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梁海乘坐火车从泰安离开,目的地是江西省都昌县。
第二天一大早,王宇就将梁海的下落告知了文森特,办事效率之高让人难以置信。文森特当即拜托王宇订了前往都昌的火车票,没有一刻停留,即刻前往都昌县。
在杂乱喧嚣的火车站,王宇这位大人物亲自前来为文森特等人送别。对于身份尊贵的王宇来说,明显是第一次来火车站,不过他并没有露出一丝厌恶,恬静淡然,谈笑自若。王宇一再为没有好好招待众人而道歉,表示下次来一定带众人游玩一番,让大家尽兴而归。
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来到泰安,没有登临泰山,俯瞰天下,确实是一大遗憾。
文森特等人带着这份遗憾在第二天下午,抵达了都昌县城。南方和北方不同,仲夏时节,北方太阳炙烤,但空气干爽,而南方湿润的空气,却犹如将人置于蒸笼一般,让人浑身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文森特等人找到旅馆时,天色已经渐晚。待洗去浑身的燥热,大家静静的坐在电脑桌前,翻阅有关近十一年来都昌县及附近县市的大小新闻。毕竟梁海在都昌县下车,但不一定会在都昌定居。就算定居都昌,在人口近80万的都昌县,就如一滴水汇入海洋,不起一点波澜。
文森特认为梁海在害死那么多人后,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可能不露出一丝破绽。而文森特,辛米他们就在寻找这丝破绽,以便顺藤摸瓜找出梁海。
一夜忙碌,没有线索。第二天,文森特来到都昌县公安局,冒充梁海的亲戚,并透露部分梁海的信息,恳求公安局帮忙寻找。另一方面,文森特将团队分为两队,一队由文森特亲自带领,和朱古丽,约翰,雷三人,出去明察暗访,看是否有人见过或认识梁海。另一队成员辛米,飞龙,吉安娜则呆在旅馆,继续查阅近十一年的杂志报刊,希望可以找出蛛丝马迹。
就这样,过了三天,关于梁海的消息,一条也没有找到。梁海就好象从来就没有到过都昌县,跟县上的人没有任何交集。这三天,文森特拿着梁海的照片,挨家挨户询问,可得到的回答不是不认识,就是没见过。
而公安局那边也迟迟没有回应。文森特不禁质问自己,难道查错方向,一切要重头查起。
文森特急,辛米更急。如果圣降日之前没有找到氤氲石,过后就算找到,也于事无补。在辛米的父亲戴龙死去的那一刻,辛米真的想追随父亲而去。但是死亡是懦夫的行为,为了种族的仇恨,辛米活了下来。现在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大仇不能报,辛米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就算下了地狱,都没有面目去见父亲,去见千千万万的尼安德特人。
有人认为,死亡是最可怕的事情,其实有时,活着比死去更痛苦,更可怕。
一家一国之仇,是为国仇家恨,需提三五人头,血染沃野以报。种族灭绝之仇之恨,确需绝一族而终,不论男女长幼,尽皆不得活。
郇山修道院没有错,不论杀智人还是屠尼人,都是为了整个人类得以延续,昌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不除根,必遗大祸。
整整三天三夜,辛米没有合过一眼,盯着电脑屏幕,一刻都不离开。此时,辛米头发乱蓬蓬的,犹如鸟巢,两眼凸出,布满血丝,手指机械式的滚着鼠标。
吉安娜满脸担心的看着辛米,叹了一口气,将准备好的面包和牛奶,放在电脑桌前,关切的说道:“辛米,吃点东西吧。”
辛米表情木然,轻嗯了一声,眼睛死死的定在屏幕上。吉安娜看着辛米这个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走回自己的电脑前,查看起关于都昌县的旧报道。吉安娜知道只有帮助辛米尽快找到梁海的下落,才能让他停止这种疯狂的举动。辛米因为父亲的仇恨,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吉安娜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吉安娜的心思完全在辛米的身上,根本就静不下心来看那些大空泛的新闻。新闻中,不是宣布党的政策,就是吹捧地方的政绩,实际的内容,少之又少。
吉安娜实在忍不住了,轻咬贝齿,下了决定。只见她站起身,冲到辛米身旁,拽着辛米的衣服,喊道:“不能在这样了,你需要休息。”
可是,辛米一点也不买账,一把甩开了吉安娜,毫无所动的盯着网页。而坐在床上,翻看笔记本的飞龙,看到这种情况,一个翻滚,来到辛米的背后。飞龙一记手刀携着劲风斜砍向辛米的脖颈上,辛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晕了。
吉安娜紧张的跑去,剧烈的摇晃着辛米的身体,同时大叫着:“辛米,辛米。”
“没什么事,他只是昏了过去。”飞龙留下这么一句,回去继续他的工作。
辛米缓缓醒转过来,看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又看看守在床边睡着的吉安娜,叹了口气。他轻手掀开被子,翻下床,摸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摇着头苦笑一声,走进了洗手间。
梳洗完毕出来,看着头靠着硬邦邦的床头,睡着的吉安娜,辛米表情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撑起吉安娜的头,垫了个枕头,又为她盖上被子。
