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未央宫沉浮
“丫头还是不理皇后娘娘吗？”
萧羽然点了点头，他就是再不想看见萧羽然如此忧心的样子，他也没有办法可以帮萧羽然。
“皇后娘娘，丫头这个丫头，末将也没有办法。”
“算了，顺其自然吧！”
现在的萧羽然看起来好无奈，马援的心有些微微的疼。马援就想想办法让丫头理萧羽然，可是他看了看丫头，也很无奈，丫头始终都是个女孩，他无法走进丫头的内心世界。
马援离开之后，丫头这几年来进了头一次踏进了未央宫。
“丫头，怎么突然来了？快过来。”
丫头来了萧羽然比谁都激动，也就没有多想。
丫头让所有的宫人都退了出来，萧羽然也没有反对，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丫头为萧羽然倒了一杯水，加上了她带来的茶叶。
“皇后娘娘，这茶叶是丫头从将军府里带出来的，要尝尝吗？”
丫头几年都没有叫过萧羽然，一叫就突然叫了萧羽然皇后娘娘，萧羽然有些意外的看着丫头。
“丫头的话是肯定的，还需要问姑姑吗？”
丫头明显的一愣，萧羽然端起茶杯，放在了嘴边，丫头一直盯着她，好像很在意她到底要不要喝下去。萧羽然又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来，虽然丫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萧羽然清楚的看到丫头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的失望。
“怎么，丫头，你希望姑姑把它喝下去吗？”
丫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萧羽然又再次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把茶杯中所有的茶一口喝了下去。
丫头的眼神中好像又闪过了一丝于心不忍。
“丫头。”
萧羽然叫了丫头一声，丫头有点心虚的反应过来，“啊！皇后娘娘什么事？”
萧羽然面上温柔的笑着，“丫头，本宫是你的姑姑，你就不能再叫姑姑一声姑姑吗？”
丫头还是犹豫，心里看起来纠结得很。萧羽然面上仍然笑着，看着丫头的眼神很怜爱，就像当初看着小丫头的那般。
“丫头，你给姑姑的毒药，姑姑都喝下去了，姑姑只是让你叫姑姑一声姑姑而已，你也不肯吗？”
“姑姑，你知道！”
丫头惊讶的看着萧羽然，眼神中还有一丝害怕，萧羽然怜爱的笑了笑。
“傻丫头，我可是你姑姑。姑姑不会伤害你的，不然的话，姑姑也就不会喝下去了。”
“姑姑！”
丫头这才终于把这一声迟来的“姑姑”给了萧羽然，萧羽然欣慰的笑笑。
丫头很奇怪的问：“姑姑不怨我吗？”
“傻丫头，姑姑不是说了吗，我是你姑姑！你这么问姑姑，那姑姑也问你，丫头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怨恨姑姑？丫头现在又不怨我了吗？”
丫头摇摇头，“丫头不知道，但是姑姑你为什么要害死了丫头的娘？”
“溪儿的死的确有我的原因，所以姑姑才会觉得对不起你。”
丫头却是一脸疑惑，“溪儿是谁啊？”
“你不知道溪儿？”
丫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既然丫头并不知道这件事，那也就是说是有人在其中扇风点火！
这个时候马援闯进了未央宫，看见茶叶已经在这里了，“皇后娘娘别喝茶！”
“本宫已经喝了。”
萧羽然说的如此淡然，好像喝下毒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末将已经把茶叶掉包过了，皇后娘娘你不会有事的，今日是我家丫头的过失，如果皇后娘娘要追究的话，就请皇后娘娘只追究末将这个做爹的吧！”
“爹爹，对不起！”
丫头看见自己的父亲如此为自己，心中更是一阵愧疚。
“本宫谁也不会追究，本宫累了，皇宫却没有累，这**中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本宫管不了，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如果今日本宫死了倒好了，这个皇宫害死了本宫的溪儿，王宫又害死了本宫的母后，这个皇宫，真是深似海！”
马援就对萧羽然说：“皇后娘娘，溪儿她最后出去了，再也不会回到这个皇宫里来了，她是幸运的！”
言下之意就是溪儿是幸运的，萧羽然是不幸的，丫头也是不幸的。她们一生的命运就栽在了这个皇宫里！
他们的话丫头也听明白了几分，可是丫头不知溪儿是谁，就问萧羽然，“姑姑，溪儿是谁？”
一提起溪儿，萧羽然就面带微笑，温和的看着丫头，说：“溪儿是……”
