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学习完了,您可以将密码告诉我……”声音弱了下来,就像她从阁楼的阶梯缓缓走下来,直到走到客厅中央,没了声音。
“妮妮,要很自觉的学习哦,我们家妮妮真是很自觉呢,不过爷爷等一下要小考你,你才能获得密码呢。”
“好啊!”小女孩惊喜地等待着爷爷的考试,但很快就注意到了屋子里多了一个我,“爷爷,她是?”
“你好!”听过这句话,我反应了过来。
“爷爷,她怎么看起来脏兮兮的啊,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凑近了老爷爷。
“嗯,爷爷知道,她是山林里的白雪公主哦,来和我们家妮妮做朋友的呢。”
“白雪公主好脏啊。”
“妮妮,对待客人要礼貌的。”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很脏,并且特别没有礼貌,所以非常愧疚。我又想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怎么让小朋友单独学习呢,是有家教吗?
“是电子教学,白雪公主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她走近了我,仿佛她知道我要问什么。
难道有心率测试,可以将一个人的思想告诉给另一个人?
“嘿嘿,对了一半,不过这不叫心率测试哦。”在她走近我的同时,我突然觉得她好像一个人,不过,应该是不可能的,或许只是像。
她也凑近了我,仿佛终于看清了我,她的眼珠定定地盯着我,杵了许久,开口:“你,你怎么还在?”
原来真的是她!——假的司空亦萱。
“我怎么还在?我不应该在吗?”
爷爷坐在藤椅上,自在无不自然地乐呵呵:“白雪公主和我们家妮妮达成了共识!”
妮妮?我问到她:“你不做司空亦萱了吗?”
“我……”
我注意到爷爷在我说这句话的同时几乎从藤椅上跳了起来,安抚了一下乱飞的胡须,像一个老顽童一样走到我们身边。
“司空亦萱,哈哈哈~~这是我们家的妮妮,你在说什么呢?”
难道她的身份归位了?她没再扮演这个角色,醒悟了?要不然她不能完全霸占自己,更霸占不了别人的躯体。
“没有!”她一字一顿地说,哦,对了,我在想什么她应该知道。
爷爷花猫似的趴在沙发上,将我叫我过去:“你没有上过学吗?”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这问题是有些奇怪,但还是平静地回答:“没有。”
“你是从小在山居里长大的?”
“不…不是。”
“哦?那你怎么会在山居里呢?这可是偏僻又偏僻啊。”
“爷爷,我一时半会儿真的说不清楚。”
“哦?呵呵……”
“看你口齿伶俐,怎么问到这些问题,哑口无言了?”
“爷爷,她不是司空亦萱吗?”我只得转移话题,承受不住犀利的语言呢。
爷爷看似很紧张的样子,手不知往哪儿放,他一不小心触摸到在藤椅后的机器人,因而导致Ipad被开启。
“新华网:亚洲第一首富司空桑人间蒸发,目前依然下落不明,连续三个月都不解踪迹。疑似遭人陷害身亡,但有媒体称……”
怎么?司空桑失踪?还不清楚眉目,爷爷将语音停止了。
“爷爷,可以继续播下去吗?”我请求爷爷。
“谣传,不可信。”他严谨地拒绝了我的请求。
“你刚刚说的司空亦萱,怎么,你认识她?”爷爷突然想起来我刚刚问的问题。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妮妮,仍杵在哪儿,紧促的呼吸使局面都要凝固了。
“对,我认识她,和贵千金有几分相似。”
“哦?”
“爷爷,你知道司空亦萱吗?”
“我,我只是平时听新闻很多,知道她,是与我们家妮妮有点像。问路问完了,该走了。莫让父母担心。”他下了逐客令。
是我问了一些不该问的问题……但我之前已声明我不是孤儿,不对,这个老人应该与这件事情有关系,为什么会紧张呢?前后的态度判若两人。
“白雪公主,七个小矮人该担心你了,快走吧!”她的样子几乎想把我推出去。
她,究竟是不是假的司空亦萱,不可以,我一定要调查清楚!
逐客令既然下了,那我就不必客气了。
“司空亦萱!”我在屋子里嚷道。
果然是会有人回头的!爷爷,妮妮……
——天使,注定是天使,无论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既然是的,又何必隐瞒呢?我没有说你。”我和妮妮对持着,或许眼前的,就是假的司空亦萱。
“你是谁?”爷爷突然像是醒悟了过来。
“没有,我谁也不是,我只是被卷进了这件事里来。”
“爷爷,你是司空亦萱的亲生爷爷吧?”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是司空亦萱告诉我的。”
“萱萱……”
“爷爷,她在胡说,她是巫婆,她不是白雪公主,不要听她的……爷爷,我求求你!”妮妮走到爷爷面前,正如一个小孩子在撒娇,赖着爷爷,鼻涕眼泪揉成一团。
“萱萱,怎么回事啊?你告诉她了吗?你认识她?”
