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帝姬紧紧拉住李承嗣的左臂,急急地问道:“这么多人,怎么办?”李承嗣答道:“跑呗。”说罢,左手抱住柔福帝姬,右手掏出一把暗器,那是一种极小的飞刀,抛了出去。那些金兵听到破风声,都急忙躲避。李承嗣左臂挟着柔福帝姬,转身,纵身一跃,上了营账顶,又一跃,便远去了。
柔福帝姬何曾经历过这等奇遇,人在半空中飞行,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偶尔落在营账顶上,或是踩一下某个人的头顶,接着御风前行。有时,柔福帝姬会偷眼瞧一下李承嗣,她发现,他很少会做出什么表情,总是冷冷地表情,冷冷地眼神,尤其是刚才杨汨杀人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金兵开始向二人射箭,李承嗣瞅准了一支箭的来路,右脚轻轻一踏那支箭的箭身,身体再次向上腾空。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搂着另一个,很快地飞出了金营,又前行了一段路程,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地上还满是雪,他放开了她。她问道:“杨汨呢?她不会有事吧?”他答道:“不会的。”她又问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他答道:“汴京城外。往南走数百米就是汴京城。”柔福还想再问什么,但是,李承嗣显然没有兴趣同他说话,而是在树下坐下来。
柔福帝姬便站在他面前叉着腰,认真地说道:“我们来谈一下条件怎么样?你救出我的家人,我便完全地同你合作。”李承嗣看看她一本正经的表情,笑道:“什么叫做完全?”柔福帝姬说道:“完全,就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说去哪里,我便跟了去。没有一丝违逆。”李承嗣听了,没有作回答,而是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这位大宋帝姬。柔福帝姬见他不理会自己,心里有些愠怒,说道:“你到底答应不答应?”李承嗣仍然不答。
这时,杨汨来了,她的到来是那种慢慢地走来,悠闲地踏着雪,却没有踩在雪上的那种“嘎吱嘎吱”的声音。她走到二人身边,打了一声招呼:“我回来了。”这时两人才注意到她。李承嗣问道:“找到了?”杨汨晃一晃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柄通体红色的剑,答道:“找到了。接下来,我们该进城了。”柔福帝姬心中说道:“看那颜色质地,倒像是玉制的宝剑,他们找这东西干什么?”
李承嗣说道:“那就走吧。”柔福帝姬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也不敢多问,只是顺从地跟着。三个人一起向汴京城走去。柔福帝姬偶然间回头一看,他们走过的地方,地上仅有她一个人的脚印。
汴京城刚经历了战火,已经残破不堪,城门也大开着。三个人沿着御街前行,来到皇城东北角,此时天已经慢慢亮了起来,这里就是艮岳。但是,此时的艮岳只剩下了许多断壁残垣,那些奇石多被炮火摧毁,所剩的寥寥无几。
柔福帝姬坐在一块石头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乱画,偶尔抬头看看二人。李承嗣和杨汨则在艮岳里转来转去找东西,找了许久,一无所获。杨汨觉得累了,坐了下来,说道:“是我们找错了地方,还是我们来晚了?”李承嗣答道:“不知道。”
柔福帝姬看得厌了,随口问道:“你们在找什么?或许我知道呢,因为我经常在这里玩的。”李承嗣并没有对她抱有什么希望,只是简单地说道:“我要找一面铜镜。”柔福帝姬疑惑地问道:“铜镜?皇宫里有无数面铜镜呢。光我用过的弄丢的铜镜,都不知道有多少。”李承嗣说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些铜镜。”柔福帝姬说道:“我记得我以前倒在艮岳捡到过一面铜镜,可惜被我送人了。”
李承嗣几步走到柔福帝姬面前,扳住柔福帝姬的肩膀认真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在这里捡到了一面铜镜?什么样子?”柔福帝姬被他抓得很疼,想用力挣脱,但是李承嗣两手如铁钳一般,她哪里有力气挣脱他的双手?杨汨大声说道:“你弄痛她了。”李承嗣惊觉,这才松开双手。
柔福帝姬揉着肩膀,努力地回忆,慢慢地说道:“那面镜子是我在这里捡到的,是在一块太湖石的窟窿里发现的。背面花纹倒也有趣得很,上面还篆刻了天妒红颜四个字。看你的反应,似乎那东西对你很重要呢。”李承嗣心中狂喜,声音都有些颤抖,问道:“那铜镜呢?你放在哪里了?”双手向前伸,似乎又要去抓柔福帝姬的肩膀。柔福帝姬忙向后躲。
杨汨挡住李承嗣,说道:“你吓着她了。柔福,你把铜镜送给谁了?”柔福帝姬想了想说道:“我送给父皇了,至于父皇放在哪里了,我就不知道了。”
李承嗣说道:“既然如此。我去皇宫里看看,要么在**,要么在内府,若是皇宫里没有,那么多半是在金营了。”柔福帝姬笑道:“那可未必,或许是赐给了别人呢。”李承嗣说道:“那我也要先去皇宫看看。”说罢,他便快步向皇宫走去。
此时的汴京皇宫也已经是破落不堪,先是被炮火毁坏,后来金兵入城俘虏皇族,皇宫又被洗劫了一次。
李承嗣先来到了**,此时的**中满地狼藉,没有一个人,死气沉沉。李承嗣细细地翻找,散落的铜镜倒是有不少,却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一面。
