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马绿露身穿一身绿衣。
她的眼睛也好像是绿的,如春天里嫩芽儿一般的绿。
她就是春天里的一身绿,她带着一身的生机,绽放着生命的美丽。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如春天一般的微笑暖入了人们的心里。然后她转身出了门,她走向了大厅,无名在的那个大厅。
舞着这绿色的一身春,她走进了无名的屋里。
马绿露走进了这大厅。
无名名只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他就继续坐着不动了。
马绿露抖抖那绿色的裙子,她走到无名的面前转了一圈。
无名还是不动,风吹不动,花开不闻。
马绿露似是觉得无聊一般的努努嘴道:“你这人怎么像是根木头?”
无名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她又道:“你看不见我吗?”
无名无奈道:“我闭着眼当然看不见你。”
马绿露道:“你可以睁开眼啊?”
无名道:“没有可看的东西,浪费我的眼神。”
马绿露怒道:“你是说我不好看?”
无名道:“不值得我去看。”
马绿露道:“那么什么才值得你去看呢?”
无名道:“高山,巍巍浩浩的高山。”
马绿露明白了,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
片刻之后她笑着道:“若是你不睁开眼来看我一眼,明天我就让你见不到我爹。”
无名有一些无奈的睁开了双眼。
她见状顿时吃吃笑道:“现在觉得我好看吗?”
无名还是不说话,他的心在跳、在烧。他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觉,哪怕是见到绝世高手他也相信不会这样的。
此刻,无名的脸似乎是被火烧得拉辣的,而且他还不停的冒汗。
无名的身体很是不适应,不过他的心却是保持着清醒。他尽量用冷冷的语气道:“你想干什么?”
马绿露娇笑道:“你们男人不都在想吗?”
无名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他道:“你想迷惑我,让我分心,歇不好,明天大当头就能轻松的战胜我了?”
马绿露道:“那你喜欢这个吗?”
无名道:“如果你真是想为大当头着想,那么现在你就该走,让我和他有一场公平的较量。”
马绿露正紧道:“可是我不想他死。”
无名道:“你对他没有信心?”
马绿露道:“他十年没有出手了,而且我哥又……。”
无名道:“你不是男人,你不了解一个高手遇见对手时的心,那一种像海一般的澎湃的心声,像你这样只会侮辱他。”
马绿露道:“果真如此?”
无名点点头,马绿露的脸上好像是后悔、惊讶具有之。
马绿露最后又问道:“你真没有杀我哥?”
无名道:“你应该相信大当头。”
马绿露没有说话,她默默地走了出去。
二
初夏。
红日当空。
桃花树下。
桃花已残。
无名就站在这散满残花的桃树下。
寂静无风。
无名像是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时间像是停止了前进。
无名的剑已握在了手里,白色的剑鞘里沉睡着鲜红的长剑。
鲜红的长剑狂傲、奔放。
无名还是穿着他那一件白色麻布的袍子,那像是和他与生具来的一样合体,他没有一丝的不适应。
决斗就在眼前。
无名在等,等着大当头的到来。
花开几许,,落雪几回。
这些都与他无关,世上能令他动心的也许只有那与世决定的高山。
忽然,一只小鸟闯入了这片寂静。
无名睁开眼。他是被这小鸟惊醒的吗?一只小鸟能掠动他的心吗?
无名忽然发现自己有一点心绪不宁。
小鸟在已经败落的桃花上啄个不停,无名挥挥手惊飞了这小鸟。
桃花已败何须让它再受伤害呢?
小鸟飞走了,却引来了风。
有风,风吹残花,残花落。
无名不动,风吹不动,花开不闻。
无名知道这风从何而来。
一个人,一把刀忽然间就出现在无名的前方一两丈开外。
大当头就像是平空出现的,他双手把刀护在了胸前。
刀是朴刀,四尺长的朴刀。
他的朴刀与一般的不同,他的刀身狭长,刀尖似剑。
他的朴刀也比一般的要长。
一个人,一把刀凭空的出现在无名面前。
无名不动,风吹不动,花开不闻。
大当头当然也没有动,他好似从来就没有动过,好似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辈子,不动如山。
他们谁也不肯先动,就这样站着。
不动,不闻,不语。
红日当空。
当空的红日西斜。
夕阳西下。
西下的夕阳落尽。
他们还是不动。
风吹不动,花落无语。
残花已经败落,败落的残花在晚风的轻吹之下飞舞。
花谢花飞,日尽月来。
不动的二人身上飞满了残花。
这风吹得很奇怪。
二人对面站着,可风都向二人的后面吹。
所以,他们的前身都沾满了残花。
这不是风,是杀气。
如秋风般的肃杀之气。
夜临。
黑夜中一切都是空的。
刀是空的,剑是空的,人也是空的。
空空如也,如何进攻?