萧羽然还没刚开口，马援就抢了萧羽然的话。
“溪儿是爹这一辈子最喜欢的人，也是爹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
马援之所以用了喜欢这两个字，而没有用爱这个字，就是因为虽然他不能让萧羽然知道自己爱她的事，可是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而且正是因为溪儿，萧羽然就成了马援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丫头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听的不明所以。
马援就继续说：“溪儿是丫头的亲生母亲，是这北国的公主，是这天下最美的女人，也是这天下最单纯的女人，可是后来她死了！真正害死了溪儿的人就是你整天口口声声叫的娘！”
马援可以淡然的处理这一切，丫头却没有勇气去面对，那是她一直叫了十几年的娘的人，叫她怎么能够相信她不是自己的亲娘，还是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的罪魁祸首！
“不会的，娘不会的，她不是丫头的娘吗？我怎么还会有一个亲生母亲，娘她明明很疼我，对爹也很好。”
“她是一个细作，怎么会对你我真心的好，你不过是她诱骗我的诱饵！她连你舅舅这么一个无辜的人都没有放过，我的傻丫头，你别这么傻了！”
萧羽然和丫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惊讶的叫出声来，“什么！”
丫头伤心，萧羽然也会难过，影子一个好好的人，如果没有萧羽然的话，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吧！对于丫头来说，伤心是因为她一直把影子当成是舅舅！
“舅舅只是个无辜的人，她怎么会这么狠毒，连舅舅也不放过，还口口声声的告诉我说，会好好疼我！”
丫头伤心还能叫出来，还可以在任何地方发泻她的伤心，她的不满，她在任何人的面前都可以毫无顾及表达自己的感情！而萧羽然呢？
她不行，丫头能行的，她一样也不行，就是伤心因为这是帝王家，也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就是自己一个人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都还要顾及着别人，顾及着这帝王家，然后再考虑到底可不可以伤心，难过！
萧羽然她真的累了！
这次，她再也不想承受。
萧羽然无奈的嘲笑着，“帝王家真是一个吃人的好地方！”
却都不知道自己在嘲笑什么，不知道自己嘲笑的对象是谁，她只知道现在真的好无奈！马援看的心一阵阵的疼！
“皇后娘娘，节哀顺便！”
“死了人，就让本宫节哀，说了这么区区一句节哀，这哀就真的结得了吗？本宫就不会伤心了吗？”
萧羽然脸上那牵强无奈的笑容这才停下。又有好多人进了未央宫，告诉萧羽然，“节哀！”
只是区区一句“节哀！”这哀就真的结得了吗？刘庄也来了，来告诉萧羽然丫头的舅舅死了，让萧羽然“节哀”！
“母后，舅舅死了，节哀顺便吧！”
萧羽然就问：“庄儿也来告诉母后节哀顺便吗，那庄儿能不能告诉母后这哀该怎么结呢？”
“母后……！”
刘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其实他也无话可说，说了也还是离不开“节哀顺便”这四个字。萧羽然看了看丫头，又看了看刘庄。
问：“庄儿，你是真的喜欢丫头吗？”
刘庄就肯定的回答到，“儿臣是真心喜欢丫头姐姐的，还望母后成全！”
“成全！”
帝王家的婚姻有几个人的是真正成全的？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幸福的？人一旦登上高位，就会变！
他日的刘庄会不会也是一样？
但是他们现在很相爱，当初的萧羽然和刘承业也很相爱，没有人成全他们的痛苦难道也要丫头和庄儿再尝试一次不成？
“那好庄儿，母后就成全你们，但是你要保证，今生今世，包括你将来登上大位之后，你都只能有丫头这一个皇后，这一个妻子，你终生都不能背叛她！你能做到吗？”
刘庄犹豫了一会，回答，“儿臣，……，能！”
刘庄的这一声回答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了萧羽然一个肯定的回答。
