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凶猛的野兽在饥饿的时候,会毫不顾忌的冲入绵羊群,即便绵羊有他们的天敌保护着,他也难收敛住饥饿与贪婪的心。他们不惧怕阳光总是喜欢在白天出没,他们也不惧怕天敌,那些所谓的天敌是他们的主人,在这之前他们的天敌已找上他们的门来了;他们用强壮的胳膊拎着一个快要断气的豺狼,然后丢到他们的面前,手指着地上的豺狼对他们说:“从今以后,你们不能吃羊,否则你们就会像这只豺狼一样。现在,你们是我的奴隶,从明天开始你们要为我准备早餐、午餐与晚餐。”
当野兽们以为他走的时候,纷纷的讨论着未来该怎么办,他又原地返回,指着他们说:“你们这些丑陋的家伙,记住!从今以后你们是我的奴隶!”
这群处于食物链底层的食肉动物,为了食物出卖自由,成为他们天敌的奴隶,每日为他狩猎,以求能继续生存下去,即使他们只可以在肥美的大腿上咬上一小口,他们也难以解除饥饿带来的烦恼,但他们也相当的自豪。
浑身都是血的杨宝坐在地上,他花费了毕生的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脸上都是血污,嘴角依旧在溢出血液。
他不想,像一条可怜虫一样躺在地上,等待别人良心发现;这是不可能的,那些以好人自居的伪君子在此时却在做着违背道德与良心的事。他们只会把要做的事挂在嘴上,从他们口中讲出的话就像酗酒以后吐出的污秽物,肮脏至极。
当那些所谓的良心发现者,在他们面对那些不需要他们帮助和同情的人时,他们都争相开始行动起来,大施恩惠,他们对着镜头是这样说的:我希望我们的行为能感动那些心灵麻痹的人,能影响下一代人,让我们都行动起来,帮助他们。
围观者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参与这次有趣的聚会,他们心里暗暗的发笑着,而那些不明情况而参与好心的人却被蒙了,这些好心人此时就像小丑一般,在表演着让人捧腹大笑的喜剧。
来参与聚会的人都在议论着下一个表演是什么,口中不断的在称赞他们的表演;他们的表演的确很出众,很精彩。
不过围观者们都忍住了爆笑,怕影响气氛,在舞台下的人没有谁先开始笑起来,而那些传播着这种美德的媒体,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这场盛大的聚会(也称得上是舞会)从开始到结束都用镜头记录下来了,而那些良心大发现的大善人们正对着镜头不断的宣传着,当他正在推广着这种行为的时候,没有参加到这次聚会的人们有些失落,因为去参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只能围观在电视机旁听着台上的演讲着高谈阔论,人们也被他们绕的云里来雾里去。
那些真正需要他帮助的人却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他们不想医治,他们害怕失去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不过他们经不住白衣天使们的劝解,只能接受了白衣天使的救助的,但他的身体没有好反而越来越差,最后他花费半生的积蓄也没有把病治好。最终他们的积蓄都在治病上花费光了,他们那也拿不出一点的积蓄再继续住院了,只能默默的出院。
他费力的从口袋掏出一包便宜的香烟,手颤抖着把香烟递到嘴边。
即使他的嘴角还流着血,但他也不管不顾的点上了火,美美的吸上了一口。
他的胸口受到严重的内伤,每吸一口烟,胸口引发阵阵剧痛,让他咳嗽不停。
扔烟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松开僵硬的两只手,让香烟自然掉在地上。他闭上眼睛,心里在揣测着是谁派来的人。
不管他如何去揣测,他也无法从找到任何一个有嫌疑的对象,心中所有的目标都一一的排除,他实在猜不出是哪个内心险恶外表善良的人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他的意志也渐渐的亢盛起来,他突然睁开双眼。
他仿佛回到了游戏之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一直在捉弄他的命运。
他站在悬崖的边上,身后是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而眼前是望不见边际的平原。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镶着蓝色宝石的巨剑,他左右的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嗷!”一声怪异的巨吼。
