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宇等人都显得十分尴尬,唯独周万昌在接待来宾的同时,眼角中的得意目光时时传来。
王承恩为了解围,上前拱了拱手,笑面称道:“只因小店刚刚开张,制茶师傅还在半道没有赶来,一时还没准备上好的茶叶,请吴公子不要见怪。”
“即使没有好茶,带个斤八两的茶叶末,也算是赴过春茶会。”
吴月如此挑理,弄得朱振宇等人无地自容。他这般冷嘲热讽,气得杨云等人就要发作,虽然表面看似平静,但凶狠的目光早已把将吴月打得落花流水的念头传递过去。
周万昌觉得火候正佳,不宜在门前挑衅过头。于是他走近几步,故作一脸疑惑地道:“吴月,为何不将客人领进大厅?”
吴月道:“周老爷,未曾看见崇掌柜带的茶叶?”
周万昌一脸怒色地道:“人家带不带茶叶关你屁事!还不快把客人带进去。”
“哎!”吴月弯了弯腰,又转过身对着朱振宇等人,恭敬地道:“崇掌柜,里面请。”
周府大院颇为宽敞,院里一片喧闹,除了中间一条通往正房的红毯上留下几个下人忙碌的足迹,红毯两侧坐满了人,那些人此时正在与同桌的新朋故友长谈阔论。正房房门进关,房前搭好了一个戏台,戏台被上方灯火通明,想必是今晚要有精彩的表演。
朱振宇见红毯边上有一张空桌,他笑了笑,指着那张桌子,说道:“这个地方不错,我们就坐这吧。”
众人听闻,刚要向那张桌子靠拢,吴月停下脚步却道:“周老爷早有吩咐,崇掌柜是贵客,您的座位早就留好了,在哪呢。”
吴月指向最前方戏台下最大的一张桌子,那张桌子上只坐着一个干瘦的老者。那老者面色沉着、一语不发,一身华服颇为名贵,身后还站着四个年轻力壮的随从。看其架势,就知不是一般人物。
看得出那是张正桌,而坐在那的全是高人一等的人物,包括这里的主人周万昌也是坐在那张桌的。不过朱振宇等人明白,周万昌把他们安排到那,并非是把他们敬为上宾,而是让他们成为被嘲笑的焦点。
朱振宇等人十分不情愿,王承恩上前一步道:“周掌柜太客气了,我们坐在这里就可以了,那个位置还是留给周掌柜的上宾吧。”
吴月抬高眼眶,既似目中无人,又有点理所应当地道:“周老爷说了,你们就是他的上宾。让你们坐那是周老爷的意思,我一个下人可说的不算。请你们不要为难我,要不然我就请周老爷亲自来劝你们。”
朱振宇有种寄人篱下任人宰割的感觉,可面对这种嚣张的“客气”,他们又无可奈何。只得客随主便,跟着吴月去了那张专为上宾准备的大桌。
朱振宇、周皇后首先入座,朱振宇担心过会儿周万昌会言语讥讽,便让历事颇足的王承恩坐在了身旁。
桌上还有一个干瘦的高贵老者,很奇怪,那老者不对一家之主的朱振宇感兴趣,也不留意那倾国倾城的周皇后,偏偏跟王承恩打上了招呼。
“王管家,想不到我们能在这里相遇,真是缘分。”
王承恩这才注意到了那个老者,连忙起身作揖敬道:“原来是魏掌柜,失敬失敬。”
王承恩和那个魏掌柜相互见礼过后,他又转过头对朱振宇等人介绍道:“五爷,这位就是我曾跟您提起的那个买过咱家大批茶叶的魏掌柜。”说罢,他又笑脸对向魏掌柜:“这位就是崇家茶庄的总掌柜。”
“原来是魏掌柜,久仰大名。在下崇五,多谢魏掌柜照顾崇家生意。”朱振宇抱拳施礼,他一直想见见这个魏掌柜,谁知竟在这春茶会上巧遇。
“哈哈,老朽魏良臣,也久闻王管家谈起崇五爷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崇掌柜年纪轻轻,就做起了这么大的家业,着实令老朽佩服。以崇掌柜的聪明才干,不出多年,必将风靡整个九江茶市。”
“哈哈,魏掌柜见笑了。以后在九江茶市上,还要仰仗您这位老前辈呢。只是不知魏掌柜收到的茶叶卖往何处呀?”
朱振宇对这魏良臣感到格外亲切,他又是这一带有名的大茶商,若是利用好了此人,为以后九江甚至是全国开拓茶叶市场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魏良臣笑了笑道:“老朽收来的茶都是哪里需要送到哪里,全国各地都有老朽的生意,没有固定的地点。”
朱振宇听闻,满意地点点头道:“魏掌柜的生意做得如此红火,真是让人佩服。”
“哈哈哈哈!”魏良臣被朱振宇这句话夸得眉开眼笑,捋了捋胡须,又道:“听崇掌柜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请问崇掌柜原籍何处?”
“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朱振宇笑道。
京城便是国都,攀谈至此,朱振宇提到自己来自京城的时候,脸色还带有一丝自豪。可那魏良臣非但没觉得惊讶,反而苦皱着眉头,又捋了捋胡须。
“老朽在京城也有分号,可从未在京城内接过崇掌柜的生意?”
难怪魏良臣倍感惊讶,在他眼里,京城来的又怎么样,他本身就在京城里有分号。
“哦,在下在京城做的不是茶叶生意,是绸缎生意。”朱振宇编了谎,周旋过去。
“原来如此,难怪老朽未曾听说。崇掌柜既做绸缎生意,又做茶叶生意,看出了茶叶赚钱。该下手时就下手,颇有英雄气概,老朽十分佩服。”
“魏掌柜见笑了,魏掌柜都把买卖做到了京城,这才让在下觉得佩服。”
说到这里,魏良臣自豪的仰头大笑了几声,然后手捋着胡须又道:“这话不假,老朽在茶叶场上还算得有点名气。即使当年给皇上进贡的极品茶叶之中,也有不少是老朽经手过的。”
朱振宇如同遇到了奇人,欣喜若狂地盯着面前的魏良臣。
“哈哈哈,你们二人聊得什么这么开心?”
这时,耳旁传来周万昌的声音。众人转首望去,只见周万昌带着四五个身穿名贵袍服,身后跟着随从的上宾走到近前。
周万昌笑着向空座方向指了一下,那些上宾纷纷入座。随后,周万昌笑着对朱振宇、魏良臣说道:“刚才听你们说到进贡皇上的极品茶叶,莫非崇掌柜手里有等同于贡品的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