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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山 那 边

当阿飞抑扬顿挫的唱完《两个寂寞》的时候,子如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

阿飞看她那痛苦的表情,先前的欢快不知转眼跑哪儿去了,忙紧张的问她:“你怎么了?”。

子如没理她,她不想让别人对她了解太多,破坏了她在他心中的印象,其实,她自己也不想自己变得这么坏,这么堕落下去。

她强装欢颜,微笑着说:“你真是可惜了,怎么不去当歌星呢?你的嗓子真不错。我都被你的声音感染了。”。

阿飞定定的看着她,见她脸上的乌云说不见就不见了,难怪说女人是天上漂浮的云,说变就变了。大叹一声,感慨的说:“哎,怀才不遇呀!”。

子如看他那神情,忍不住笑起来,略带挖苦的说,“真是的,这些星探都干什么去了呢?怎么把这么好的胚子浪费了,实在是可惜呀!”。

她偷偷瞄了阿飞一眼,他似乎不太在意她说的这些话,估计是在心里骂过很多遍了吧。但表情严肃了起来,多少有些不快。

子如便安慰的,加了一句:“不过,你还年轻,机会多多,可不要丧失信心呀,老天会看见的,他最公平了。”。

阿飞虽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鼓励自己,但心里却舒坦多了。表情也舒缓起来,他说其实现在他也想开了,不想为名利所累。自己喜欢,有人愿意听,他就知足了。要真想靠这个吃饭,那也太难了,还是现实点比较好。

看阿飞那无奈但又淡然的样子,子如觉得他的心态还是不错的。人生之不得意十之八九,既然无缘也就不要太勉强了,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还不如像阿飞这样看开些,现实点,从自己的梦里走出来。

想着这些,子如也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迷失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活在现实中,还是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而她所经历的那些不亚于任何一部戏。精彩,刺激,又不缺乏平淡和新奇。冷热酸甜,快乐忧伤,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真正体会。

想这些干什么?路还得走下去,光靠想是没用的。子如回过神来,努力不让自己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冷落了身边的人。

阿飞很小心的注视着她,每个人都是一本书,他不知道她这本书里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内容,怎么就能那么轻松的说变就变了呢?她变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她在想什么,她的另一面又很快的展现出来,他看不懂,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还是她本来就是个多面体呢?他真的不清楚,不过,到此时,他多少明白了一点,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天真和单纯,少了学生该有的学生气,多了份成熟和稳重。她应该也经历了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想。

阿飞一直这样面对着自己,好像把自己的心事都看穿了似地。子如不自然的紧张起来。她看了看自己,没哪里不对劲呀,还是刚才又把自己丢在自己的恶梦里,被他发现了呢?她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把持不住自己,太多情善感了,特别在不相干的人面前那么轻易的表现出来,引起别人的好奇心。

她为压抑心中的慌张,高声的问他:“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呀?看得人毛骨悚然的,你那眼睛可真有杀伤力哟,别这样看着我了,人家怪不好意思的。看外面的景吧,也算没有白来一趟。”。说着,试图把他的视线引向窗外。但阿飞并没有领情,还是那么看着,他想在她的脸上读懂些什么,哪怕就是一点皮毛,但他依然是雾里看花,迷惑不解。老这样看着,是不太礼貌,他转过头看向了窗外的景。

阿飞的家乡属于平原地带,他还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山,这么高的山。一座连着一座的,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随着铁轨的方向,忽远忽近的矗立在自己的眼界里。他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伟大,感叹造物主的周到和体贴,有种想去爬山的冲到和欲望。他想子如既然是南山的应该对山有很深的感情的,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情愫呢?

