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们是时代的妖孽(8)
坐上回SH的车,心里多少有点忐忑。那时我不辞而别,不知道回去之后,那帮妖孽会怎么处置我。学校应该不会知道我偷跑出来吧,否则我就是跳进黄浦江也捞不到全尸。
手机一直没有开机,我想这回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了。
姐妹们,妖孽们,我回来拉。
当寝室里鸦雀无声,我看着一个一个萧条的背影。似乎感到冬天逼近的如此透彻。有那么一瞬间,我也在相信,世界曾经冻结。我闻不到绝望的浓烈,只是有预感,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最,你知道吗,原来冬天的郁金香叫做雪玫瑰。
最,你看见了吗,很美、很美。每一种心动,都跳跃其中,我在心的彼端,你在心的侧岸。是你,是我,还是未来,我们都不复存在。
最,有那么一天,你会在我的记忆中模糊,那时候我希望你知道,你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刻进熊兜兜的血液。我们说过,此生不离不弃。然后,你妈妈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最,我告诉你。其实我还很想念泆且末。一如既往、至始至终。他是我的城,封杀所有的爱。
最,我是一个勇敢的小男生,对不对,即使那样,你还会原谅我对不对。对不起,请让我赎罪,期待一场重生。
谁告诉我,要去流浪,却要丢失我爱的新娘。
当我们骄傲的抬头,用腐朽的灵魂宣告人生的警戒。上帝会狠狠甩你一个巴掌,那是他要教会你如何低头。
当楠楠那一巴掌狠狠的打中我的左脸,我告诉自己不能哭,那是我的姐妹,我要用命去保护的女子。如果这一巴掌,是你们对我所有的担心,那么我值了,有你们这样一群的姐妹。
我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进她们,看见她们在收拾钟最的衣物,我顿然无所求解,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们为什么在收拾她的衣服,钟最呢?”我捂着发热发烫的脸,忍住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是时光告诉我,人真正的成熟,是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让自己泪流满面。
大家突然动作都漏了一拍,我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钟最出事了,到底怎么了?”
“你TM还敢问怎么了,你扳开她棺材问问她怎么了。”潘若楠明明知道,这也不能怪熊兜兜,但是心中的痛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下子就涌上心头。那是一股潮流,逆着光,背道而驰。谁也说不准,这时候的潘若楠会不会干出更激烈的事情。
我要用怎样的措辞来解释惊天动地的“棺材”二字。我说不准,我猜不透。我的心,塞了塞子,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楠楠,别这样,难道你还想再失去一个。”西澈忍住万念俱灰的痛惜,她有多清楚熊兜兜的性格,先不谈钟最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使是素不相识的人,也会使她内疚很久很久,更何况是钟最,那会使她生不如死。也许,她会用自己的生命做为赎罪的方法。
“你……你说她?”我捂住自己的嘴,是不是世界给我开了个玩笑,然后告诉我,这个现实其实很戏剧。用一场花谢,交代一场宿命。钟最,那么深刻的名字,怎么就烟消云散、暮霭沉沉。
一片安静的气氛,是熊兜兜绞死的劫,是潘若楠彷徨的心,是杨瑜空洞的眼神,是蒙西馑凄美的惋惜,是西澈觉悟的轻叹。六个人的故事,还是已五个人剧终。
人生若梦,浮华清场。
我还是去了她的葬礼,那是一个很荒凉的早晨,就像我这几夜的梦靥。我总是梦见一个场景:一个布满郁金香的花园,一张美丽的笑颜,但是我却永远抓不住你的身影。你离我似近似远、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然后一直重复,一直重复,一直重复。
你爸妈看见我,哭着来安慰我,我扑进你妈妈的怀里,是她们不知道,她得死是因为我。如果,我告诉她们这个蕴藏着仇恨的秘密,她们会恨我吗?我想会吧,因为她是她们的宝贝,谁会对弄掉瑰宝的人加以宽恕呢?但这时的我,只想回味你曾经的拥抱,我假设,你还在,你一直在。然后,我梗咽地告诉钟妈妈,我永远是你的孩子,我会为她好好孝敬你们。最后,我们哭得更汹涌。因为,钟最,我们都爱你。
刑墓者把钟最慢慢焚化的那一刹那,钟最的母亲,扑向火海,她紧紧抓着钟最的手,恸哭地说:“妈妈在,孩子别怕。”火就这样,与烧尽一切,却又未烧尽一切,当警报响彻大地时,又是死神和鲜活的生命在较量。
我看着,眼睁睁地看着扑向火海的钟妈妈,我想拉住她,但是怎么都动不了。后面的人一个一个涌向前边,她们撞着我的肩膀,她们踩着我的脚,然后我被那样的错乱状推倒在一边,没人理我,我是罪人,我是你们伤口的刽子手:一刀一刀,把自己也落拓成灾。
我绞不清事情的脉络,她们形象生动,我比划不出这幅画的形状。
我只知道,一只手慢慢扶起我,我不知道,是谁用一股力量支持着我,当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没事吧。”我才浑然清醒。
我赶忙跑上前,拨开人群,看见脸部严重烧伤的钟妈妈,和软弱无力地钟爸爸。我认不清形式,天阴了,我也沉沉地“睡去”。
熊兜兜走后,坐立不安地西澈还是拨通了钟最的电话,“最,楠楠在你身边吗?”