他抬起头看见一只巨大的怪兽,它张开着双翼俯冲向他。
他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剑,神色异常的紧张,他面对的是一只会飞翔的巨大怪兽,他没有退缩,反而紧盯着它,在计算着它离自己的距离。
怪兽在会接近的时候,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道猩红色的液体,与此同时他侧身跳跃到一边,躲过了怪兽吐出的液体,那对巨大的翅膀带起的一阵狂风险些让他站不住脚。
怪兽稳稳当当的站在悬崖边缘,从他口中吐出的猩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冒起滚滚的白烟。
怪兽站在原地不动,大张着翅膀,不停的发出吼声,怒视着距离它不远的人类。
怪兽快速的煽动翅膀,准备发起下一个攻击的时候。
他双手紧握住剑,纵身半空跳跃到怪兽的背上,刺入怪兽的身体,巨剑刺入它的皮肉;剑刃锋利至极,顺着切入口往下带起切割,带着一股腥臭的液体不断的从撕裂口涌出。
背后一阵剧痛,怪兽疯狂的摆动身体想摆脱背后的人,它不停的咆哮,煽动着翅膀。
他现在只能紧抓住剑柄防止被发狂的怪兽甩到地上。
异变突起。
巨剑上的蓝色宝石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刺眼的光芒使他闭上眼睛,而他的手再也抓不住剑了,他滑落到地上。
“嗷!”巨剑刺入怪兽的身体,而怪兽的身体不断的膨胀,从它的身体中散发出万丈的光芒,它仰起头对着烈阳发出最后的悲鸣咆哮。
“砰!”
一声巨响,刺眼的光芒也消失不见了,他移开遮挡眼睛的手,脸上微微有些异样;天空飘着浓浓的血雾,簌簌落下混杂着血与肉的雨。
“铛!”
巨剑落在他的眼前,一半剑身深深的扎入泥土。
他尝试着用手触碰巨剑,一股寒意侵袭到他的身体,他收回手,浑身打了个冷颤。
当他在尝试着触碰时,地上“隆隆”的巨响,大地开始裂开,巨剑顺着裂开的缝掉落无底深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从大地裂口钻出一个巨大的怪兽,大张着巨口把他一口吞下。
“呼呼~”
他喘着粗气,胸口的起伏不停,他的全身湿透了,刚才只是在做梦,他的眼睛环顾着四周一遍,他才渐渐的平息噩梦带来的恐惧。
他尝试着移动一下,但他还没有能站起来一下,全身栽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现在,脸贴在地上,他更是无法动一刻了,背后犹如压着一座大山,他爬也爬不动,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动弹一下。
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十分的疼痛,痛感还在不断的传导到全身,他的神经几乎要被剧痛淹没。
“该死!”他暗骂自己一声,从口袋掏出屏幕已碎裂开手机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
当急救中心的电话拨通了,他也松了一口气,身子靠在墙壁上。
现在他在想的并部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而是在算计着财产是否足够这一次住院的花费。
如果卖车的钱都花进去了,那以后该怎么办?把房子卖了?
各种现实问题都涌到他的脑中,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
或许他把房子卖了,很多事都可以解决,但他也无处安身了,对他来说即使把房子卖了可以得到一笔钱,但也是在等死,而且连一点的希望都没有。
他也可以做一名乞丐,要装成一个深受过苦难的人,对他来说根本不需要去打扮,去为博得别人的施舍装出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是他难以忍受的。他也会估计自己的形象,如果只为得到那么一点施舍而践踏自己的尊严与作践身体,是他无法做到的。
29:他终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元的纸币,当乞丐接受那张一元的纸币时口中不停的在祝福着他,感恩着他,但他听到来自乞丐的祝福时,传进耳朵里却变成一段诅咒,他会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一眼乞丐,然后掉头就走。一路上,他心中都在为自己祈祷着不要沾染到来自那些肮脏者的肮脏祝福,出自肮脏的口中的感恩。他对乞丐的施舍十分的后悔,他反复的问自己为何要当一个好心人;他停顿了一刻,告诫自己,他们都是一群好吃懒做的骗子。
“喂。醒醒!”
