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之上,接杨奉捷报,欢声震天,诸将兴高采烈,对贾诩算无遗策赞叹不已。然贾诩却正独自接待着张绣。张绣当日闻说贾诩在潼关,便告辞杨奉,起身前往拜见。说来,初时贾诩与李郭张樊同效牛辅帐下为校尉,对张绣很是欢喜,以凉州之俊彦相称,经常提点于他,张绣以之为师,每有所教,无所不中,对贾诩最是钦佩,贾诩之语,胜过父叔之言。
“先生,绣久未能聆听教诲。今日得见真是万千之喜。”张绣对贾诩行师礼。
“呵呵,自离长安,吾也久未见伯威(张绣字)也,今日重逢倒也是喜事一桩。”贾诩也甚为开心,让张绣坐了,语重心长的说到“不过伯威,此次孟浪了。你这样降倒是降了,然老将军那里怎办?幸得你投降的消息传不到关外,否则老将军处境堪忧啊。”
“先生,那如今怎办?叔叔在关外,家人老小又远在长安。”张绣无比担心,此时贾诩说起,才觉得自己投降是仓促了些。
贾诩老神在在“你啊,这个毛躁的毛病要是不能改掉,你那个卫霍之志,我看是无望也。”张绣一看贾诩这样悠闲,顿时大为懊恼,这不有智计无双的老师么,急忙躬身求教。
贾诩招过张绣在他耳边说如此如此,张绣连连点头。完了,张绣与那胡车儿当夜就偷下关口,徐晃等人不明所以,以为张绣又反了去,对贾诩私放张绣极为不满,阴传贾诩公私不明。然贾诩却不解释,也不理众人,自然也无人敢来撩拨他,杨奉血淋淋的战报字迹未干,谁也保不准杀气腾腾的贾大都督会不会恼了自己,不明不白的就给砍了脑袋。
这晚,张济一人独坐帐中,思考着接下来的战怎么打,突然外面一阵响动,张济立时警觉,正拿剑时,只见两个人冲进大帐,跪在张济面前。张济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叔父,我是绣儿!”说完,张绣涕泪交加。
年轻的张绣以前一直在张济的羽翼之下,从未独自外出作战。谁料初出茅庐,就遇到贾诩的毒计,战斗之惨烈,使张绣心生害怕,但他自有傲气,因而在贾诩等人面前尚能忍住,然在至亲面前,再也控制不住。张济一见,大惊失色,连忙拉起,叔侄二人叙说一夜。
帐外火头兵已埋锅造饭,身心疲惫的张绣趴在张济腿上沉睡,张济仿佛一夜之间更加苍老,看着安静熟睡的张绣,毕竟还是个孩子,叔父老也,我张家的希望都系于你一身,那叔父就推你一把,这刻仿佛定下决心。
次日,张济派人暗请樊稠,樊稠至张济营中见到张绣,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还好张济急忙止住。樊稠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忙问张济咋回事。自然又是一番叙述,樊稠听着表情不可谓不精彩,西凉四将(李郭张樊)最会打仗的是张济,最勇悍的确是樊稠,李傕尚谋,郭汜狡诈。
樊稠自问不如张济,忙问计道“老哥,如今李郭二人授首,只余此处数万大军,当有一战之力,不若今日我们就强攻潼关?”
张济无赖苦笑“老弟莫急,贾文和手中有李郭的脑袋,此去攻城必定无功而返,二人头颅往城上一挂,你觉得胡封(李傕外甥)会怎么样,李郭手下那几万人会怎样?”
