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萧歌故意装糊涂,中年男子也不道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般说道:“数十年来,那突蛮国一味的扰乱和侵占我天朝的边境国土,所到之处无不生灵涂炭,百姓也因此流离失所,要么就被抓到突蛮国当奴当婢,更多的则是死在这些蛮族人的刀下,这等狼心险恶贪婪至极的敌人,实乃天朝之不幸,百姓之不幸啊。”
正打算进食的萧歌原本就不太乐意搭理,但是看到那中年男子竟然毫不顾忌他的感受,干脆说起了单口相声来,这时他不得不放下筷子,看了身旁两人一眼,随即说道:“你这么怨天尤人就不对了,不论什么时候落后就要挨打是个真理,凭什么你自己不行了还得霸占着这么多不符合你实力的权利和利益?还不允许别人来抢夺?这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即便没有突蛮国,难道就没有其他国家动手了?之所以你会觉得他们有多凶残多贪婪,那只不过是大家的价值观不同罢了。”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看了看萧行,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并没有继续开口,反倒是另一旁的那名懒散男子自顾自的点着头,表示非常认同萧行这一看法,随即开口问道:“何为价值观?”
“也就是各自的看法观点不同,简单来说你也可以看成是立场不一样,不同的角度有着不同的看法,你们单一的观点并不能说明什么。”萧歌随口说完,又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饭菜中。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屠杀我们的族人,侵占我们将近一半的国土,难道都不值得谴责,都是对的?”那名懒散的男子戏谑的看着萧歌,似乎并不认同他的观点。
“那如果双方位置互换,是我们天朝在攻占掠夺突蛮国呢?”萧歌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一时中年男子与那懒散的年轻男子相互对望了一眼,旋即都沉默起来。
“所以说,这就是立场不同的表现,对于皇帝或者咱自己来说,那些屠杀我们同胞抢夺我们资源国土的突蛮国固然可恶,但换做是突蛮国的子民来说,这有何不可?而突蛮国的皇帝这般做又有何妨?难道为自己的子民国家争取利益,让国家富裕国民安康有什么不对吗?再则说了,难道你们没杀过突蛮国的士兵?可有想过你们制造出来的突蛮国寡妇们的心情吗?”看到两人不说话,萧歌为了早点解决这俩货,决定快刀斩乱麻。
“他们是侵略者!他们屠杀了我们更多的百姓,本就应该为他们的贪婪和残暴的罪状附上代价。”懒散的男子争辩道。
“你又错了,在那些千千万万的突蛮百姓眼里,他们是英雄,是为了替他们谋取幸福而牺牲的英雄,本质上他们与咱们那些在战场上奋勇抗敌的士兵没什么不同。再则说了,作为一名忠心报国的士兵,任何一名为国而战的士兵,本就不应该背负政治家或野心家的罪名,他们都只不过是那些手掌重权的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他们的付出和牺牲精神都是很纯粹很高尚的,不需要把上位者的脏水泼到他们身上。当然了……作为天朝的子民,当侵略者在自己的国家屠杀和侵占,我们有理由也有权利去憎恨他们,但是要正视自己的无能和孱弱的一面,不要企图以道德光环去掩盖自身的种种不堪,以道德的高度去批判敌人,这只不过是弱者的表现。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这难道不是一贯来的生存法则吗?我相信当初的天朝也是以践踏其他弱小民族而成长起来的,在国家利益面前,难道你们真的相信有道德的存在吗?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国与国利益间,没有对与错,只存在强与弱。普通百姓也罢,若是掌权者也存有这种幼稚的想法,显然是很可笑的。”萧歌一口气说完,看到两人暂时应该不会再发表其他看法,再次提起了手中的筷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好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直来萧歌说了这么多废话,那名中年男子都不曾表过态,但这句话似乎是令他深有感触,只见他缓缓的闭上双眼,神情甚是萧瑟。
而另一旁的那名懒散男子,似乎也在思索着萧歌所说的话。
