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墙上的枝蔓分别向两边收缩,逐渐墙上打开了一个豁口,有一人多高,里面黑压压的全是藤条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可能刚刚插冷烟火时触动了石像的机关,才打开了这面藤墙。另一尊石像手中消失的青铜酒杯多半是被前面的老兄拿去了。
我不敢多耽搁时间,就准备进到藤墙里面,可一试才发现,想走进去并非易事。里面的植被生长得过于茂盛,直长到藤墙门后,塞得满满的,堵住了进去的路。
我从那背包中摸了一圈儿,抽出一把丛林刀。要说也真是的,前面那老兄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想必是在这种绝境中待过不少时日,没准儿就是从事这个“行业”(这里我所谓的行业只不过是当时的一句戏称)的高手,一切留下的东西现在都用上了,就像他早已知道这下面的情况一样。
事不宜迟,我挥舞着砍刀一路杀了进去。本来体力消耗就已经透支了,现在又迫不得已打起精神,卯足了劲儿一刀砍下去也就将将砍断一半植物的茎。好在完全被藤蔓封锁的路段并没多长,一阵拼杀之后,就冲出了重重围困,来到了溶洞的最后一个洞厅。
之所以我敢断定这是最后一站,其实原因很简单:再往前没多远,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通过的路了。
我刚刚挤出藤蔓的包围,身后那些植物就重新盘错在一起,封住了退路,我也自恃见怪不怪,无能为力的苦笑了一下。
这个洞厅的下面是万丈深渊,能够感觉到整体呈球状,洞内的空间极大,好像容下一整个洞庭湖的湖水也不会满。球心处有一个巨大的藤球悬挂在空中,上面缠绕着厚厚的植被,长满了青苔,被洞的顶部垂下来的巨大的藤蔓牢牢裹住,纹丝不动。
我看了看洞顶,据我足有几百米的高度,在最上面有光线照射进来,但也只是微微的一点,根本照不到我所在的位置。那巨藤的茎腕就是从那洞口外面探下来的。
我是可以走到藤球的正下方的,因为这洞厅中只有一条路,就是几米宽的一条崖道,很窄,两边就是黑暗的深渊,即使只有几米宽,也同样附着了厚厚的苔藓,走在上面一不注意就可能滑倒,跌下洞底去。
我看着那缠绕藤球的巨蔓,真是既欣喜又绝望,几百米高的藤蔓,通向洞顶的出口,靠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了。以我现在的状况,能安全走到藤球下方的圆形石台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此刻后悔自己平日里没有加强素质锻炼恐怕也没什么意义。
不管怎样,我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等站在那藤球的下面,我才知道这藤球中包裹的,竟是一个巨大的水球。
说是水球,其实不过看上去像液态的罢了。黏黏乎乎的晃动着,还不时的掉一大团油脂似的东西下来,那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刺激,害我干呕了好一阵。
更令人惊诧的,是这汁液汇聚的粘球还一跳一跳的,活像什么动物的心脏一般。我顶住喉咙,强忍住作呕感,伸手试探地沾了一点油脂在指尖上。拿到眼前看,那些油脂还在蠕动,像无数被巨大化的细胞核,相互簇拥。我顿感不适,把那一小团东西弹到了地上,没过多一会儿,它竟然自己顺着藤蔓散落的细小茎脉蠕动起来,最终回到了水球之中。我都看愣了,不敢相信这东西居然还会自己“找回家”。
突然,又有一大块汁液坠到我脚旁,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有个人正在往藤球的顶部爬去,蹬落的油脂不计其数,溅得我满身都是。
“谁!谁在那儿?”我不禁冲那人大喊了一声,这一嗓子的威力着实不小,硬是吓得那人险些从藤球上滑下来。看来他一直在小心地往藤球顶部爬,根本没注意到我已经来到了下面。
他一看有人来了,立刻加快了速度,慌乱中一失足,向后仰了过去,右脚腕卡在了藤球那盘根错节的网兜儿上,大头朝下挂了起来。
我赶紧也踩着圆形的石台爬上了藤球,要说这藤球还是很好爬的,藤蔓的表皮纤维很发达,摩擦力很大,抓上去就像是在拽拔河时的麻绳子。唯一需要注意的倒是脚下不时渗出的汁液,踩到会打滑。恐怕正挂着的那老兄就是这样滑倒仰了个儿。
他见我爬上去,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听上去语气倒是相当吃惊,我很费解,心说要没有你留下的记号和装备,恐怕我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一边想着怎么回答他的提问,我一边继续朝上面爬去,冷烟火一支已经灭掉了,另一支我扔在了石台上,好空出双手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去把那人放下来。他要是这会儿掉下去摔死了,我可真没地方打听整件事的原委了。
上面很暗,那人头盔上的矿灯亮着,人脸则完全是黑蒙蒙的,看不清。我快要爬到他边上的时候,那人又冲我喊话了。
“别再上来了,哪来的回哪儿去!”我一听就火儿了,哪来的回哪去,我倒想呢。
“这到底是哪儿?你又是谁?”我话刚出口,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那人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过,熟悉得很。
谁知道就当我快要看清他的脸时,他的一句话让我顿时停止了前进。
“再往前走,我们俩全都他妈得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