忽然房顶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极细小,听那声音,对方不止一个人,至少也有三四人,显然对方的轻功不弱。李承嗣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轻轻一跃,跳上了房梁,心里诧异道:“这种时候谁会来这里呢?”那声音渐行渐远,向东北而去,直到完全消失,李承嗣才放下心来,跳下地来继续找。他很快便搜完这一座宫殿。李承嗣忽然心中一动,想道:“东北,那岂不是艮岳?他们难道是想对杨汨和柔福帝姬不利吗?”又转念一想:“不对,我们刚刚到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
一个人影轻轻地落在宫殿顶上,是一个男子,身穿白袍,背着一口剑,蹲下身,掀开一片瓦,正欲向里窥视,“嗖”的一声,那孔洞里飞出一枚暗器,那白袍男子忙侧身躲开,接着,房顶上的瓦片被人在房内用掌力振飞,破了一个大洞,一个黑色身影射了出来,同时又撒出几枚暗器。那白袍男子向后一跃,躲开那几枚暗器,在不远处站定。那黑炮男子也落下来,站在大洞的旁边,正是李承嗣。
那白袍男子赞道:“好厉害的功夫。”李承嗣问道:“你是何人?想干什么?”那白袍男子抱拳行礼,问道:“请问,阁下可是李承嗣李公子?”李承嗣答道:“正是在下。”那男子说道:“我家主人命我来告诉阁下,您的两个朋友正在舍下做客。你要找的东西,也在我家主人手中。”
李承嗣吃了一惊,知道杨汨和柔福帝姬已经被人捉了,吉凶未卜,自己非去不可,但是又有些疑问:“对方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这里的?”他知道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此时还是乖乖的去比较好,问道:“你家主人是谁?”那人答道:“公子不必多问,去了自然就知道了。”李承嗣说道:“请前面带路。”
那白袍男子便领着李承嗣前行,两人出了汴京,南行十余里进了一片树林,此时,树叶落尽,只剩下了一片萧索,前行数百米,有一座庄园,正门上写着“归云”二字。
那白袍男子领着李承嗣进了庄园,已经有一位男子等在庄园里,那男子也穿一件白袍,一手负于身后,立于雪地中,十分俊美,见李承嗣来了,忙迎上前来,抱拳行礼:“李少侠,幸会。在下柴熹,字昭衍。”李承嗣忙还礼,说道:“昭衍兄,幸会。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姓李?”柴熹慢慢说道:“你姓李,名承嗣,那两位女子,一个是太上皇第二十女柔福帝姬,名叫赵瑗瑗,另一个是杨汨。我说的对不对?”李承嗣心中自思道:“我们的行程他是怎么知道的?”但脸上仍然保持平静,答道:“一点都不错。不知我的两位朋友现在何处?”
柴熹在前引路,引至大厅,那杨汨与柔福帝姬正坐在那里。杨汨见他进来了很是高兴,又瞪了一眼柴熹,说道:“这位柴公子很是热情,专程跑到艮岳把我二人请来,怎奈我招架不过,不得不来了。”柴熹笑道:“姑娘莫非在怪罪在下吗?”杨汨答道:“岂敢。”
李承嗣说道:“柴公子能把她捉来,想必是功夫不错。”杨汨嘴上说不生气,但心里还是不高兴的,说道:“是说他功夫倒也稀松平常,还是说他根本就不会合适呢?”柴熹脸上显出一丝羞愧,但很快隐去了,说道:“惭愧,惭愧。姑娘厉害得很,我现在还有些头痛得很,若不使一点手段,焉能把姑娘请来?”
李承嗣看看杨汨和柔福帝姬,心想:“他必定是以柔福帝姬做要挟,骗杨汨过来的,那时,安排陷阱再困住杨汨自然是很容易的。”说道:“柴公子专程请我等到来,必有事故。还是请直说吧。”
柴熹屏退左右,说道:“不错,是有些事情。我知道,你们在找一面铜镜,这面镜子的历史是很长的,可以追溯到汉朝明妃,后来便湮没无闻了。唐朝时,此铜镜又出现了,它为杨玉环所有,最近一次出现,应当是南唐时候吧。”李承嗣淡淡地说道:“不错,是小周后。”
柴熹继续说道:“这面铜镜,便是你们要找的天妒红颜,对不对?你们原先得到了它,但是,彼时你们二人正被人追杀,所以,将那东西藏在了艮岳。”
李承嗣和杨汨怔怔地看着他。
柴熹不理会二人,自顾自地说道:“后来,柔福帝姬意外之中发现了铜镜,交给了父亲,也就是今天的太上皇。后来,它又被赏赐给了一个人,此时,天妒红颜应当在此人手中。”李承嗣问道:“谁?”柴熹说道:“我拿这条消息与你做一个生意如何?”李承嗣笑道:“你不怕我拿了东西,转身走掉吗?”柴熹哈哈大笑,说道:“我不怕。你以后还会来找我,我所知道的,不止这一些。待会儿,我们吃过饭,你歇息片刻,等天黑,你便去取。”李承嗣问道:“你想要什么?”柴熹答道:“此时还不着急说出来,到时候再说。不过我想要的东西,你是没什么兴趣的。”
几个人吃过晚饭,天渐渐黑了下来。柴熹对李承嗣说道:“你我都是一类人,在某些事情上,我们是有共同的目的的。所以,我愿意与你合作。”李承嗣说道:“好。”柴熹说道:“天妒红颜此时应当在恽王妃手中。”李承嗣说道:“你知道得还真多,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难道?那么你的目的很明显了,看来咱们还是可以合作的。”柴熹没有回答,拱手说道:“少侠慢走。她们二人在我这里很安全。”李承嗣又回身盯着柴熹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柴熹说道:“我想知道一件事情,实在是简单得很。你不必对此耿耿于怀,你只要记住一点:现在,我们是一起的。”李承嗣还礼说一声:“告辞!”便走了。
李承嗣刚走,便有一白袍男子进来了,正是白天引李承嗣来的那个男子,那人走到柴熹身前,附耳说了几句话,柴熹点点头,说道:“知道了。”那男子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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