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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噩耗

龙星又仔细地了解了周围的环境,铁木岛有上百万平方哩的面积,却只有一千多万人口,按前世的标准来说,可算是地广人稀。

渡过铁木岛南面八十里宽的海峡,就是海神群岛中的第一大岛——海王岛,那里有三百多万平方哩的面积和三千多万人口,仅从面积来说完全可等同于龙星前世的一个不算小的国家,但在这里只能算是一个岛屿。

往西隔着三百多里的海峡就是庞大的金厦大陆,君主制的金厦帝国占据着大陆的主要部分,帝国共有五十八个大洲,五十多亿人口,龙星所在的海神州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州。

海神州包括整个海神群岛,共有六千多万人口,其中占大多数的却不是金厦帝国的主体民族金厦族,而是原来的土著——红鲸族人。

因此,虽然三千多年前金厦帝国就取得了海神群岛的统治权,但红鲸族人却数次暴动欲脱离金厦帝国的统治,尤其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红鲸族不知怎么跨山越海勾结上了位于金厦大陆西海岸对面的岛国——黑阳帝国,对金厦大陆形成了两面夹击,最后,海神群岛脱离金厦帝国统治达六百年之久,直到九百年前才重新回归金厦帝国。

历代金厦皇帝对海神州都采取羊肉加匕首的政策,又打又拉,为了安抚红鲸族人,历届海神州的州长都由红鲸族人担任,并且特赐封号为皇酋,经金厦皇帝确认,皇酋的地位和封号可以世袭,完全等同于皇家亲王的待遇。

铁木郡包括整个铁木岛,是海神州下属的九大郡府中的第二大郡府,岛上的居民金厦族和红鲸族各占一半,龙星的爸爸龙海是地道的金厦人,铁木郡的郡守历来都是由金厦人担任,这也是金厦皇帝为了控制海神州采取的必要措施之一,

在金厦帝国,当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修炼内功就成为第一选择,因为内功不仅可以使人有超人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可以使人有超长的寿命,只要有了超长的寿命,以后想学什么或想干什么都有可能。

而且,一般师父在教授弟子内功的同时,一定也会教授一些文化课程,这也是一个基础,不然连武功典籍都看不懂,修炼武功也不可能,尤其在修炼内功时,还有了解人体结构、药物原理、气候天象等等,五花八门无所不包。

只有实在没有学武资质的孩子才会去学习文化课程,以图将来做个中下级文职官员,至于高级官员想都别想,因为这个阶层的官员一部分是世袭的,另一部分是帝国专为一些高级武师的子女预留的,只有这样才能尽量减少高级武师造反。

在这个世界上,要学武就要学内功,外功武技练得再好,也只能跟入门的内功武师对抗,遇到级别高点的内功武师就不管用了。但修炼内功对先天的资质要求很高,许多人修炼了数十年连中级武师都达不到,而高级武师更是千万人里都难出一个。

龙星的爸爸龙海也是从小开始修炼内功,但修炼了快三十年了,仍然还困在内功的入门层次——玄师,还只是个中级玄师,连大玄师都没晋上,而且内功越往上修炼难度越大,对武师的天分要求也越高。

龙海知道自己这一生不会有多大出息了,因此,他把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虽然龙星还小,骨骼经脉还没定型,不能修炼内功,龙海便从三岁起,开始教练龙星各种暗器。

龙海虽然内功平平,但却是整个铁木岛的第一暗器高手,而且他的暗器有着悠久的家族传承,族普上记载有上千年的历史,他的曾祖父告诉过他,龙家人几乎天生就有使用暗器的眼力和手劲,曾出过数名威震金厦大陆的暗器高手。

龙星家的后院墙上,挂着两块木板,每块木板上都从大到小用鱼鳔胶粘着十只鱼眼睛,这是龙星和爸爸用来练暗器的靶子,不同的是爸爸通常离靶子三十米远发射暗器,而龙星的距离是十米。

在龙星的记忆中,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只要爸爸不出海,便五点钟准时将他从被窝里拎出来,到后院来练暗器,即使爸爸出海了,也会给他留下任务,如果完不成,爸爸回来便会将他的训练时间加倍。

爸爸是个沉默而憨厚的人,平时从不对龙星发火,唯独训练的时候不一样,龙星是个孩子,每天早上两小时,下午三小时的训练,时间一长实在枯燥,他经常心里想着外面自由玩耍的小伙伴,或是看着院外树上的小鸟,心里品着烧泥鸟的鲜美味道,就把暗器给射歪了。

这个时候,爸爸深凹的双目里就会射出严厉的冷光,厚厚的嘴唇可怕地下拉着,他会伸出手指告诉龙星加练的时间,一个手指就代表一个小时,最多的一次,他伸出了六个手指,而且,第二天还要加练,常弄得龙星经常一边委屈地哭着,一边不得已地投射暗器。

