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突变
方岩睡的正香,还梦到自己学会了盖世武功,到隐村去找小朋友玩,但是元胜领着几个孩子,恃强凌弱,欺负起和自己一起玩的几个小朋友。元胜会打拳,几个小朋友都被元胜打倒在地。这时候自己一脸正气,站了出来,和元胜身材明显不成比例的自己和元胜对峙在当地。元胜一拳打向自己的鼻子,自己不知为何手里冒出一把柴刀来,白天挥刀劈柴的姿势和动作自然而然的运用了出来。元胜的拳头还远没到自己身前时,自己的柴刀就已经砍在了元胜的肩头。元胜的脸扭曲了起来,拳头无力的垂下,身躯轰然向后倒在地上,稚嫩的脸上颐指气使的神情已经被惊恐所取代,血从元胜肩头喷出,很快蔓延到手掌之上。元胜举着艳红刺眼的手指着自己,口中要说些什么,但是翕张间偏偏发不出声音……
“啊!”方岩猛地坐起来,口中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双手揽住了方岩,妇人柔和的声音传进方岩的耳里:“阿岩,怎么了?”方岩看到母亲关爱和担忧的目光,头埋进母亲的怀里,后怕的道:“娘,我做了个噩梦!”
妇人拍了拍方岩的后背,笑着道:“阿岩乖,一个梦而已。跟娘讲讲,讲出来就不怕了。”
方岩道:“我梦见我杀人了。”
妇人又笑道:“我们家阿岩杀谁啦?”
方岩道:“我梦见元胜带着几个孩子欺负另外几个孩子,我去阻止他,元胜就打我,我手里突然就多了把柴刀,用爹教我的方法,一刀劈到他肩膀上,他就被我杀死了。”
妇人道:“阿岩乖,阿岩做的是对的。欺负别人就是不对的!”
“胡说!”一个深沉的声音传过来,方岩抬头去看,中年人依然穿着粗布衣裳,满头大汗,手中还抓着把锄头,看来是下地刚回来。中年人将出头放在门口,又道:“怎么能这么教儿子,昨天还要儿子立誓,不能做恃强凌弱之辈,你看看你,妇人之仁!”
妇人道:“我们儿子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有什么不对?”
中年人严厉的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然很对,但学武之人更加不能随便动用武力,阿岩,你记住,不平之事理应出手,但生命可贵,岂同儿戏,别人的生命岂能由你做主,妄加了结!”
妇人搂着方岩沉默不语,方岩看到中年人郑重其事的眼神,虽然心中还有些茫然,但还是答道:“是,爹,阿岩知道了!”
中年人面色缓和,道:“起床洗刷去吧,快吃饭了。”
方岩穿好衣服,走出屋子后,妇人突然笑着开口道:“想不道曾经让贼盗闻风丧胆的剑君子,曾经杀人无数的剑君子,也能说出这番话来!”
中年人面色不变,道:“人总是要在做了很多错事之后,才懂得反省。好在,我醒悟的还不算晚。”停了一下,中年人又到:“不过,那些大奸大恶之人,死不足惜,我是不会后悔的!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杀些禽兽不如的人,除了畅快,还是畅快罢了!”
妇人瞋道:“嘿嘿,是不晚,儿子都那么大了。是是是,你是大英雄!”
一家人吃过饭,中年人又拉着方岩到屋外柴堆旁。中年人道:“阿岩,趁热打铁,将为父昨天教你的诀窍使出来看看。”
方岩点了下头,弯腰捡起柴刀,树立起一跟木柴,将刀停于木柴上方,停顿片刻,霍然劈下,只见柴刀再次没进木柴,又是劈裂了木柴的三分之一左右。中年人满意的道:“好,阿岩,你记住,就这样劈刀,不要在意劈的次数,今天也不要求你劈几根。但每次劈过之后都要细心感觉和上次劈下时有什么区别,再去观察木柴,看劈裂的深浅。然后,总结怎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继续练!”
中年人看着方岩认真的在每次劈刀后,停下片刻,细心挥挥手中的柴刀,感悟每次劈刀的不同,然后蹲下身观察木柴的变化。中年人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时,中年人突然看到妇人在屋中向她招手。妇人面上虽然勉强镇定,却明显惊骇之色未去。中年人立刻如一阵轻烟般掠进屋子,到了妇人面前,急忙道:“若兰,怎么了?”