他指着遥远的山峰,问子如:“你们那边也有很多的山吧,你喜欢爬山吗?”。

子如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略带嘲讽的说:“你不会连山都没见过吧?”。

阿飞不甘示弱,马上否定说:“不是,我们那也有山,不过,都是很矮的小山坡罢了,爬着也没劲,没有海拔这么高的,看上去就让人跃跃欲试的,想要去征服她。”。

子如听他这么说,也无意去逗他了,“我们那山可多了,很高很陡的,爬山可不像你想的那么轻松哟。还真以为是旅游呀,那些都是真格的大山,得一步一个脚印的爬。可不像现在的那些景点,为了吸引游客加了很多人工的东西,那就失去爬山的乐趣了。”。

阿飞默默的点着头,表示认可,一直看着那些风姿各异的山峰,越是觉得遥不可攀,越是锲而不舍的想去追求,他看呆了。

子如也远眺着山,不知道这里的山那边会是什么呢?她想起她小时候的一段趣事。

子如小时候,总觉得山有种神秘感,既让人感到害怕,又不停的想要去切身体会一下她的内涵。

她最好奇的是山的那边到底是什么?是漂亮的城市吗?还是辽阔的大海呢?她的小脑袋里总是不断出现这些自己想象的画片,甚至做梦的时候,都是这些东西。她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迫切的需要寻求答案,但她确实太小了,小的没有勇气去面对大山。

那时候,她和父母的关系闹的很僵。她就想离家出走,逃离自己的恶梦,但她不能再回外祖父母家了,那样,她父母就能很轻易的把她给揪回来,然后,又是一顿打,她害怕了,这样的轮回太多了,每经历一次都让她刻骨铭心。

她要逃的越远越好,彻底的离开。

她想到了山,想到了大山的那一边,她幼小的心灵对山充满了期待。

直到上初中的时候,那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向大山迈进了。没有对家乡的任何留念,她只想看看山的那边到底是什么?解开这个萦绕她多年的困惑。

她独自一人出发了。

很小心的一步步往上爬,山很高很陡,只有条狭窄的小路,若隐若现的延伸上去,路两边杂草丛生,荆刺时不时冒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知道爬了多久,有多高了,就是感觉很累很累,胳膊很酸,但她没有停下来休息一会,继续往上爬,因为她看见不远的山顶在向她召唤。

当她一鼓作气爬到山顶的时候,她为自己感到自豪,大山,我终于征服了你。

但当她兴奋的,满怀希望的向山的那边张望的时候,让人遗憾的是,她以前想象的那些画面都没有出现。停留在她的眼前的,还是连绵不断的山,远远近近的,或清晰或模糊的,满眼的都是山。

她气妥的坐在草地上,山顶的风景再好,她也无心欣赏。山顶的劲风席卷而过,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这么多年的梦就这么残忍的破灭了。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这完全打乱了她的心,她决定继续寻找,也许,在遥远的某个地方,她能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她想试试,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要不就对不起自己。她不断的给自己鼓劲,擦干眼泪,再次站立起来,就沿着山顶,一座山一座山的爬了过去,她默默的在心里数着,她总共爬了十六座山,从早上的日出到傍晚的夕阳都尽收眼底,但她始终没有看到让她惊喜的一面。

眼看太阳已经西去,想必是不早了,她失望的下了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饥寒交迫,疲惫不堪的回到了家。

她离家出走成了幻影,成了一场无法实现的梦想。

这样的爬山经历,难免让人扫兴,以至于后来子如对爬山都敬而远之了。但那时候,至少还怀揣梦想,为梦想而奔波,而攀爬,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过程还是轻松愉悦的。

真是傻的可爱!子如像孔乙己那样,开始安慰自己。

阿飞问子如爬山的感觉如何?子如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告诉他,每个人的体会都是不一样的,要想知道就自己亲自去感受,这个可真不好说的。

阿飞失望的摇摇头,但又坚定的说,有机会一定好好体会一下。

就在他们看着窗外愣神的时候,广播里播报了下一站将停靠在小天上北站,子如没听清楚,到底是小天山站,还是小天山北站,还以为是到了小天山了呢。

当车一停稳的时候,子如就急迫的喊阿飞,他们一起下车。等下来以后,才看到站牌是小天山北站。

子如不好意思的向阿飞道歉,正当他们准备上车的时候,因为是小站停的时间比较短,他们一路狂奔的才赶上了。

哎,好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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