“这。。。。。”樊稠闻言也是眉头紧皱,顿时没了主意“那老哥你拿个主意,老樊我听你的。”
“真的,怎么样都听我的?”张济逼前一步,搞得樊稠很是紧张,连连点头。
“那好,我意投降朝廷,向贾文和请降。”张济说完,直直地盯着樊稠。
“老哥,你我二人手握三万大军,撤回长安就是,干嘛向贾诩投降?”樊稠不由得有点惊讶。
“愚蠢!撤回长安,说得轻巧,牛辅愿意,胡封等人愿意?”张济觉得樊稠还真傻得可爱,看着张济那如看白痴的眼神,樊稠有点无地自容,只好说道“那听老哥安排,你我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长安家小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派胡车儿连夜赶回长安去通知根儿他们,料来无事。”张济侃侃而谈,樊稠边听边赞张济思虑得当。(张根,张济亲子,正史中张济死后,刘协感恩张济封张根为蔡阳乡侯)
却说二人商议好要投降贾诩,自是要先立下一功,便欲杀牛辅胡封等人,控制军队。樊稠回营,召集众将约束士卒准备起义。不料,樊稠手下有一小校乃牛辅陕西同乡,闻听此事急忙往告牛辅,牛辅得报大怒,邀胡封等人,点起兵马,要杀张樊二人。
张济樊稠触不及防,牛辅等人突入中军,军队大乱。胡赤儿在乱军之中瞧见张济,张弓暗放一箭正中张济胸口,张济吃痛倒栽下马,晕死过去。樊稠大惊失色,张绣更是急忙冲过去救起张济,在亲兵护卫下逃向潼关,牛辅等人紧追不舍。眼看追上,忽然迎面撞上徐晃大军,两军截住厮杀不提。
原来贾诩在关上见张济营中火光冲天,喊杀成片,便知事有所变,派徐晃、郝昭、宋果、韩暹领一万五千大军前往接应。
两军撞在一起,杀伐之声响彻华山,群鸟惊起,牛辅远远望见徐晃,手执大斧在乱军中横冲直撞,犹入无人之境,牛辅挥马杀向徐晃,不料马失前蹄牛辅倒栽下马,正待站起,从后赶来的徐晃士兵一阵乱刃相加,可怜牛辅一代西凉猛将,连徐晃面都没有罩上就被乱刀剁为肉泥。牛辅副将胡赤儿见牛辅已死肝胆欲裂,转身欲逃,结果迎面碰上宋果,二人打得倒是精彩,胡赤儿力大,二十合方过,胡赤儿一刀砍断宋果长枪,宋果大惊策马奔走,胡赤儿哪里肯舍,不料正好撞上前来报仇的张绣,张绣一杆银枪,舞得漫天枪影,胡赤儿冷汗直流,不十合,张绣刺胡车儿于马下。牛辅军顿时大乱,徐晃等人大声呼喊“降者不杀”
牛辅的军队失去主帅顿时降者无数,胡封等人仗着勇力,与郝昭韩暹二人打得火热,郝昭一人敌住王方李蒙,打得倒是你来我往不分高下,可韩暹郁闷无比,没成想胡封尽厉害如斯,一直压着他打。
徐晃平定牛辅,忙往救韩暹等人,胡封自附武艺高超,不把徐晃放在眼里,舍了韩暹,冲徐晃而来,只见徐晃大喝一声,扔出斧头,胡封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斧头带起好大一颗头颅,此刻他仿佛见舅舅李傕正在天空向他招手,眼中一片血红,失去了意识。
见胡封已死,李蒙王方二人立时没了战心,心中迷茫,远远望见潼关城上高挂的李郭二人的头颅。主公死了?张济樊稠将军也反了?该怎么办?此刻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二人居然就愣在当场,要不是亲卫誓死相互,可能二人已成刀下亡魂,良久二人长叹一声下马请降。
此战,贾诩等人大胜。收拢军队查点之后,降卒四万,大多蹭乱跑了,和着原贾诩杨奉二人领来两万兵,暴涨至六万。贾诩厚待张济樊稠,加上本出身西凉,竟用两万之军牢控四万降军。然军粮不足,贾诩只得是领兵前往华阴扎营,取原张济等人兵粮就食。一面派人往长安探听消息,看张济的儿子张根等人是否已经控制长安,另又派人往洛阳报捷催粮。
却说,贾诩就食于华阴。数日后,不见长安回信,便带着大军迤逦向长安方向行进,刚到渭南,迎面撞上狼狈逃来的张樊二人的家人。贾诩惊问其故,知长安情况可能有变,遂在渭南立下营帐,招过胡车儿等人问询。
原来,自李郭大军离长安后,大汉名将皇甫嵩老将军之子皇甫郦联合长安豪门韩家韩福(演义中洛阳太守,魏国的)孟家孟达(就是后来上庸的那个叛将)孟坦(演义中洛阳牙将,关羽过五关斩六将其中一个)领家将门客近万人,夜里控制各处城门,抓捕李郭张樊四位将军家人,若不是胡车儿刚好偷回长安撞上,凭借着他力大无穷,又干过偷摸之事,张樊二位将军的家人说不得也陷在城中。(胡车儿在演义中讲背负五百斤日行八百里)
贾诩犯难,皇甫郦是皇甫老将军之子,所举义旗,定然也是扶保大汉,贸然相攻,师出无名,于朝廷不利,于大将军不利。无奈只得暂驻渭南,派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阳,等候朝廷决议,一面使节臣执平西将军、长安都督符节往长安探听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