“只希望能早日将这些异族人驱赶出去,还我天朝子民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这样我们的努力和牺牲才不会变得无价值,也算是对那千千万在战场中死去的战友一个交代
。”中年男子再次的长长叹了口气,仿佛是将往日来沉积在心中的闷气一呼尽出。
“百姓?百姓的生活乃至命运并不在敌人的手中,虽然那些异族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但是这并不是主因,本质并不在那里。”萧歌似乎是说上了瘾,这时又摇头晃脑的说道。
“哦?还望小哥多加指点,老夫洗耳恭听。”中年男子看到萧歌终于说了些让他感兴趣的话,两眼有神的凝望着身前的萧歌。
这时一旁的懒散男子也不再出言质疑萧歌,而是静静的待着,想要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你听有啥用……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皇帝老儿和那些位高权重的决策者身上,倘若他们能制定出一个相对平等和有效的秩序条律,不仅要使得国家安稳强盛,还需要保证掌权者不要过多的去剥夺和压榨百姓的利益,那样百姓才能稍微的过得舒坦些,若不然……兴,百姓苦。亡亦百姓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中年男子不断重复着这句话,神色越来越是沉重。
“嘿嘿……这恐怕你……不行,我……我这不明真相的观众,嗯……压根就没我什么事。”从那中年男子的言语间,以及那几人的种种表现,萧歌早就猜测出他们不是一般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天朝军方的什么大人物,但是一直来关乎国家政策这些事,一般都是皇帝和那些文臣折腾的,那些武将即便偶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但往往都有意识的将他们隔离开来,因此才这般说。
仿佛是萧歌一语中的,不仅那懒散男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中年男子也是显出一丝苦笑。
就在那中年男子要说些什么时,忽然听到有人如杀猪般嚎了起来。
“纪小姐!是纪小姐!大伙快看,是纪小姐的轿子。”一名一副才子佳人打扮的书生,很是亢奋的指着窗外喊叫到。
随着那书生叫喊,原本一直在自顾吃喝和尝试与那歌妓调情的客人,都一股脑子的往窗台跑去。
“啧……啧……瞧瞧……瞧瞧,不愧为天朝才貌兼并的第一女子啊,你们看看多漂亮,多倾城啊。作为天杭城的一份子,我骄傲啊!”之前嚎叫的那名书生,此时正双手紧装框条,激动无比的说道。
“人家还在轿子里呢,你看个屁的看,再说了纪小姐论样貌确实是咱天朝双绝,但是才情什么时候也……似乎……”另一路人甲结果话说道。
“似个屁,我说的是商才,商才懂么,谁能打理纪家这么大的生意,将纪家的生意开遍整个天朝啊,除了纪小姐,还有么……还有么……”看着有人质疑他心中举世无双的纪小姐,那名书生起立抽起袖子,抡起了干柴般的胳膊,用眼光四处寻找着刚才说话的人。
“咦?在纪小姐轿子旁骑白马的那傻大个是谁啊?”其中一名客人指了指下面说道。
“谁!谁!哪个王八蛋敢在纪小姐身旁骑白马?”原先那名书生没能找到质疑者,一听到那话又立即亢奋起来,甩着他那两根干柴般的胳膊挤到了窗前。
“你俩是不要命了吧,你是外地人就不说了,你说你个酸秀才还天杭城一份子我骄傲,你骄傲个屁!谁不知道老在纪小姐身边出现的,就是咱们刺史大人长子刘公子啊,还骂人家王八蛋,我看你很快就要真成蛋了。”其中一位资深人士忽然开口说道。
那名书生一听这才醒悟过来,整个人立即泄了气,放下两个袖子,躲到众人群中假装路人乙起来。
此时正个楼层,除了在中央的那两名卖艺女子外,也就萧歌与隔壁粗犷大汉两桌人还坐着,其余人都已经争相涌到了窗台前,想要一睹纪小姐的芳容。
“呵呵……纪家那丫头,近年来的名头是越来越响了,两母女打理这么大的家业,这些年来也着实难为她们了。”中年男子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副长辈的笑容,轻笑着说道。
“嘿嘿……南纪北李么,看着这些人这般痴迷,我倒还真的想要看看那位纪小姐,论才情不用说当属咱李大小姐,不过这样貌嘛……将……老爷,你两人都是见过的,说说这二人谁更能当得起天朝第一美女?”懒散男子这时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神情,一手撑着脑袋,笑嘻嘻的问道。
“我也有些年没见过纪丫头了,难得这次有机会来,改日定要去纪府叙叙旧。”仿佛是想起了往日时光,中年男子笑意渐浓,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