“爷爷,她是胡说。”
“我没有胡说!”
“嗯哼!两个小鬼,你们在说什么呢!”爷爷举起拐杖,敲响地板。
这只是一张很薄很薄的纸,只需要勇气,就可以轻轻捅破。
“安蕾,我求求你不要说!我求求你!我不想离开爷爷。”她跪着到了我眼前,已是泣不成声。
怎么会这样子,司空亦萱她在做什么?
“对不起,请原谅我之前的过错,但请你不要告诉爷爷!不要……安蕾姐姐?”
“司空亦萱,做人不可以这么容易屈服,这么没有傲气,你看看你在干什么?给我站起来!”爷爷好像看懂了什么。
“爷爷……”
“她想说什么让她说便是了。”
“她说假话。”
“难道你连这也信不过爷爷吗?随随便便就给人家下跪,像什么样子?!”
“但……”
“站起来!”
司空亦萱终究还是站了起来,她已没有余地。
“你说吧。”
“萱萱,面壁思过!”
“爷爷……”
“不要理她,你说。”
“司空老先生,您好!请允许我在复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您不要太过于激动,在这个前提下,我可以讲您听。讲完了,是否真实由您定夺,我的职责尽到,接下来,只看你们的。”
“哦?”
“您现在的孙女可能并不是您的孙女。”
“呵,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是这件事的受害人之一,所有的起因可能都是您现在的孙女。……”我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包括夏主任的事情。
司空老先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萱萱,你过来。”
“爷爷……”司空亦萱很慢很慢地走了过去。
“萱萱,不是爷爷不相信你,现在爷爷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你是司空亦萱,你告诉她,你是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爷爷,原来你不相信萱萱!”
“萱萱,你只要证明给她看,爷爷一直是相信你的。”
她凝视了我许久。
“告诉她,你是司空亦萱。”
仍然是相对无言。
“告诉她啊。”
“爷爷,对不起……我骗了你……对不起……”司空亦萱走到爷爷面前忏悔“我不是司空亦萱,我不是,但我希望我有司空亦萱这样一个好爷爷……爷爷。”
爷爷闭上了双眼,一直紧锁的眉头平缓展开来,像是睡着了。
“司空亦萱你……”我没想到司空亦萱的一举一动与我的猜想是那样的相反,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像是有人在强迫她去干这件事。
“安蕾……”她轻轻地抱住我,“我真的很不想再演下去了,真的……原来我只是一无所有。”
“对不起……对不起……”
我挣脱她的双臂,看见她是多么的无助。
“司空亦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只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怎么办?妈妈!我真的不想再欺骗任何人了,我想赎罪,希望您不要怪我。我不希望看到您也走向这条歧途。”
爷爷睁开了眼,看着司空亦萱,和我一起听着她的讲述。
“我的妈妈不是我的亲生妈妈,因为我有先天冠心病,所
此司空亦萱非彼司空亦萱,她们不仅仅是长得像,就连名字都相同。在她五岁时,夏主任就已经全盘计划好,实现这个天大的阴谋。那场司空亦萱被撞的车祸,那些失忆的事情,并非单纯的意外!刻意地安排假司空亦萱的出现,刻意地安排萱萱小学的那次大火,进行的是如此的完美,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只得感叹侦探小说里最常用的句子。
“萱萱,过来爷爷这里。”
“爷爷,你,你还会认我吗?”
“这么可爱的孙女,怎么忍心不认呢?那以后岂不是没人陪爷爷玩了,那爷爷还不得在孤独中老去。”
“爷爷,您别胡说!”司空亦萱用手轻轻蒙住爷爷的嘴,笑得比哭得更加灿烂。
“嗯……萱萱,到时候如果在法**,你愿意像刚刚那样跟我们说再去法庭说一遍吗?”爷爷有点犹豫地问着司空亦萱。
“爷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萱萱啊,你愿意陪爷爷去法院告发你的妈妈吗?”
“爷爷?”
“司空亦萱,那个,你可以带我去淋浴吗?嘿嘿,你刚刚都说我脏脏的了。”
“哦?哦……当然,可以!”司空亦萱还没有缓过神,只是硬硬地答应。
“爷爷,你不介意吧?”继续收拾爷爷的残局。
“当然,不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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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是安蕾,对吧?”