朦胧中,杨宝感觉有人在叫自己,是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而且在轻推着他的手臂。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模糊之中,落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穿戴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女护士;她身材苗条,头上戴着白色的护士帽子,白嫩清秀的脸带着一丝焦。
“嗯!”他应了一声。
他想多说问句话,但他一张口嘴巴传来的撕裂剧痛,让他无法说出一句话;他现在连说话的功能也没有了。
“吃药了!”女护士手中端着一个小盘子,里面放着几瓶药和一杯水。
他没有回答他,他的眼睛不停着转动,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他全身上下都被纱布包裹着,他想动弹一下,不过站在病床边的女护士提醒他一句,“别乱动,你现在动不了。”
“别动,我喂你吃药。”女护士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把手中的盘子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拧开装着颗粒药丸的瓶子,倒出几粒在左手,然后右手拿着杯子。
无法动弹,他也无法拒绝,否则他会自己动手,现在只能让护士喂他。
当吃完药,女护士也端走了盘子,他也陷入了沉睡,他实在太困了。
“慢点。”
杨宝感激的看了一眼女护士,这段时间女护士一直都在照顾着他;刚住院的时候,他任何事都不能自理,但她却没有一点的怨言。
十五天后。
女护士扶着他在慢慢的走,他现在勉强基本可以下床了,不过还是不怎么利索,除了全身有些僵硬之外,一只脚好像出了点问题。
“我的右脚怎么了?”他问道。
女护士低下头沉默了,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他。
“是不是废了?”他急迫的问道。
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在前几天他已经尝试着站起来,但右脚却不受他控制。
女护士“恩”了一声。
他推开女护士的手,头靠在墙壁上,陷入了沉思。
“你没事吧。”过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动静,护士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过了片刻,他眼睛有些湿润,他强调了一句,“我要出院,现在!”
“你的身体...”
“没什么可是。”
“你等等,我去通知下院长。”
女护士把他扶到床上,后就出口走去,看着她背影,他想起母亲的背影。
模糊的记忆之中,他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发烧,母亲放下手中的工作在医院照顾着他,也不知道几天几夜。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的眼睛红肿着,他心里十分的难受。
不一会,女护士领着一个人进门来了;那人年纪约五十岁左右,带着一副眼镜,穿着白衣大褂,面容温和,一双睿智的眼睛透过眼镜闪动着的精芒。
“你好!我医院的院长,冯一良。”进来的人,他看到杨宝并没有像那些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一般被他的容貌吓到,反而伸出一只手,疑惑的问道:“护士说你要出院?”
“是的,我要出院。”他没有伸出任何一只手,眼睛直盯着院长。
“你的病情还不稳定,应该再住些日子,这对你有好处。”院长识趣的收回手。
“不要再说了,我要出院。”他不耐烦的继续说道:“我的病我知道。”
“可是你的病...”
“没有什么可是的,马上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院长没有回他的话,脸色一沉,把头转向身边的女护士。
“是他坚持要出院的。”女护士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些害怕院长。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对待病人要认真,照顾病人要贴心。”冯一良看着女护士,厉声的说道。
“我已经很认真。”女护士解释道。
“明天你去财务室报道。”冯一良抛出一句话,转身又对着杨宝说道:“不好意思啊,她是刚从学校出来实习,不会照顾病人,真是不好意思。”
“她照顾的很好,我很满意。”杨宝为女护士辩解道。
“那你为什么要出院呢?”
“没有为什么,我没有钱继续住下去了。”
“那好吧!等会我帮你办理出院手续。”
当院长出去后,杨宝满怀着歉意对女护士说道:“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没什么,是我自己不争气。”
“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了?”
女护士没有回他的话,转身就出门了,脚步快走到门口时,她回头憋了杨宝一眼,然后再也没有回头。再也没有回头!
