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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探戈

另一边箱,却见杜宇轩跟杜小月正在舞池中起舞着,并吸引着全场的目光。这时杜小月身穿一袭纯白色的晚装裙,在杜宇轩带领之下,杜小月登时化作一只翩翩凤蝶,转一个圈,停一下,又转一个圈…

在悠扬的音乐伴奏之下,二人彷佛变成一对水鸟,在碧绿的湖面上划水戏嬉,疑幻似真。只有在偶然的静止之中,才看得清眼前这二人非妖非仙,却是凡人。如非杜宇轩先旨声明这是她的妹妹,恐怕任谁亦忍不住羡慕眼前这一对璧人。

这时宾客们尽都鸦雀无声,然而众人的眼光却不约而同地注视着舞池,满场发着无声的赞美。

只见杜宇轩将杜小月甩了出去,让她转了两圈,随即轻轻一拉,又将杜小月收了回来,圈在怀中。又见他轻轻俯前,好让杜小月秀腰微曲,摆了一个漂亮的姿态,作为闭幕。只听见四周默然半晌,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不愧是杜家公子!」、「出色!出色!」、「了不起!」等等赞美之词混在掌声之中,早已分不清楚了。舞毕以後,杜宇轩跟杜小月向着众人躬身谢过。只见杜小月的脸面早已红得像苹果一样,然而脸上的喜意却是掩饰不了。

可怜的却是躲在场边的林映雪,虽然她曾学过社交舞,却算不上精通。而此刻更要临急临忙教会面前这个土包子,实在难似登天。只见林映雪的鞋上尽是大大小小的足印,已不知被踩了多少遍。其实林映雪早知杜宇轩定意要让杨笑海当众出丑,因此这舞是不能不跳的。然而林映雪只盼一会儿後的舞蹈即使跳得不好,起码亦要顺利完成,但是瞧着眼前这杨笑海的无能,却恐怕无能为力了。

此时林映雪听见场中忽然而来的掌声,不禁想起自己这一组的窘境,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然而这一切,杨笑海早已看在眼里了。

「哎呀!好痛…」杨笑海突然苦叫道。

「你…你喊甚麽啊?我被你踩了这麽多脚都还没叫痛…」只见林映雪的眼眶已然红了。

杨笑海捂住肚子道「刚才吃的太多…肚子痛…我要上厕所了。」

只见林映雪急忙抓住杨笑海的手,道「现在?不行啊…」话虽如此,可是林映雪心中却已经打了输数,实在没有把握在出场之前教会这个土包子跳舞。

「映雪姐姐…」忽然一道软棉棉的娇声喊道。

林映雪转头一看,却见一人已走到自己面前。眼见此人身上穿着白色晚装,正是刚才在舞池中大放异彩的杜小月。林映雪答道「啊?是小月吗?」忽然觉得手上一空,回头一看,却见杨笑海已经逃之夭夭了。

「映雪姐姐,我…刚才跳得好吗?」杜小月满心期盼地问道。

「嗯…很好呢,你练习很久了吗?」林映雪微笑问道。

「练习了两个多星期了…不过,哥哥昨天才告诉我,你也会来参加这次比赛,这真的吓我一跳呢!」杜小月自然不知道当中利害。

林映雪并不愿在杜小月前数算她的哥哥,当下只好随便答道「是…是吗?」杜小月左顾右盼,问道「映雪姐姐,你的舞伴呢?」

「刚刚走开了,应该很快会回来的…」林映雪心中却是觉得,如果杨笑海真的不回来,也许是件好事…

杜小月道「我很期待呢…」原来杜小月同样就读於富田市中央大学的一年级,更一直仰慕着身为学校明星的林映雪,这番期待实在是由衷之言。

「来吧小月…到舞池那边看看吧。」林映雪不愿多想,心中已决定听天由命罢了。杜小月听罢,随即点了点头,随着林映雪去了。而这红白二女所到之处,却自然地吸引着一众宾客的目光。

连取三屇舞蹈冠军的麦子浩排於第四组,而另外两组均是麦子浩的友人,同是舞蹈界的精英。只见二组先後舞毕後,均赚得宾客不少的掌声。

当杜小月、林映雪二女走近舞池之时,正是麦子浩出场之际。此时麦子浩身穿黑色燕尾服,而其女伴则身穿粉红色的晚装,手袖所系的薄纱轻扬,显然是为着今晚的比赛而特别准备的。只听见音乐又再在厅中奏起,而二人也随之舞动起来。其实华尔滋的舞步大同小异,其优劣之分往往在乎於最微小处。而场中识舞之人均已看出,眼前这一对年青人,无论眼神,面向,手臂角度,步履轻重等等,无一不达完美之境,也许只有国际级的评判,才能在他们身上找出半点瑕疵。

只见众宾客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对专业级的组合,均是看得如痴如醉。而杜小月亦正看得入迷,口中喃喃道「难怪他们会连夺三屇冠军呢…」