“是,爷爷。”
“多懂事的孩子,你就住在这儿吧!我想让你劝说萱萱。对了,在还没有劝说成功,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尽量避免与社会接触。”
“谢谢爷爷。但爷爷,您如果是司空亦萱的爷爷,那么也就是司空桑叔叔的父亲,我还记得之前新闻报道……”
“嗯,你就住在萱萱旁边的一间卧室里。这件事你是小孩子嘛,不用担心咯,我可不喜欢太成熟的孩子。睡眠不足会对生长发育不利。这是你房间的钥匙。”
“爷爷,”我接过钥匙,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谢谢爷爷。”看样子,爷爷不想让更多人参与这件事,爷爷并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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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为您报时:现在是2012年2月19日21:30
我的睡梦中……
Good,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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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锁房间的门像警报器“嘎吱嘎吱”地叫唤不停,只觉得有什么风吹草动,却发现司空亦萱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司空亦萱,你怎么还不睡觉啊?”深睡眠被搅醒的滋味不怎么样,于是器械般自动甩出了一句话,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
“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妈妈,怎么办?”
“嗯嗯嗯,你继续。”
我回归到温暖的被窝中,倒在床上,暖暖的,享受婴儿般的睡眠。
“那也只好将功补过了。”
“是的,将功补过,将功补过。”我随便应着,本人想打之哈欠,但忍住了。
“那你说我要这样将功补过呢?”
“你要怎样将功补过呢?你要怎样将功补过呢?那你就要好好学习,不让妈妈操心你的学习,然后考个好大学,孝敬她老人家。”电视里这句话听习惯了,也脱口而出。
“但是,会不会太慢了?”
此时,我真的很想从床上跳起来,跟她说一声“你有完没完啊?
”,但我还是没有那个精力,我不理她,转头而睡了,好困哪,深夜造访人家,没礼貌啊,不让人活了。
“安蕾!”
我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更别提转身面对她。
“呵~那我现在就将功补过了!”
“本人已死,看见我在的人纯属见鬼!”
“安蕾,抄袭的东西不好玩儿~”
“不是抄袭,我改了两个字呢!”
“你没睡着?”
“有你这个地狱少女在,我怎么敢睡着呢?”
我拉响警报器,爷爷其实早已预备好,又因为担心我的思想被司空亦萱掌握,爷爷让我干脆什么也不想。
“没想到,你还是死性不改啊!”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思想不由自己控制,我……”她手上的匕首滑落下来,手在半空中颤动着。
“对不起……”她用双手捂住了脸,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一台电视机浮在半空中,显示在床尾:“安蕾小朋友,萱萱她怎么样了?”是爷爷!
“爷爷,她被发现后,跑出去了。”
“她并不是故意的,希望你能原谅萱萱。”
“是,我会,但司空亦萱怎么会变成这样,白天那些忏悔的话都是假的博取同情的吗?”
“我相信她的那番话并不是博取同情。她和你同样都只是孩子,需要宽恕,需要被爱,萱萱一定是被控制的。”
“爷爷,你是个好爷爷。”
“谢谢小朋友夸奖,爷爷要兴奋地睡不着觉了哦,快睡吧孩子,记得睡觉时锁门。”电视在空气中消失了,还有皮肤色在空气中摆动着,在说“晚安”,直至它消失,我兴奋地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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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夜,司空亦萱的哭声始终萦绕在我耳边,白天,不醒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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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想见见爸爸。”
“哦?为什么?”
“我要走了。”
“萱萱,你要去哪儿?”
“去妈妈那儿。”
“你确定了吗?你确定一定要去妈妈那儿吗?”
“嗯,爷爷,不是我确定了,是我迫不得已,我害怕在某个晚上都会冲动地想去伤害你们。”
“是一定要见爸爸吗?如果爷爷不允许呢?”
“但是,恐怕这是我和爸爸见的最后一面了。”
“但爷爷不想让你去见他。爷爷也不会让你走。”
“爷爷?我决心已定。”
“这不能由你做主。爷爷是不会让你走的,你若执意要走,爷爷会采取一切办法阻止你的。”
“爷爷,那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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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我在无意间听到了这番话。
司空桑叔叔好像还没出现,但也许就在这附近。
以一岁时我的亲生父母就将我丢弃,妈妈将我捡了回来,并帮我取名叫司空亦萱,之后去各个国家咨询我的病情,帮我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