“丫头，你听到了，庄儿说他不会背叛你。你们一定要记住，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得不到，莫强求，心存善念，少动杀念，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切都终会有报应的。什么东西它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只要人不丢弃它，它就永远属于人！登上大位之后就要学会为天下苍生考虑。如果你觉得母后说的这些你都可以做到，那你现在就可以把丫头带走，择日完婚！”
“儿臣能够做到，如果将来儿臣登上了大位，儿臣一定会善待天下百姓！”
刘庄把话说完就带着丫头离开了未央宫，从今以后他们会有他们属于自己的人生。
“皇后娘娘，末将去帮你叫太医。”
马援正要离开，被萧羽然拦下了。
“不用了，你既然知道我不会有事，干嘛还要这么着急的去叫太医。”
“末将还是担心皇后娘娘，一开始只想想化解丫头的心结，末将根本就没有调换茶叶。而且也不知道南苦藤的药效到底能有多久。”
“不会有事的，本宫绝对信得过溪儿，本宫这就是在赌，赌本宫今日绝对不会有事。”
只是萧羽然又想起了庄儿，眼色立即就暗淡了下来，这个孩子，越来越难管了。
“只是可惜了庄儿，萧家就只剩下本宫了，本宫本想让他无忧无虑，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可是他非要去争什么皇位，他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可是谁又看不出来！我萧羽然聪明一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东西来！”
马援就安慰萧羽然说：“皇后娘娘还是放宽心吧，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运，人无能为力，末将相信如果太子殿下将来登上高位的话就一定会善待天下百姓的。”
其实马援应该知道了溪儿信的那件事了吧，既然他不说，那就让这个成为永远的秘密！
萧羽然神色复杂的看着马援，“但愿吧！有时候，事情多是取决于人的！如果一件人本不该知道的事，那就应该让它成为秘密，永远的秘密下去！”
马援会心的一笑，“末将也希望秘密永远都是秘密！”
萧羽然真得很聪明，终于对着他马援聪明了，即使他是被她利用了，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未央宫外有人叫到，“皇上驾到。”
刘承业来了，马援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了，“皇上来了，末将要走了。”
萧羽然点了点头，马援就走出了未央宫，刘承业进了未央宫，看见马援居然也在未央宫，很是意外！
“皇后，马援刚刚怎么会在未央宫？”
萧羽然就隐瞒了部分事实，“没什么，是有关于丫头的事！”
“丫头？丫头还能有什么事情？”
其实刘承业已经知道了杜蓉茹的事，在萧羽然的面前仍然还是装作不知道。
“没什么，还不是丫头的婚事，他觉得拖下去不是办法，臣妾也觉得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已经让庄儿自己做主了，臣妾决定不再干涉他们了。”
刘承业就感叹道：“很好，不干涉就不干涉。其实你一开始就不该干涉他们两个，舒心的相爱，多好的一句话，我们曾经不也是这样嘛！”
萧羽然笑了，真心的笑了，天下谁都没有这个男人最了解她。
曾经的他们终于走到了现在的这一步，她终于可以躺在他的怀抱中没有烦恼，没有顾及的舒心的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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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中心两年，
即公元五十七年，
汉光武帝驾崩离世，
汉光武帝统治下出现了与文景之治并称的光武中心盛世。
公元五十八年，
汉明帝刘庄登基，
奉母亲阴氏为太后，
是年即为永平元年。
这一年刘庄和丫头已经有过孩子了，取名为怛。
马援的年龄也大了，不能再带兵驰骋沙场了，刘庄在位期间也算是太平盛世，无仗可打。
马援总是借着丫头这个借口进宫看萧羽然，现在的丫头都已经以皇后的身份住进了未央宫，萧羽然搬到了太后住的地方。
“太后娘娘不去未央宫看看吗？”
马援又来让萧羽然去未央宫，萧羽然已经搬出来了，现在未央宫的主人是丫头，萧羽然也不想再去了，去了就会想起刘承业来。
“不去了，哀家现在走路不便，去了也是给皇帝和皇后他们添麻烦，将军既然来了，不如就在这里陪陪哀家吧！”
马援答应得很干脆，“好的。”
于是马援又名正言顺的留在了萧羽然这里。
“哀家在这里常日无聊，还多亏了将军常来陪哀家，不然哀家这个地方就更冷清了。”
