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睡一觉,但挤巴挤巴眼睛又觉得没有困意,
对于一个开学就要上高三的人来说,即困即眠是没有出息的表现,
困而不眠才是好孩子,如果头悬梁锥刺骨,没人看着自己熬自己的鹰那是应该树碑立传的,而没有困意而强行睡觉的话则是有罪的,而且是罪大恶极。
熬鹰马双做不到,看来要想睡一觉的话是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好听好看又好说的借口,而看一本书入睡则是一个连自己都问心无愧的做法,就象一个人问上帝祈祷时能不能抽烟?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可是另一个人却反过来问,抽烟时能不能祈祷?结果却得到了上帝高度的赞扬,看书时不能睡觉,而睡觉时却可以看书。可是看什么书呢?
不知道,学过的东西觉得历历在目,又觉得模模糊糊,马双来到那一堆课本前,一本一本地扔到一边去,本来是想找一本什么英语语文政治之类的正大光明的书籍,可是翻着翻着最后却身不由已地拽出了一本《人民文学》,拿它的原因并不是它的内容,而是封三的一幅美人的油画吸引了他,里面还夹着一幅他收藏的王云鹏的油画,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所以是黑白的,但很美,所谓很美就是很性感,象他这个年龄的人,正如一只刚刚长大的狼,要对山鸡感兴趣了。
封三的那幅油画使他想起了两个女人,不禁胃里一酸,这两个女人一个是班主任王淑琴老师,一个快要退休的看上去并不见老的老太太。
另一个就是已经教了他两年高中外语的刘号号,从外表上看刘号号怎么看也不象是一个老师,相反倒是象个学生,并不是她长的少性,而是她本来年龄就不大,从小学到高中毕业,她是一路上跳着级过来的,着实令从不轻意配服人的马双配服得不止是五体投地,而干脆就是把地砸个坑。
马双看见下屋的二嫂拉上了窗帘,大白天拉的哪门子窗帘呢?不禁疑惑道,忽地想起来他们新婚不久,情不自禁地拍腿大笑,当时就吓跑了两只苍蝇。
马双回过身,继续看他的油画,其实封三这幅油画即不象王老师也不象刘号号,他能想起这两个人,是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这两个女人最美,一个有对他来说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母性情怀,而另一个,他说不清也道不明,是一种朦胧的爱。
天还是那么肆无忌惮地喷着火,马双看了看天儿,强烈的日光让他急忙眯起了眼睛,王知生这人这个时候也不知死哪去了,一小天儿了也没个信儿。在实在百无聊赖的情况下,马双开始躺下来看书。
在电视上还在大吵大嚷地卖着某一种品牌的安眠药的时候,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书的催眠效果是这个世上任何一种药物都无法比似的,只用了不到0.002秒钟的时间,马双同学就没用乘坐任何飞行器而到达了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几只嗡嗡作响地苍蝇在脸上盘旋,好象是在悲伤地呼唤着他那并没有出鞘的灵魂一般。
不一会,梦想剧场便上演了,他梦见自己在一座大城市里,天也是这么地热,热得简直让人热泪盈眶,大街上人员不多也不少,都迈着庸懒的步子,在一个树荫下,马双看见一个女孩子的身影急匆匆地飘然而过,及踝的牛仔裙和牛仔短袖衫包裹着一个丰满的肉体,中长发到了后脖梗,甩来甩去,好象左手腕上还戴着一只手链儿。
她就那样一直向前走,也没有转过身,给人们一个背影,一直是一个背影。
马双醒来时,唯一记得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个随时着步伐一左一右摆动的丰满的屁股,连个脸的模样都没看见,于是便坐在床上在心中勾勒她的面容,出来了,最清晰的却是那些毫无个性的雀斑。
马双觉得裤子上粘乎乎的,便知道自己“跑马”了,正好憋着一泡尿,就去了厕所翻开来瞅,里面湿了一大片,这是憋了好长时间的结果。一些透明的晶体粘在上面,用手一捻,软软的,粘粘的,又似乎有一些颗粒,这就是jy呀!
