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前辈高人
红袍人走至方桌旁,缓缓的伸出了手,伸向方涯手中的小册子。
方涯没有动,口中却问道:“你答应放过我们?”
红袍人的右手已经几乎要碰到小册子了,但是红袍人没有说话,方涯也没有将小册子挪走。
红袍人竟然轻而易举的将小册子从方涯手中拿走,而方涯似乎被点穴了一般,手中拿着火折子一动不动。
拿过小册子,红袍人瞬间闪身到了门口,站在瘫坐在地上的妇人身旁,面对着方涯三人。红袍人翻开手中的小册子,只见那小册子里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蝇头小楷,红袍人将小册子拿得更近了些,以便观看。
就在这时,方涯一声大喝:“动手。”
从方涯与华氏兄弟三人,手中突然暴起三点寒星,直射红袍人面门!三点寒星,其中华氏兄弟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方涯距的门口比他们两人远些,所以两点在前,一点在后,响起尖锐的破风声,疾向红袍人而去。
似乎毫无防备的红袍人这时忽然抬起手来,只听叮当两声脆响,华氏兄弟的两点寒星竟然像是撞在了金属之上。方涯的那点寒星却射偏了,从红袍人耳旁划过,谁知那点寒星似乎有灵性一般,飞出红袍人身后三尺后,突然划了一个弧,反射像红袍人后脑。
这一下,三人出手,红袍人挡住华氏兄弟的两点寒星,皆是在须臾之间。红袍人脑后的那点寒星也是眨眼就到了红袍人脑后三寸处。
挡住了那两点寒星的红袍人,本来一脸得色,但他突然只觉得脑后生风,寒气逼的自己身上鸡皮疙瘩都已经层层栗起。红袍人想也来不及想,立即低头,寒光竟然仅是贴着红袍人头皮,瞬间从红袍人头皮飞过,笃的一声射在了方桌上,红袍人抬眼看时,竟然是一支精钢短箭。而红袍人刚才挡住的那两支短箭,此时才叮当两声落在了红袍人脚下
红袍人摸了摸头皮,竟然有鲜血溢出,红袍人大怒道:“嘿嘿,本想留你们一条命,但现在是你们自寻死路!”
方涯三人面色平静,似乎也早已知道这结果,刚才那一击也似乎是无望中的垂死挣扎罢了,中了或许高兴,不中却也不太失望。因为事情本就已经糟糕至极,再糟糕,又能如何,惟死而已吧。
方涯道:“自寻死路也罢,你真想放过我们也罢,如若是你,我相信会和我们做的一样!”
红袍人将小册子揣在怀里,手中却还拿着一件黑黝黝的物事。红袍人桀桀笑道:“不错,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所以我早已准备了这磁母,就等你们动手了。不过想不到当年的剑君子暗器上的功夫竟也是那么高呀。”
方涯道:“如今《风决》已经给你,我也不求你放过我们了,只求给个痛快,如何?”
红袍人面露嘲讽之色,悠然道:“我已经说过,你们是我俎上之鱼肉,只有被选择的权利,没有选择的权利。怎样解决你们,还要看我心情。不过,有一点你们不用怀疑,那就是你们都会——死!”
华氏兄弟听言,默然不语,又倒了两杯水,啜了一口。相视一望,都看出对方眼中的苦涩之意。从古以来,那些高喊着不怕死的人只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而等他们真的老了,他们也就会知道生命的可贵,也就慢慢变得怕死了。
方涯突然叹道:“大兄,三兄,方涯当初错手杀了二兄,如今我们三人竟然死在一起,也可谓世事无常啊。你们,本可以逃的……”
华氏兄弟又是沉默良久,华老三笑道:“方兄弟,与你夫妇共度的这半天,让我们兄弟感觉如获新生,过去的十几年只活在仇恨和躲藏之中,如今这样死去,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了。逃?我兄弟实在已经厌烦了那种生活,再说我们活了这么久,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面对过,我们已经活过!这也是已经值了!”此时华老三再不像一个弥勒佛,笑容中虽充满了苦涩之意,但却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笑!
不错,人活一生,便需经历各种事情,这样在年老时也可问心无愧的说声:我活过!
方涯的目光中带着敬意,一拱手道:“两位,来世再会了。方涯先走一步!”说完竟是提掌向自己天灵盖急去,去势迅猛,红袍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涯的一掌就已经离自己的天灵盖仅有一寸之遥了。
突然一声苍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慢!”
