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然来到新学校的第七天,遇到了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你看她病病歪歪的样子,整天咳呀咳的,会不会有传染病啊。”后面的两个同学一整节课都趴在桌下议论,穆子然知道她们在说她。她已经在极力克制,将咳嗽的声音降到最低了,但这样反而适得其反,憋在喉咙的热气还是冲了出来,“咳咳咳·······”这一次让她更难受了。
“老师,可不可以把穆子然带去医务室,她咳得很烦人啊。”有的同学抱怨说,一点都没有顾及到穆子然的心情。
穆子然已经羞愧地将头深深地埋进桌子里了,脸红得发烫。
老师停下讲课,担心地走到子然身边,亲切地问:“子然,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最近都在咳嗽,有没有去看医生?”
“老师,我没事。”穆子然倔强地说,尽力使自己不再咳嗽,反而使她呼吸不顺,喘不过气来。
“不行,你看起来很不好。那这样,班长带子然去医务室给王老师看看。”老师看向班长。
“老师,我不敢耶,她好像得了传染病。”班长害怕得快要哭起来了。
“同学们不要这么害怕,老师想子然可能只是感冒,那大家只能上自习了,老师送子然过去。”老师无奈地说。
“老师,我去吧。”一个男生突然站起来,班里瞬间发起“哦······”的呼声开始起哄。可是他全然不顾其他同学异样的目光,径直走到穆子然的身边,像个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来解救陷入危机的灰姑娘。
“老师,我送她去吧。”男生再次向老师强调说,眼神充满了坚持。穆子然一言不发地盯着突然闯进她生活的这个男生。
“好,那你送他过去。”老师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其他注视的同学说:“大家都回到座位上,我们继续上课。”
同学都怨声载道地很不情愿地回到座位,动作非常缓慢,身体移动着,但目光还停留在事故现场。
“少爷,我陪你一起去。”一个小男生突然上前对那个白马王子说,穆子然诧异地看着他,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他一直跟在王子的身后,就像他的影子一样。
“乔羽,不用了,我陪她去,你继续上课。”王子发号施令。
“是。”那个叫乔羽的男孩子好像仆人一般乖乖地退了下去,回到座位。
王子优雅地走到穆子然面前,她的脸早就因为害羞而通红了。
“我扶你过去。”王子绅士地上前搀起她的胳膊,但是却被穆子然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王子微微笑了一下,绅士地等在旁边,任由穆子然挣扎着起来。
“方奕铭,不准你陪她去。”一个女孩儿突然跑到男孩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去路。
穆子然愣在一边,全部顿时又沸腾了。
“不关你的事,我们走。”那个被称作方奕铭男生推开女孩儿,拉起穆子然向医务室走去,这次她没有拒绝。
气急败坏的女孩在教室里大叫,“方奕铭我回去告诉我爸爸,说你欺负我。”
方奕铭笑了笑没有回头。
“慢点走,没关系”方奕铭温柔地对子然说。
“谢谢你······”穆子然小心地抬头看他,她发现他很美,只是一瞥,就令穆子然砰然心跳。“我得的不是传染病。”她的声音很小,甚至有点抖,但他听清楚了。
“呵呵,就算是也没关系,放心,我会保护你。”
那一刻,穆子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觉得方奕铭好像天使一样听到她的祷告,来拯救她。
那是他们第一次讲话。穆子然刚刚转到这个学校,又因为生病,除了老师,很少有人跟她讲话。有的女生还经常取笑她,说她得了传染病,使得大家都远离她。她更不敢主动去认识谁,免得自取其辱。
“小朋友,生病多久了?”医务老师关心地查看子然的喉咙和舌头。
“一个星期。”穆子然胆怯地回答。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呢?爸爸妈妈知道吗?”医务老师关心地问。
“爸爸很忙,就没有告诉他。”
“那妈妈呢?”
“妈妈死了。”穆子然说得很轻,但屋里的另外两个人都听得很清楚。医务老师愣住了,方奕铭也愣住了。
老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很歉疚地怜悯地望着她。而方奕铭则一直盯着穆子然的一举一动,虽然她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没有流泪,但她的手却一直抓着脖子上的项链,没有松开。看来,那是个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医务老师慢慢地蹲下去安慰她说:“小朋友,不要难过,生病要赶快治疗才会好。老师等下会联系你爸爸,让他来接你。”
一听到要通知爸爸,穆子然倏地松开了抓着项链的手,抬起头哀求老师,“老师,我没事,可不可以不要通知我爸爸,他很忙,我不想让他担心。”
老师的心颤了一下,方奕铭的心也颤了一下。老师是因为穆子然这么小就如此懂事,替别人着想,感动了。而方奕铭则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样忙碌的父亲。
“老师知道你不想给爸爸添麻烦,但是病治好了爸爸才会放心,才会更没有负担地工作。放心,很快就会好的。”老师抚摸着穆子然柔软的头发安慰道。
“恩,好吧。”女孩儿点了点头,显然她很认同老师的观点。
“放心,只是有点感冒,很快就会好的。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通知你爸爸来接你回家。”医务老师走出了医务室。
小小的医务室里只剩下两个八岁的孩子,酒精味儿充盈着整个医务室,有点发酵的味道。
方奕铭上前走近,坐在穆子然的旁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别害怕,有我在。
穆子然很惊讶,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但又妥协了,这双覆盖她的手很温暖,但他的话更温暖。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谢谢你,方奕铭。”穆子然发自内心地说,这是她此刻的心情,也是一生的承诺。在她小小的心里,方奕铭成了她用一辈子去感谢的人,只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帮她的人。
“你知道我的名字?”方奕铭很惊讶地微笑着问,显然他很开心。
“刚刚知道的,那个女生这么叫你。”穆子然小心地解释说。
“呵呵,原来这样,我还以为你偷偷注意我呢。”方奕铭坏坏地笑着说。
穆子然早被他逗得脸红心跳了,方奕铭看着穆子然粉红的脸颊好像盛开的莲花一样纯洁美丽。
“为什么会陪我来看医生?我们又不是朋友。”穆子然想起刚刚出门时的情景。那个叫他少爷的男孩儿,那个拦住去路的女孩儿,看来他很受欢迎。
“不为什么,就是想来,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啊。”方奕铭依旧微笑,仿佛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烦恼。
黄昏温暖的阳光射进房里,两个人沐浴在金灿灿的光波里,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之中。只觉得离开了尘世,飘忽在轻盈美妙的宇宙空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穆子然好开心,那是第一次有人跟她交朋友。她永远记得那个下午,在走廊上,小小的方奕铭对她说“放心,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