林映雪听着这种赞美,心中却是愈发冷了。

半晌,在如雷似的掌声之中,麦子浩一组悄然退下舞台。这亦意味着下一组的出场,亦正是林映雪跟杨笑海的组合。

「有请下一组,林映雪小姐,杨笑海先生…」杜宇轩高声说道,心中带着万二分的期待。

这时候,水银灯无情地投在林映雪头上,似乎在逼迫她走出去似的,而她身边的杜小月却毫不知情,跟林映雪说了一句「加油」以後,却早已退开一旁了,只余下林映雪孤伶伶的身影。

只听见宾客的掌声由热烈变作轻微,再由轻微化作疏落,最後,寂静无声。然而水银灯映照着的人,却仍然只有林映雪一个。此时林映雪只感到千对目光正投在自己身上,只想说些甚麽,却是开不了口。众人见状,已有好些感到情况有异,不禁面面相观。

「抱歉要大家久候了!万众期待!有请林大小姐!」忽然一道男声朗道,声音却不是来自杜宇轩的。

林映雪心头一震,只觉得声音甚是耳熟,当下轻轻抬头,只见发声之人已然站在舞池当中,身子微曲,右手负於腰後,左手伸出,乃是正式的邀请之礼。林映雪见此人梳着一头整齐的短发,眉宇间尽是英气,又加上其高挑的身材,显得格外潇洒。林映雪一时之间认不出是谁,然而凭藉其声音,并身上那熟悉的西装,却还是将他认了出来。只听见林映雪喃喃道「杨…杨笑海?」

「正是在下!」杨笑海微笑着,又重复着「有请…」并把身子躬得更低了些。

林映雪见状,实在无法将眼前之人跟之前的土包子联系起来。然而对方的双眼却洋溢着绝对的自信,彷佛魔法似的,吸引着林映雪一步一步地走进舞池当中。

只见林映雪的右手轻沾在杨笑海的左掌之中,随即被对方轻轻握住了。又见杨笑海右手轻动,温柔地抹了林映雪眼角的泪水,随即将手右圈着她的腰背,右肘抬高,左臂平举,不偏不倚的,正正摆出了华尔滋最标准的起始姿势。宾客中不乏有识之士,当中已多有暗暗叫好的。

只听见厅中又再响起伴舞的旋律,这时杨笑海正牵引着对方,舞步井然有序,既华美,又优雅,更带着几分自然,彷佛是随心而踏的舞步。这跟之前练习时的窘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而杨笑海看着林映雪的样子,似乎还未定过神来,当下问了一句「你…会跳探戈吗?」

林映雪听对方如此一问,脸带轻挑,似乎瞧不起自己,登时眉头一皱,答道「当然会!」脸上却早已破涕为笑了。

这时杨笑海低头附耳道「放松一点,之後交给我吧…」话声甫止,只听见厅中的音乐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最後更化作高低顿挫的节奏,竟已完全变成另一个旋律了。

众宾各听在耳中,纷纷转头瞧看音响控制之处,只道是音乐控制出了乱子。却见杨笑海似乎早有准备,二人腰上的动作依旧,可是脚上的舞步却紧紧随着音乐,愈跳愈轻,转圈愈转愈快,步幅也愈来愈阔,竟跟背後的音乐互相和应着,最後更不知不觉地化作探戈之步。

众宾客见杨、林二人顺着节奏而变,毫无釜凿之迹,实在妙绝巅毫,尽都惊叹不已,更有好些人忍不住开声叫好。而在旁边的杜宇轩吃惊更甚,万料不到杨笑海竟有此能耐,更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当下急忙联络负责音响的服务生,质问道「谁让你播这种音乐的啊?」

不料那人却回答道「这…不就是你刚刚通知的吗?」

杜宇轩大怒道「胡说!」那人听罢,知道违拗不得,只得连连认错,可是心中却暗想「明明是你自己通知的…我肯定没有听错…」

这时在宽广的大厅之中,就仅仅余下轻快顿挫的探戈音乐,还有杨、林二人的舞步声,并偶然传来的低声喝采。此时杨笑海跟林映雪在舞池中不住转圈,舞步既促且短,神情彷佛一对初恋的男女,不住东躲XC,寻找无人之处,唯恐私情被发觉似的。又像夜猫捕鼠,忽动忽静,然而每个动作却尽都清清楚楚,丝毫不乱。

当下林映雪红衣飘飘,随着杨笑海的带领,忽缓忽急地起舞在每个角落,煞是夺目。如果说刚才的杜氏兄妹像是一对璧人,那要形容面前这二人的美态,也许只能想到「神仙美眷」这四字了。

只听见音乐愈奏愈急,愈奏愈激昂,随即顿然而止。而杨笑海跟林映雪亦随着音声音霍然而止。只见林映雪猫腰後拗,靠在杨笑海那有力的手臂之上,口中细气喘喘,脸上却挂着满足的微笑,终於完成了这一轮动人心弦的舞步。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後,只听见一道如雷似的掌声忽然爆发出来,亦肯定是今晚最热烈,最衷心的赞美。

杨笑海带着林映雪向众人躬身示谢,而林映雪听着这一阵献予自己的掌声,也不知是惊是喜,几乎不能相信这是真的。随即转脸瞧着眼前的的杨笑海,只见他微笑道「很累吗?」当下林映雪眼中泪水盈盈,一阵又酸又暖的感受忽然涌上心头,不禁一把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对方,喜乐的泪水已然涓涓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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