30:当天使开始堕落的时候,圣洁的白色翅膀渐渐的变成黑色,柔和的羽毛也变得僵硬起来,他们开始堕落,开始堕落。他们开始堕落,他们开始杀戮;他们开始堕落;他们开始争斗;他们开始堕落;他们开始毁灭。众神在战争中陨落,神与鬼已经不再,堕落天使开始争夺众神权力的宝座。
几天之后。
早晨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泛起一层灰黄色,他站在医院的门口;他已经出院了,无法继续住下去,他已经不想继续住下去。正如他来的时候,他一直在考虑的,一切都会被他们夺走,他们就像强盗一样;而且用着非常公正的手段,像是正义的审判,但却沾染着血腥味道。
几天前,当他看着高额的医疗费用时,他看了一眼就闭上了要流下泪的眼睛。
此时他的脸上毫无表情表情,他在艰难的抬起拖动着右脚,准备走回家?
家?
他想到。
他已经没有家了,家已经卖了,已经变成一堆废纸了,正如他买的时候用一堆废纸去买的一般,现在只不过再次交易了而已。
他早已没有家里,他一直不肯相信而已;他只是有房子,但那并不是家,即便他把每个房间装饰的多么的漂亮,房子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他只能孤零零的在那生活,应该说是度过余生。
他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一个能活到七、八十岁的人,如果能活到五十岁,那么他也应该感谢上苍对他的恩惠,保佑在五十岁之前不要出现任何的意外;但现在意外来了,忧患与悲伤迟早都会夺走他的生命,即使是不会死去也会促使他快速的老去。
或许在某个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会看见镜子里的人已经老去了,像一个饱受沧桑的百岁的老人,这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当他在所谓的家里即将死亡的时候,没有人会去看望他,他的女儿也不会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的话,他可能会因为喝上一口水而掀翻一张桌子,让桌子上的水杯掉落在地上,然后爬到地上舔着地上的水。
这一切都离他很近,但也更远,谁也不知道这种不幸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只能默然的接受这一切不幸。
“家?”他停顿在路上,一切事物好像都与他无关,他的眼睛蒙着一层雾,他喃喃自语着。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了,他连落脚的地方没有了。
他有家,他不愿意只是回去;那个充满童年与少年回忆的家,悲痛与快乐都有。
那里有他的回忆,有他的悲伤,有他的痛苦。
“我多少年没回去了?”两行清泪从他的两颊流淌而下,他抬起头仰望着蓝天。“爸妈你们还好吗?”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看到前方的人围在一起,似乎在围观什么。
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手不停的推开人群,那些人看到他的样子都纷纷的侧身到一边,带着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他看到一个中年妇女跪在地上,不停的哭泣着,手上抱着一个年纪只有五、六岁大的男孩,男孩睡着了;在地上铺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几行模糊的字。
“我买。”他开口说道。
中年妇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哭着。
“啪”的一声,一叠钱扔在铺在地面的纸上,围观的人们纷纷的把眼睛投向刚才进来的瘸子,开始议论着瘸子是什么人物。
这时候中年妇女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过他看到的依旧是那个丑陋的男人。
“你真的要买?”中年妇女停止了哭泣,疑惑道。
“你不相信?”他又从身上拿出一叠钱扔在她面前,他又指了指中年妇女手中的孩子说道:“为什么要卖掉儿子?”
“我丈夫和儿子都得了病,家里的积蓄都花完了,我只能把他卖掉儿子去救治丈夫,我还有几个女儿和儿子要养活,我一个女人家也没有办法。”中年妇女边说边抽泣着。
“他得了什么病?”他问道。
“心脏病。”
“哦。”听到中年妇女的话,他应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多少钱?”
“十万块钱。”
“你跟我去取钱。”
“嗯!”
中年妇女抱着孩子跟在他的身后走向银行,他不时的看着那个沉睡在她母亲怀里的男孩,他真不知道买一个小孩好还是救助更好。
连孩子都可以卖掉的人,怎么可以去帮助呢?连骨肉都可以换成一堆废纸的人,怎么会待孩子好呢?
当到了银行后,他没有继续想下去了,他知道用着一些很奇怪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他现在知道该怎么去帮助这个小孩。
中年妇女拿到钱后,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她目送着孩子上车,反复的叮嘱着他要好好的待孩子。当车子渐渐远去的时候,她趴在马路上嚎啕大哭。
31:圣婴已经成为交易,婴儿已经成为交易的物品;圣母闭上眼睛——流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