妇人面色苍白,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身体几乎都在颤抖着。见妇人不答话,中年人又急道:“快说啊,怎么了?”
妇人突然伸出紧攥着的右手,手中现出一粒圆珠状的物体,细看,竟然是一颗已经干瘪了的红枣。中年人面色突然大变,猛地抓住妇人的肩膀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妇人声音的似乎很远,缓缓道:“刚才我从厨房进来,便发现它在方桌上。”中年人霍的坐在凳上,垂头思忖起来,妇人又道:“涯哥,怎么办?”
中年人抬起头,沉声道:“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们还是找来了。”中年人长叹一声,道:“也罢!就让我们再见识见识曾经冠绝武林的碎空掌,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当初那么厉害!”
妇人似乎也镇静下来,道:“昨天还在说,阿岩以后出门历练,别泄漏武功让他们发现了我们,没想到,没想到这可就已经来了!”
中年人道:“躲不掉的终究是躲不掉的。”
妇人眉头微蹙,忽然道:“涯哥,不如我们把东西还给他们就是,让他们答应我们过这普通的生活行不行?”
中年人叹道:“东西自然可以还给他们,但是命呢,他们这次来难道只是为了东西?”
妇人也是长叹一声,道:“不错,东西可以还,但是命,却只能拿命来偿还!”
江湖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无论多大的仇恨,只要命还在,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命不在了,那就半点余地也没有!
妇人又忧虑的道:“阿岩怎么办?”
中年人沉思半晌,道:“他们多年的规矩,虽然是不动孩子的,但也不能不防,让阿岩去找他吧,也只有到他那里我们才能放心。”
妇人明显听出中年人口中的他指谁,道:“如今也只能如此。”
中年人忽然发狠道:“多年没和人动手,终于又可以出手!碎空掌!嘿嘿!真当我方涯夫妻怕了你们吗!”
妇人道:“我先去安排阿岩去隐村。”妇人转身向屋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道:“他们多年来虽然作恶不少,但是规矩却始终没变过,从来都是初更时动手,这次我们就在初更时做好饭菜敬候他们的大驾吧!”
中年人看着妇人走出屋子,看到妇人窈窕的身躯暴露在早晨温暖的阳光里,妇人的背影决绝而坚定。中年人没有动,妇人和孩子走出他的视线的时候,他也没有动。
他静静的坐着,直到太阳渐渐升到中天,直到妇人又从远处走进他的视线,他依然没有动。
妇人走进屋,忽然莞尔一笑道:“我跟阿岩讲他李大叔那有好玩的东西,也有更厉害的武功,他一听立马同意了。我说李大叔一个太孤单,要他在那陪李大叔几天,他居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小孩子就是好骗。”
中年人也笑道:“阿岩是个好孩子,他总是随便就听信别人的话。还记得他五岁生日的时候吗,他问你他是从哪里来的。”
妇人坐到中年人身旁,挎着中年人的胳膊,道:“怎么不记得,我告诉他,‘你是你爹一次下地,从地里锄出来的!’他竟然还真信了,还去找你,抱着你的大腿非要你带他去那个锄他出来的地方。”
中年人道:“我被他缠的没办法,又不能拆你的台。于是就带了他去地里,随便找了个地方。他当即用用手挖起土来,我问他“阿岩,你干吗呢?”阿岩瞪大了眼睛,认认真真的说‘我看看还能不能再挖个我出来’,哈哈。”
妇人双眸中的笑意也浓郁起来,挎着着中年人胳膊的手臂更用力了些。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妇人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该为他们准备份大礼,不能就这么等着他们出现,那多失礼!涯哥,你说是不是!”妇人眼神中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发亮的凌厉。
中年人的眼神更亮更凌厉。中年人冷笑道:“不错!倒真该给去他们准备一份大礼!”
妇人道:“可是现在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们总该吃过饭才能有力气做别的事。”
中年人笑道:“看来我是很多年没有动手,现在反而不能冷静,连这点道理也忘了。”
妇人站起身来,道:“我去做饭,你把我那把尘封多年的紫鞭帮我拿出来,那么多年没用,也不知道生锈没有。”
中年人道:“我的君子剑生锈你的紫鞭也不会生锈的,去做饭吧。吃了饭也还有时间准备,厨房木柴没几根了吧,我先去劈几根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