四年了,龙星发射暗器的距离逐渐从一米到三米,五米,八米,直到现在的十米。

但自从龙星从坟里爬回来,爸爸发现事情不一样了,龙星不再需要他的督促,也很少再出去跟小朋友玩耍,却自觉地将每天五个小时的训练时间加长到七八个小时,有时达到十几个小时,爸爸索性自己的暗器也不练了,变成全身心地指导龙星的训练。

这天爸爸出海了,龙星一个人在训练,十米的距离,他已经连续用二十七根飞针射中了十只鱼眼中最小的那只,只要再射中三根飞针,按照父亲定下的标准,他以后就可以将投射暗器的距离拉大到十五米远,就算是上了一个台阶。

龙星捏着飞针,微眯着眼刚做好瞄准动作,就听妈妈在屋子里喊道:“星儿、快进来,珊珊又发病了”,听到喊声,龙星急忙向屋里跑去。

妹妹的小脸已经烧得像红苹果一般,她躺在床上,大眼睛微闭着,张着小嘴,努力地吸着气。

龙星心里一紧,不仅是他,连脑子里的洪兴都非常喜欢小天使一般的妹妹,没病的时候妹妹整天像一朵快乐的小花,捣动着两条还不很灵活的小腿,嘴上不停地叫着:“哥哥,哥哥”,尾随在龙星的身后,龙星一不理她,就会蹬着小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但只要一抱起她,马上就会眯着淡绿色的大眼睛,咯咯笑个不停。

“快去用凉水弄湿毛巾,给妹妹敷在额头上降温,顺手将门关上”,妈妈对跑进来的龙星说。

龙星快速跑到院子里,用新打的深井水将毛巾投湿,再回到屋里,给妹妹敷在额头上。

妈妈已经从夹壁墙里把药盒子掏了出来,又将两种辅助药物同盒中的药调配在一起,这情景龙星已经见过多次了,自己和妹妹每次发病都很骇人,但是一吃这种药,片刻就缓解。

龙星摸了摸妹妹烧得滚烫的小脸,对自己和妹妹的病他原本就有想法,洪兴到来后,便更感到疑惑,兄妹俩都这样恐怕与遗传因素有关,只是自己上次假死到现在已经半年了,再没有发过病,妈妈说这是因祸得福,把多年的顽症给治好了。

妈妈将调配好的药喂进妹妹嘴里,妈妈的长相并不是很漂亮,一头蓝灰色的齐耳短发,浅绿色的眸子里沉淀着清澈和宁静,充满了与生俱来的慈爱,从头到脚却给人一种十分整洁、清秀脱俗的感觉。

这段时间里,龙星仔细地观察过周围人的相貌特征,感觉他们很像自己前世见过的西亚人种,而妈妈的相貌却与周围的人都不一样,倒有几分像是前世的欧美人。

邻居们都说妈妈是遥远的德隆帝国那边的人,龙星也好奇地问过妈妈,但妈妈只是笑着摇摇头,说自己的娘家在很远的外海岛屿,便不再多说什么。

龙星又看向楠木制作的药盒中粉白色细腻的膏状物质,这药确实很神奇,散发着奇异的馨香气息,似乎能伈到人的骨头里去,只是闻着就让人感到神清气爽,似乎体内的浊气被清洗一空。妹妹每次发病,只需服小米粒大的几粒。

因为这药过于馨香的气息,怕被外边的人闻到,每次使用时父母都把门窗关的严严的,用完后马上将药放进一个楠木盒中,藏在夹壁墙里。

龙星曾几次好奇地问过这药的名字,但妈妈总说他还小,说了他也听不懂,只是妈妈很严肃地叮嘱过龙星,万不可对别人说起家中有这种药,否则会有许多强盗来抢。

但这次在脑中洪兴的怂恿下,龙星再一次向母亲问道:“妈,这药到底叫什么,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出去乱说的”。

还没等妈妈回答,一个突兀的男人声音在房间中响了起来:“这宝贝应该叫人鱼胎膏,是世上数得着的神药补品,我说的对吗?弟妹”。

龙星和母亲都吓了一跳,回过一看,一个四十多岁,脸色焦黄的男子,边说话边走了进来,龙星这才想起自己匆忙间竟忘了插门。来人叫龙胜,是父亲龙海的远房表哥,龙星管他叫表大伯。

母亲有些惊慌失措,忙低声道:“是他大伯呀,可别这么说,咱这等人家怎会有那么贵重的神药”。

龙胜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眼睛依旧紧盯着楠木药盒自信地说到:“弟妹,都是一家人,就别再瞒我了,前几日、龙海喝多了自己都念叨出来了,现在东西就在盒子里,除了传说中的神药,还有什么东西能有这么霸道的香气和药效,你看孩子已经不烧了吧”。

母亲无以为答,只好歉然道:“他大伯,不是有意要瞒你,实在是这种东西过于招风,上个月还听说城里有个富户人家,因为一个貔麒兽的内核被海匪给灭门了,这点药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专门留给孩子治病的”。

