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靠站时,雨已经很大了,许多当地的旅馆工作人员在出站口拉客,由于来之前陈月凝已经选好了宾馆,我们也没多废话,直接上了昆明国际青年旅社的班车。
张赫身上的东西最多,一包包用行军带扎好,连背带提。我示意他匀给我一些,减轻点负担,他却抿了下嘴角,猥琐地瞟着我,好像在说:你行不行啊?
我有些火大,懒得回应他的态度,直接上手取下了他的背囊。“诶!”我这一拿不要紧,背囊坠到地上,分量着实不轻。我心说这里面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这是旅游来了,还是打仗?
我也没多问,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总是发问会让情况更糟糕。先冷静一下,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反正一会到了旅馆,打开一看便知。
昆明市区的年均气温在15℃左右,可以说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气候了,来的时候还是半截袖,现在已经加了风衣,雨中的春都凉爽清透。
青年旅舍的住宿条件还算是可以了,考虑到一层还是比较潮,我们住在了三层靠近走廊尽头的两间房。我们三个男的一起,陈月凝则单独开了一间,就在我们隔壁。
洗过澡,又是一顿海觉,张赫说明天要起大早,多睡会儿有好处。我还不知道他们那点小意思,八成晚上是要出去泡夜店。
一觉醒来,天色已明朗了许多,雨也已经停了。
强子招呼去吃大排档,我让三人先走,自己则留下来整理行李。
打开从张赫那里卸下来的背囊,里面装满了罐头和压缩饼干,全部用密封袋包裹着,看份量足够我们四个撒开了吃上三天的。我又解开了其余的行李和背包,居然还有登山绳索和强光手电。
张赫是攀岩社的不假,可这石林又不是难度赛场地,再说一个学院社团成员,搞这么些专业的器材也太夸张了吧。
翻来翻去,都是些应急物品和登山装备,连防水布都让我扯出了一大捆。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在最大的一个背囊里,竟然塞着一个胶皮筏子,那是一种自动充气的充气筏,最多可以坐两个人,当然了,这种筏子说是自动充气,其实是需要人工去吹才能达到最大的充气量的。我不知道他们带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难道在抚仙湖他们下水了?
最后,屋里遍地都是我倒腾出来的各式物品,除了陈月凝的挎包没检查过以外,简直就是彻底地清洗了一遍。光是把这些东西重新归位就惹了我一头的汗。
这下甭问,他们三个肯定隐瞒了我什么事情,带着这些玩意儿千里迢迢跑到云南旅游?鬼才信!可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犯得着连这次出行的发起人都瞒着?而且现在我又浑浑噩噩地赶上“失忆”,难道是我自己忘了…还是先不要正式地和他们提这事,静观其变比较好。
归置完毕,我走出了旅社。天已经黑了,比起下雨时更添了几丝凉意,大街上灯火通明,路两旁全都是大排档。
我看了下临近旅社的几家,都没有那三人的影子,正好可以一个人走走,先不去管他们了。连日来的打击让我的身心状况很糟,这一次的休息算是缓过神儿来,倒是有些难以克制的喜悦感。
“人还是比较容易满足的嘛~”自言自语着游走在夜幕下的昆明市中心。
虽说没什么饥饿感,刚刚睡醒还是会口干,正巧看到前面不远处一家咖啡屋的霓虹闪烁着,轻轻推开玻璃门,迈步走了进去。
“先生您好,请里边坐。”服务员是个小姑娘,看样子和我年纪相仿,被这么谦恭地一叫倒是有些不自在。
“北京人?”其实想夸她普通话讲得好,却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呵呵,没有,我是本地人。”搞得人家也很尴尬,我便不再闲侃,找了一个临街的落地窗边坐下。
屋檐上的雨水还在一滴滴地落下,店内的顾客也不多,音乐换成了克莱德曼的星空,我静静地听,手握着温热的卡布奇诺,整个人都像要化为香醇的泡沫,融入这片宁静之中,时间仿佛也被遗忘在了这一刻。
整间咖啡屋的装饰很典雅,给人一种古老而厚重的神韵,没想到,在遥远的东方一隅,还能碰到如此真诚的店铺。
夜色已深,看表已经快十点了,我用深褐色的泡沫在餐巾上画了个笑脸,留下了50元钱,缓步走出了这个温馨的小屋。
才刚出门,一个人影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低着头与我擦身而过。我被他撞了一下,不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
“嗯?”
那人,不是张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