人看房子,也算你们运气好,遇到我。否则在这山里很难找到人家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她已顾不上别的,急忙问道:“你确认是在帮别人看房子吗?”
“是啊,是一个城里的小伙子,他每年都会回来住几天,也不定时。”那男子已经从角落里一处水缸里舀了自己先咕咕咚咚喝了几口,然后又舀了半瓢递了过来,说:“喝吧,这是泉水,很甜的,你们城里人很少喝到的。”
凌帆只呲嘴,看那放羊的男人胡子茬上都挂着水珠,他是一点都不敢喝的,只是勉勉强强地接了过来。
“你说的那个人是叫章岩吗?”这所简陋的房子里虽然已找不到丝毫童年的痕迹,但她还是能依稀感觉到章岩曾经在这里逗留过,也只有他会和她一样对这所房子有着特殊的感情。
那男子怔了一下,说:“是叫章岩,听说只是这家人收养的一个孩子,却是有情有义,每年都会回来给他养父母上坟,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上坟?”父母去世的时候,她的年龄还小,只记得突然有一天父母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守在这个土坯房子里日夜的等,最后却等来了凌伯伯,然后她就到了凌家。凌伯伯告诉她,她的父母是出了车祸去世的,以后他和凌伯母就是她的父母,她当时怎么也不肯相信,又哭又闹了几天,是凌伯伯和凌伯母一夜夜都守在她身边,一直到她入睡,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父母的后事是怎么处理的,小时候不知道怎么问,长大了就不敢问了,只怕触痛了心底的从来就未曾愈合的伤痕。
放羊的男子倒也热心,听说他们是章岩的朋友,就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冬日的缘故,他只觉得阴风飒飒,深及膝盖的蒿草在寒风中摇曳着,完全没有了那山脚下的宁静与美丽。
“其实这里也是一个衣冠冢,是那个叫章岩的小伙找人修的,也没修多久,不过听人说这家人死的很惨,这家女的是被男的杀死的,男的又被判了死刑,尸首都不知道在哪儿。”那男子絮絮叨叨地自顾自说着,凌帆想拦已是来不及。
催着凌帆开车,她的状态几近崩溃,但她却是不哭的,她只想知道真相,问章岩也好,问凌伯伯也好,她一定要知道父母的死因,在她的印象中,父母都是那么和善的人,一辈子老实巴交,一辈子守在这寂寂的深山里,没有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定是弄错了!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既然章岩每年都回到这里来,章岩一定是知道的,她努力地回忆着,父母每年到山外去都是去看章岩的,那天应该也不例外,章岩必定是知道父母的死因的。
那里有一段山路是汽车开不进去,他们刚进去的时候就把车子停在外面,一路出来,章蕊都是跌跌撞撞地,山上的树枝划破她的手她也不自觉,他的心却是疼的,她又慌张到失色,根本就不让他扶或是抱,只管自己急匆匆地往前走,仿佛要急着逃离出这现实的世界去。
上了车除了催他快点外,再没有别的话说,也不再坐在他身边,一个人神色凝重地靠在后座上,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管发动了车,其实明白她是想寻找真相,但真相就是这样的残酷,她却还是抱了一线希望,他也知道她整个人都是靠这一线的希望支撑着,所以不忍开口,不忍去打破。
越接近他们居住的那座城市,他的心里就越紧张,开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手心直出汗,他发现他只能面对两个选择,要不让别人来告诉她这是真的,要不自己来告诉她。但无论哪个选择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车子没油了,找个地方加点油吧。”他想拖一拖,毕竟一线的希望也是希望,就像是黑夜里远方的一缕光,明明很远,明明有时候并不能触及,但只要它存在着,心底就会有希望。
他也看了,这一路上是没有加油站的。然而她却是倔强的厉害,他停了车在路边,她就等不及了,下了车一句话也不说就自己往前走,他只好拉住了她,在寒风中把她抱在了怀里,说:“蕊蕊,你想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忘记这一切,你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做到的。”
她慢慢地离开他的怀抱,不敢置信地问:“你是知道的,对吗?”
他已不能否认,也不想否认,这一刻,他只想陪在她身边,给她勇气来面对人生的无常,握着她的手陪她度过每一段风风雨雨。因此,他点了点头。
她看着他,努力想从他脸上看到否定的答案,他一向喜欢捉弄她,这次一定也是捉弄她而已,然而结果却是让她失望的,她的身子慢慢的滑到了地上,再也掩饰不住的留下泪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床很大也很柔软,房间的装修虽然简单,但每一个细节之处都是精雕细琢,现代的米色格调,让偌大的房间里也不失一份温暖。
只记得哭了很长时间,凌帆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还记得他要抱她,她不肯,她蹲着,他也蹲在她身边,她站着他也站在她身边,直到天黑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站在寒风凛冽的路边,她不动,他也不动。
什么时候到的这里她是不知道的。
她下了床,发现床边放了一双软底的粉色拖鞋,那拖鞋上的图案是一只蝴蝶,轻盈又美丽,和她身上睡衣的颜色竟是一样的。
眼睛还是涩涩的,却没有肿,她踩着那双软绵绵的拖鞋下楼,走到拐角处,就看到楼下的大厅里凌帆和一个人在说话,那个人穿着很职业化,他站着,而凌帆坐着,她听到凌帆在说:“我不管你们怎么办,总之明天我还看不到的话,你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那人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走了。凌帆站起了身,可能是要上楼,一回头看见她走了下来,他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迎着她走过来,问:“蕊蕊,怎么不再睡一会?”
她其实是不习惯他叫她蕊蕊的,但却也没有反驳,而是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不解的问他:“我这是在哪?怎么不送我回家?”
他倒水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了,拉过她的手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怎么样?还喜欢吗?时间太仓促,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准备,不过没关系,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补。”
又说:“你答应了嫁给我的,不能反悔的,我已经把新房准备好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喜欢把它布置什么样就布置成什么样,以后这个家的决定大全就交给你了。”
她没有去看,凭想象,她也知道他能为她准备的一定是最好的,然而她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伤痛过后,她的头脑比任何一刻都清醒,有些现实的东西是凭她的力量根本就无法改变的,她已不想去强求。她缓缓地说:“凌帆,不要骗自己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他的神色掠过一丝的慌张,但很快笑了,说:“蕊蕊·····”
她不想等他说下去,她怕自己会被他说服,他一向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凌帆,送我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心是疼的,但是不能停留,如果不知道自己父母是怎么死的,她也许还可以糊涂一点的选择和他在一起,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已不会让自己再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