尽管辛米的动作轻微,还是惊动了吉安娜。吉安娜轻声嘤咛,羊脂白玉般的小手,轻揉眼睛,朦胧的看着眼前的辛米,一下子愣住了。
吉安娜鼓起勇气,饱含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不该让飞龙把你......。”
辛米制止了吉安娜继续说下去,说道:“谢谢。”
平日文静的吉安娜一下慌了手脚,连摆小手,说道:“没事的,没事的。”
睡前,是旭日东升,普照大地,醒来时,已夕阳西下,只留余晖。和吉安娜吃了个简单的晚饭,辛米又投入了工作之中。飞龙接过吉安娜买来的晚饭,看着吉安娜红扑扑的脸颊,饱含深意的一笑,也不多言,继续工作,不过吉安娜的脸却更红了。
休息了一天,工作的效率果然提高了很多。辛米像前几天一样,继续翻阅着都昌县的旧新闻。突然,一则版副很小的旧新闻,跃入辛米的眼中。新闻不长,四十余字,不过是一扫的功夫,辛米就跳了过去。可是下面的新闻,辛米刚看了两行,就好象想到了什么,迅速返回到上一条新闻。
辛米盯着这条新闻,反复查阅了数遍,随即陷入了狂喜之中。可是,辛米的笑容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条线索要不要告诉文森特呢?辛米内心挣扎,又扫了一眼那条新闻,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文森特的手机号码。
这是,天色已晚,华灯初上。文森特拿着梁海的照片,在一家小卖部窗口,询问老板认不认识照片中的人。
两人的交流全是中文,雷和约翰犹如听天书一般,完全不懂。待文森特笑着和老板道了别,慌忙走了过去。
约翰忙问道:“老师,还是没有消息啊。”
其实,问也是白问,看着文森特满脸的愁容,结果不言而喻。这时,文森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文森特无力的掏出手机,懒懒的搭在耳边。
“博士,有消息了。”一句话,文森特精神顿时振奋。
“昨日下午,大王寨村民李海,被发现死在家中。凶手手段极其残忍,现悬赏5000元,望有知情者举报线索。”
这是一则悬赏通告,是由都昌县公安局发布的。报纸是都昌县自办的新闻报,刊发日期是2005年8月23日。
这四十余字并引不起文森特等人的关注,他们关注的是悬赏通告旁的一张一寸照片。照片是被害人李海的,但他的样子与文森特等人掌握的梁海一模一样。
梁海也死了,这是文森特等人始料不及的。想不到当年得到氤氲石的整个考古队,除了一个疯了的刘汉儒,竟没有一个可以幸免于难的。难道这块散发着氤氲之气的神秘石头,像传说中的郎基努斯枪一样,但凡得到者,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就在文森特等人居住的旅馆对面的一幢居民楼中,其中的一个楼层,一道肃杀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文森特等人,仿佛翱翔于天的鹰隼,盯着几只正在吃草而浑然不觉的小兔子。
这层楼的视线很好,可以将文森特他们所居住的房间,一览无余。立在窗户内的一个汉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肆意的哈哈大笑。
这名汉子,眼大如斗,犹如牛眼,双目精光毕露,身高两米,全身肌肉隆起,把衣服撑的鼓鼓的,如一台移动的人形坦克,威势逼人。
屋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任何家具,大约二十多人,衣着各异,或坐或站。地上,扔着一些吃剩的饭盒,可见这二十多人,最近吃住都在这间空屋子中。
这二十余人,三五成群,聊着一些打发时间的话题。唯一一个青年独自一人靠着墙壁站着,闭目养神,和周围众人格格不入。
“哈哈哈,这些傻瓜,还在想着那个梁海,一个死了七八年的人,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汉子嚣张的大笑道。
“有阿巴斯大人在这里,他们这些小泥鳅能翻起多大浪。”
“阿巴斯大人,神武盖世,那是他们能比的。”
屋子里的人对阿巴斯一阵胡吹海捧,令阿巴斯的笑声更为放肆。阿巴斯和杰安特不同,杰安特为人冰冷,不喜言谈,阿巴斯却虚荣至极,热衷虚名。
性格的不同,也就造成了阿巴斯和杰安特的不和。况且阿巴斯和巴龙是异姓兄弟,有怒狮必有暴龙,是人尽皆知的。上次任务,杰安特导致巴龙身死,两人怨隙更深。
“阿巴斯大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对他们动手?”一个年轻人问道。
“那就要看他们能不能找到氤氲石,什么时候找到氤氲石了?”阿巴斯阴恻恻的一笑。
“阿巴斯大人,果然英明。”末了,这个年轻人还不忘吹捧一句。
阿巴斯舒畅的大笑,不经意间,看见靠着墙角一言不发的马库尔斯,拍了下脑门,说道:“忘了,我们死神大人的侄子还在这里,怎么能不问问他的意见呢?”
听了阿巴斯的话,一个人立马阴阳怪气的问道:“这位死神......的侄子,请问你有什么高见呢?”
看见马尔库斯并不接话,这人更肆无忌惮的叫道:“死神,哈哈哈,可笑,死神,死神,一个死了的神而已。”
顿时,一屋子人轰然大笑,笑得毫无遮拦,笑得肆无忌惮。阿巴斯并没有笑,而是饶有趣味的盯着马尔库斯。
一路上,这样的嘲笑,从来都没有间断。马尔库斯只是紧攥下拳头,旋即就松开了,连眼皮都没有挣。
要是叔叔在这里,这些人敢这样么?马尔库斯悔恨,懊恼,二十年书生,手无缚鸡力,方恨少年时,学文不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