他们知道,只有他们这种高手才知道。
有一种力量只有他们这种高手才能感受得到。
那是一种精神的力量,一种对于武道追求的精神,一种狂热的气息,一种近乎偏执的向往。
他就像是艺术家的灵感,从那黑夜之中蹦闪而出的灵光一撇。只有他们这种高手才能感受到这灵光一闪的精妙。
瞬间的黑夜来临遮住了他们的眼却掩不住他们的心。
就在这黑夜的一刹那间,他们同时出手了。
他们的眼都看不见,但是他们的心明亮如镜。
无名的长剑鲜红,鲜红的长剑狂傲、奔放。
鲜红与这黑夜融为了一体,黑夜要掩盖这厮杀的血腥。
但是,黑夜终有穷尽之时,天总会亮的。
夜尽天明。
他们战了整整一个晚上。
红日东升。
东升的红日照耀着他们。
那破晓前的黑夜总是经不住红日的照射被撕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消失在红日中。
红日的光芒照射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同时停止了动作。
无名的剑向下倾斜,大当头的刀护于胸。
时间像是停歇的,一场激斗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疲惫。
他们的眼中都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棋逢对手,剑遇英雄。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然也是英雄。
热血煮酒,剑论英雄。
“可惜没有酒。”这句话是两个人同时说的。
说完之后两人同时笑了。
无名很少笑,这一次他笑得很开心,那种开怀的释放好似搬开了压在心中的大石头一样。
“有酒,响马寨怎么会没有酒呢?”这是从桃花林的深处传来的声音。
话音刚玩,一个全身绿衣的女子走了出来。无名听声音就知道这是马绿露。
她带来了酒,上好的高粱酒,红如鲜血的高粱酒。
她还带来了两个碗,两个能呈一斤酒的大碗。
她把碗递给无名和大当头,然后为他们倒满。
无名端着这红如鲜血的酒向大当头示意,然后仰着头一饮而尽。
酒的味道不会是好的,对于无名来说,酒,愁时解忧,高兴时敬友。酒的辛辣能激起他的豪情,也能使他沉醉。
无名喝完,向大当头道:“我们是否继续?”
大当头笑笑道:“有必要吗?”
无名思索,确实没有必要。
大当头又道:“我听说你在英雄楼上喝的是热血煮酒,那是怎么个煮法?”
无名道:“大当头是否在这里来一个热血煮酒?”
大当头道:“正有此意。”
无名道:“好,那就由我来弄。”
大当头道:“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不是龙肉凤血我都能给你拿来。”
无名道:“只需要一头活猪,一锅开水,几十斤高粱酒就好。”
大当头道:“我马上叫人准备。”
无名道:“你们寨子里还养猪?”
大当头道:“往东三十里处有一座无名小山上野猪很多,附近的猎户屠夫都去打猎,兄弟们也去凑凑热闹,正好捉了几头活的。”
没有过多久,材料就备上了,无名提着刀把猪亲自杀了,放了一大半盆血,然后加上高粱酒…………
大当头这是第一次这样喝酒,他夹着一块被酒侵过的血往开水里一刷,再下着碗里的红如鲜血的高粱酒吃下肚子。吃一口鲜血,喝一碗高粱酒,片刻之后他呵呵的大笑道:“你这喝酒的法子真是绝了。”
无名看着他这豪爽劲,说道:“此时的大当头才像个响马。”
大当头笑得更开心道:“你刚见我时我像个什么?”
无名道:“像个教书的先生。”
大当头道:“我年轻时确实想要做一个教书的先生,我想要是能教出几个状元来那我可就了不起了,却不曾想我居然做了响马?”
无名道:“人有太多的无奈了,这事有八九件都是不如意的。”
无名说完之后,他忽然挥舞着长剑道:“一寸长剑一寸心,男儿心,重千金。踏雪过山风满路,千金易酒只为醉。”
唱着唱着无名突然醉了,醉进了那梦乡里,梦里他看见了大海。波涛汹涌的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海;浩瀚无垠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