龙胜满脸决然的神色道:“弟妹放心,我知道这东西关系重大,绝不会出去乱说,就是给我多少好处,我也不会说一个字的”。母亲赶紧接着他的话说:“我们全家自然是相信大伯的”。

听到这话,龙胜又悻悻道“你照顾孩子吧,我先回去了,你嫂子的风湿病又犯了,我们家也没有人鱼胎膏这样的神药,真愁人那”。

表大伯走了,妈妈坐在床边怔怔地想了一会,然后她用一块油纸,包了两粒黄豆大的人鱼胎膏递给龙星说:“给你表大伯送去,让他一定不要说出去”。

龙星曾随爸爸去过表大伯家,他穿过几条街道,找到了一座比自己家还要简陋些的房子。

见到龙星送来的礼物,表大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这是他垂涎已久的东西怎能不收,假意推挡了一下,便赶紧接过了纸包。

龙星见表大伯两眼放着金子一样的光,紧盯着纸包里的药膏,便借机问道:“表大伯这药为什么叫人鱼胎膏,到底有什么用处”。

龙胜蜡黄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之色,他今天可是捡了一个大金娃娃,虽然只有这一点,却可以让他一家人过上好几年好日子,关键是怎么想办法偷偷地卖出去,否则,别人知道自己有这种逆天的东西,就可能面临灾祸。

兴奋之余,龙胜打开了话匣子,他吐沫横飞地比划道:“看来你妈没有告诉你,那我就跟你说说,听老一辈的人讲,人鱼是这世上仅有的几种通灵神兽之一,头和前半部分长得像人,后半部分像鱼;如果人鱼的寿命超过五百岁,就能口吐人言,身体变得九成象人,一成象鱼;而寿命超过九百年的人鱼,遇到神奇的天地机缘,据说还能变成人,传说三千多年前金厦大陆的第一武功高手就是人鱼变来的。

而人鱼胎膏、就是人鱼在生出小人鱼时,留下的胎膏,听人说这东西既可使人长寿,更是难得的救命良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只要人还没有死透便能救活,前几年,听说金厦皇帝的表弟得了怪病,派人到海边来收购人鱼胎膏,最后出价到一百万枚银币一两,也没收到”。

说到这,龙胜感觉有些失言了,又补充道,“这些我也是听人瞎传的,不可当真”。

但现在的龙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没想到这东西有这么高的价值,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会把给龙胜的人鱼胎膏留下一半,因为在他脑子里,洪兴告诉他这个表大伯一脸奸诈像。

爸爸出海了,临走时说是跟着郡守的船队去海峡对岸的乾元州,过几天就回来,但十几天过去了,仍没有船队回返的消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龙星心里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安。

第十七天傍晚,一个可怕的消息在铁木城悄悄流传开来,铁木岛的船队在乾元州海面遭遇风暴,所有船只全部覆没,几乎没有人活下来,消息越传越乱,很快形成了好几个版本。

大街上许多人都向县衙和郡守衙门赶去,人们急于了解事情的真相,龙星也跟着母亲在人流中奔跑着,母亲抱着妹妹,腿已经有些打颤。

从郡守衙门的告示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此次随同郡守前往乾元州的共有十五艘船,其中两艘是军舰,在船队行至乾元州海面的时候,突然遭到了三十几艘军舰的伏击,敌人在船上和水下出动了大批高级武师,还动用了火油弹和床弩等大型武器,最后铁木岛的船队全部被击沉没,船上自郡守一下共五百多人全部遇难,只有一名护卫因病提前在途中的小岛下船而幸免,这个消息就是护卫带回来的。

据护卫说,事发前他在养病的小岛上看到,许多像是乾元州的军舰向出事海域驾去,再加上多年前铁木岛就和乾元州因为海底金矿归属问题产生过数次摩擦,有两次也发生了小规模的海上械斗,因此人们一致认定乾元州就是此次事件的罪魁元凶。

母亲瘫坐在一块石头上,她的四肢连同目光似乎一起麻木了,望着海峡的方向一语不发。

但龙星脑中的洪兴十分不解,相邻的两个州因为利益发生点摩擦倒是正常,但如此狠辣的杀手似乎不可能,因为毕竟是属于一个国家,中央朝廷是干什么吃的,杀完郡守和这麽多的人不需要承担责任吗?

虽有疑惑,却没能力去查证,听公差说海神州的皇酋州长已经前往金厦大陆,到朝廷去控告乾元州了,但事情已经发生,龙星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父亲的水性不错,能不能跳海逃回来?

又是七八天过去了,龙星仅有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知道父亲很可能永远回不来了,他上一世没有家,这个温馨的家他原本非常珍惜,但这种温馨仅仅维持了半年就被命运击碎了,龙星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将上一世的厄运带到了这个家里。

父亲不在了,家里断了唯一的经济来源,自己和母亲妹妹怎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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