是啊，自从刘承业死了以后，萧羽然又不喜欢热闹，住的地方自然就显得冷清。
“臣也是常日无聊，不是去找丫头，就是来陪太后娘娘，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当是打发时间，倒是皇上的孩子也都渐渐长大了，丫头他们母子总是往太后娘娘这里跑，太后娘娘怎么就是不去未央宫看看呢？”
去看看未央宫，就会想起刘承业来，现在刘承业已经不在了，萧羽然触景伤情，想起来也只是伤心。
“算了吧，未央宫里有着太多哀家和先帝的回忆，哀家怕会想起以前的事来。”
马援安慰萧羽然说：“先帝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太后娘娘也要放宽心来，不然的话先帝要是泉下有知也不会高兴的。再说了，太后娘娘就是不去未央宫也会想起先帝的，先帝留在太后娘娘心里，怎么可能说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
萧羽然自己欺骗自己这样下去也是伤害自己。
萧羽然无奈的苦笑，“将军真的好厉害，一下子就把哀家用来欺骗自己的谎言打破了，恐怕出了你，也没有人敢了。”
马援也无奈的苦笑，嘴上却也是丝毫不示弱，“恐怕这天下除了太后娘娘，再没有第二个萧羽然能让先帝登上大位，倾心一世了。”
这个马援不止打仗很厉害，嘴上功夫也是不输人。
当初的刘承业和萧羽然两个人的相爱，其中好像没少了马援的功劳吧。
“没想到将军不止能驰骋沙场，嘴上功夫也是不输常人，哀家和先帝也是多亏了将军才能走到现在，就是先帝现在已经不在了也一样，你说的对，先帝他仍然活在哀家心里。哀家心里比谁都清楚，无论是昔日的那个年少时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也好，还是后来的齐国二公子刘承业，就是到了之后的绿林军首领刘秀，或是再后来登上大为的汉光武大帝，他最在意的始终都是哀家，这一点从以前到现在就是是以后也不会变！”
她现在年龄大了，还是只想着刘承业，她最在意的始终都是刘承业一个人，马综邺走不进她的心里，马援也一样走不进她的心里，别人更走不进她的心里。
“当初的二公主也成了当初的二公子奋斗唯一的动力，也就是为了那个时候的二公主，二公子才会成为后来的先帝。二公子遇见了二公主就是一种幸运，是命运和上天的眷顾。”
萧羽然苦笑，刘承业认识了她就多了无穷无尽的灾难，居然还有人说是幸运！
“是眷顾，还是不幸，恐怕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命运手下朝生暮死的浮蝣，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更掌握不了他人的命运，在命运的面前，是人都会很无奈！”
“臣觉得太后娘娘就是一个可以掌握命运的人，就是没有掌握命运，也没有输给命运，太后娘娘也保护了丫头不遭受命运的迫害。”
萧羽然笑笑，这个马援就是说她的好。可是马援就是觉得她是一个可以掌握而且已经掌握了自己命运的女人，她还帮了丫头避免被**争斗的命运。
真正无奈的人应该是马援才对，他爱了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四十年，她却毫不知情，他也从未开口，死了还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只能但愿秘密永远都是秘密，人走了之后，秘密还是秘密！
今天听马援这么一说，萧羽然又想起了好多以前的事，感觉好像要回到了过去一样，好像刘承业就在那里的某一个地方正等着他的萧羽然去找他呢。
“哀家好像觉得先帝还在这个皇宫里，先帝好像就在等着哀家去找他，你说哀家是不是很快就要看见先帝了。”
萧羽然笑的很唯美，很舒心，她都有多久都没有这么放松的笑过了，萧羽然提到刘承业，马援心里自然是吃醋，但是人家才是萧羽然的丈夫，也就低着头不敢对上萧羽然的眼神。没想到他再次抬头看向萧羽然的时候，萧羽然已经晕倒在地了。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马援叫了太医，萧羽然还是没有醒过来，床上躺着的萧羽然脸上仍然是笑着，就像是那是的萧羽然和刘承业见面一样，她想笑着去面对她的刘承业。
七年了，她等了七年了，她终于要和刘承业见面去了，丢下了这个世上还爱着她的马援却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去了！
永平七年，
即公元六十四年，
太后阴氏薨，
死后与汉光武大帝合葬于原陵。
马援将军的小女儿亦成了汉朝另一个贤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