“不在啊,怎么了?”
“小兜,去见莫沉了。”西澈小心翼翼地说着,仿佛隔墙有耳。
“莫沉来SH了?”、
“没,是莫沉要见她,然后她就去干宁了。”
“她疯了吗?她这么笨,怎么坐车去啊,而且如果被抓住要记过处分的啊。你怎么不拦住她啊?”这时的钟最也慌了,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更担心的是熊兜兜的安全,她是一个多么粗心的女生,她会坐错车,她不认路,她很容易被骗。更何况是去见莫沉,那个心机很重的女生,会干出多么疯狂的事情来。她根本预测不到,凶多吉少有多少的把握。
“我能拦的住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么在乎莫沉。”
“她走了有多久?”
“大概半个钟头,要告诉楠楠吗?”
“先别告诉她,否则小兜就死定了。”
“好,那你找到她了告诉我。”
“嗯,挂了。”
钟最匆匆忙忙从后门溜出去,她的心迫切、紧张,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她的左眼一直跳的厉害,她总有不祥的预感,她极力遏制住自己的想法。
她第一次那么卖力的跑,她有多么清楚,在世界闻名的“拓谷大学”跷一次课的后果有多么的严重,每个人的运气有那么多,而如果熊兜兜你就处在这些翘课的人当中,那么首先被抓住的就是你。你应该知道,你运气有多差,差到连餐巾纸都抽不到,差到会碰上世界最顶级的“垃圾”,难道你还想碰碰运气让自己化险为夷吗?不,熊兜兜,你不能,所以你快点回来。
当钟最要穿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飞奔而来,然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熊兜兜还没回来,她还没回来。然后是一阵刺耳的声音,最后已经失去知觉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真的很累很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脑子很疲倦很疲倦,她想不起自己到底怎么了,她透过微弱的眼光,旁边很多很多的人,但是,她看不清楚,她只想睡过去,因为很累很累。
杨瑜看见钟最的手指动了一下,她喊着:“最,醒了,醒了。”然后西澈、蒙西馑、潘若楠都小声呼喊着。但是,钟最还是没有应答。不过,大家都轻舒了口气,起码,没有生命危险;起码,转危为安;
护士们把这一帮90后情绪剧烈的小孩都赶到了病房外,大家都哭红了双眼,互相拥抱,互相安慰。但是令西澈最害怕的质问还是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熊兜兜呢?”
大家都低着头不语。
潘若楠拿出手机拨了熊兜兜的号码,“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一遍一遍又一遍,但是始终都没有回应。
“TM的,她到底是去哪了啊?”潘若楠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真的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楠楠,都是我不好对不起。”西澈的哭声在字里行间都很平静,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平静的人,只是,这次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从来没有预料,事情会变成这种状况。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我们回寝室说吧。现在老师都在,而且等等钟最的父母也要来了。”
这时候的潘若楠也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她一直在猜测是不是因为熊兜兜,但是毕竟触及到法律责任,像她那么冲动的性格,她也会忍着所有的不解。
而蒙西馑也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吓得不清,她依稀记得当阿萍走时,那种惨绝人寰的感觉,没想到还会再经历一次,她全身软散,她只是靠在林总总的肩上不停地抽泣。
安溪一直握着西澈的手,他感受到她发抖冰冷的身体,虽然连他也不知道,西澈等等要说的会是怎样惊人的事实。他只有狠狠握紧握她的手,尽量减轻她的害怕。
对于白呈来讲,优越的家世,使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与死神谈判的事情,母亲对所有一切的冷漠,也让他学会了淡然的看待一切。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倚在背后的墙上,用自己修长的身影叙述万般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