声音中似乎透着无穷的威严,竟另方涯那抱着必死之心拍出的手掌硬生生停在了天灵盖上面,手掌甚至都已经感觉到天灵盖上的温度。
屋中几人及红袍人皆是一愣,只见红袍人身后,不知何时有个提着个酒葫芦的老人站在了那里。老人平平无常的站在那里,衣衫褴褛,鞋也已经破开了洞,露出脏兮兮的大脚趾。
这个老人最多从酒葫芦能看出来是个酒鬼,而且是个年纪很大的酒鬼外,实在也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是红袍人一眼看到老人的时候,瞳孔就已经忍不住的收缩。
红袍人凝重的道:“你是谁?”
老人淡淡笑了笑,也不急于回答,先仰头喝了口酒,这才缓缓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有礼貌,见了老人家也不先问声好。”
红袍人刚才的狂傲,似乎完全的收敛了。红袍人道:“不知老丈怎么称呼?”
老人又是笑了笑,道:“这才像话嘛。好了,既然问过好了,那你就回去吧。”
红袍人道:“回去?”
老人道:“不错!”
红袍人道:“回哪里去?”
老人道:“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了。”
红袍人厉声道:“我若不回去呢?”
老人叹了口气,道:“你看看,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夸了你比较像话,现在又对我老人家不敬了。”
红袍人寒声道:“地狱门在此做事,若不相干,老丈还是请便吧!”
老人神色突然变得萧索起来,道:“已经好多年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了,就是……就是你那老不死的师傅也不敢对我说这话。”
红袍人脸色急变,红袍人的师傅已经久不现身江湖,就是当年知道他存在的人也寥寥可数。但红袍人却从没有听师傅提起过有这么一个人,一个看起来邋邋遢遢,犹如乞丐,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高手的人。
红袍人道:“你到底是谁?怎么识得我师傅?”
老人仰起头又喝了口酒,笑道:“你跟你师傅学学武功也就算了,怎么将他这么难看的穿着也学来了,真是给你们地狱门丢脸!”
红袍人冷冷道:“丢不丢地狱门的脸面,那是我们地狱门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老人叹道:“关系倒还真有点,不过不知道司徒猛还记得我这个小老儿不记得。”
红袍人又是色变,江湖中人虽然都知道地狱门势大,但却并没有几个人能叫出他们门主的名字。本来以红袍人在地狱门的身份,也是不能知道门主的名字,但最近在和师傅的一次对话中,师傅无意中喊了出来,红袍人这才得悉。
红袍人面色变了几变,还是冷冷道:“不管你和地狱门有什么渊源,我地狱门在此杀人,江湖中敢阻拦的还没有几个!”
老人道:“唉,不知是你幸运还是倒霉,我正好就是那没有几个中的一个。”
红袍人道:“那你是一定要插手了?”
老人没有说话,一双浑浊的眼睛渐渐盯住了红袍人。红袍人觉得在老人的目光中,自己似乎被完全看透。红袍人心中寒意暴涌,简直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老人道:“小孩子,回去吧,好好让你师傅教教你。江湖中有些地方,是你们地狱门不能来,也不该来的!”
红袍人道:“这里?”
老人道:“呵呵,岂止这里,不过那些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了。”
红袍人突然狂笑起来,但声音中却带着隐隐的惧意。红袍人狂笑道:“我倒要看看,这里有……”
话还没说完,红袍人突然发觉一丝冰冷在自己额上散开,伸手拂去,竟然是酒水,淡淡的酒香涌进红袍人的鼻间。红袍人只觉得心脏猛然跳动起来,如果刚才那下劲道猛烈些,那自己岂非已经……红袍人不敢再想,看向老人,老人拎着酒葫芦还是平平无常的站在那里。就连方涯四人也是一脸困惑,这几人竟没有一个人看到老人是如何出手的,或者说,出口的。
红袍人颤声道:“请问前辈高姓大名,也让我回去好有个交代。”
老人淡淡道:“你会就说……我姓莫,他们就会知道了。”
红袍人嘎声道:“那晚辈先行告辞了,后会……有期!”
红袍人正待掠向屋顶,老人突然道:“慢!”
红袍人停下,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老人淡淡道:“拿人家的东西还给人家。就这样让你拿着东西回去,就是你跟他们讲了我的姓氏,不还是要让他们笑掉大牙么。”
红袍人咬咬牙,神色突然坚定的将怀中的小册子拿了出来,往后一扔,不偏不倚扔到了桌子上,红袍人道:“晚辈能走了吗?”
老人点了点头,喝了口酒,道:“回去代我向你师傅问好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