马双在心里嘀咕着,系上裤腰带,又把T恤抻了抻,不让别人看见,走出了厕所,邻家的一个老太太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莫非她知道了我在里面的把戏?马双汗颜了,不会吧!她不是一个巫婆吧!马双半信半疑自己的感觉,但那巫婆的眼光分明是入木三分嘛!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太阳烤的,马双的脸上立刻就有汗下来了,正卑微时,一抬头看见王知生如地上的水蒸气一样站在了面前,莫非你也变成了入木三分的巫男?马双心里问,然后拍了王知生一下,两个人在老巫婆的注视下进了屋子。
“你爸妈呢?”王知生压着嗓子问。
“他们听不着”马双解放了他的思想。
“我靠,你一个人在家**妇女呢?”王知生看见了那幅画。
“我看看里面的小说”
王知生顺手拽过一旁的吉它,胡作非为地弹着,王知生是马家的常客,苍蝇们都认识他,对于他操作音乐所产生的超大规模杀伤力,早已有所领教,而且身受其害祖宗八代,所以,当他一进屋的时候就都一直拿眼睛盯着他,不敢走神儿,看见他抱起吉它,苍蝇们立刻忘记了自己正饥肠辘辘的现实,撇开了眼前一块最大最香的食渣,唯恐躲闪不及地捂着耳朵跑开了,而王知生身为人类,哪管你异类的死活,扔然在自我陶醉地欣赏着这猩猩爪子一样的手指弹拨出来的声音。
“你咋才来找我呢?”这回该马双压低声音了,虽然他知道谁也听不见,但这是学生的职业病,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只有学习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本来,两个人商量好了要过一个有意义的暑假头一天,要求还真不高,只是要一个头一天而已。
“钱不好弄”王知生说得跟一个盗窃犯似的。
“得手了?”马双问。
“好不容易,我妈妈打麻将,我爸爸一边支招,我家风扇坏了,我是给他们扇了半天的风,最后我妈搂了一个一条龙一时昏了头才甩给我俩毛票的,你呢?”王知生叙述完自己的搞钱过程后急忙问马双。
“早得手了,我就说我要买辅导教材,都抢着给呢?”这是中国学生的普遍谎言,他八百块钱的奖学金被妈妈保管起来了。
“我倒也说了,可是我撒的谎也太多了,不管用了,我妈还说呢?买什么辅导辅导,书上就那两张牌还摆弄不明白它?
你妈我小学还没毕业生呢?这三百六十张牌不全是靠自学成才的吗?
做学生的要有自学成才的能力,不要整天这个教材那个教导的,告诉你小伙子,做为一个学生,没有教养啥都白扯”唉你说我平看着我妈那么俚俗来,没看出她有啥内涵来,今天她咋说出这一句翻天覆地话来呢?”王知生问。
“那是你向她要钱了呗!”马双给出答案。
王知生点点头“有道理,唉!你看看太阳,再腾一会,咱这记计划可就要变成有意义的每一天了。”
马双看看周围的情况,一晃脑袋,坚定地说“走”。话刚一出口,就听见父亲的声音,“这又要去哪呀!“父亲已经踱了进来。
他什么时候醒的呢?马双心里嘀咕,心里不禁怀疑父亲现在的隐秘身份是不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工人员,或者干脆说不定以前就做过克格勃。
“嗯———我们去新华书店。”马双坚决不招,说完看看王知生,希望他能在这谎言的石头缝里加把沙子,结果,王知生却低下头没吱声。通常情况下,一个人是不能在同学的父母面前和他一起撒谎的,这样显得是对朋友的令尊不敬。
“是这样吗?马弓刀用眼睛看王知生,显然他是了解这种心理的心理专家。
“嗯———是的,我们要过得有意义”王知生不愧是王知生,他能把话说得模棱两可,这样的人如果不去当外交官,真是瞎了这块料了。
马弓刀没有再问,特务碰上外交官,工作起来是有难度的。要有真凭实据才行。虽然他心里怀疑。
马双和王知生在马弓刀的注视下,走出了院子,又碰上了打麻将输了钱的曹桂琴回家取赌资,妈妈不用好眼光看着王知生,王知生和马双是从小光腚娃娃长大的,从小,两家人家就认定对方家的孩子没出息,可是虽着历史车轮的滚滚向前,王家人先行退出了这个想法,因为马双的确学习上进,还听话,还乖,怎么这样一个好孩子就没让咱们家摊上呢?
王知生的父母一边打着麻将一边哎声叹气,不过一会儿就好了,因为他们已经聚精会神地投入战斗了,哼!对于家人对马双这样的评价,王知生向来心怀鄙夷,因为也只有他和马双在一起的时候,他才知道三好学生是个什么样子,马双也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放下三好学生的面具,
双方了解个透是一方面,主要是王知生不吃这一套,马双从内心里喜欢王知生这一点,就象一个皇帝,顺从的人多了也觉着没啥太大意思,总想找个反对派来解解闷儿,消遣消遣,这一点这个世界上只有马双一个人知道,因为这话是谁都有不能告诉的,就连王知生本人这个铁哥们儿也不能告诉他。而另一方面,老马家这一家人,
却没有一个认为王知生是个好孩子的,主要是曹桂琴和王知生他妈是只有缺人手的时候才能想到对方的麻友,打麻将的时候王知生他妈提出来让马双给好好带带他们家小生子,
当时曹桂琴正欠着王知生他妈的钱,欠人家的嘴短嘛!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尤其是学校的全体师生以及学生的家长们,都认为老马家的三小子,将来准有大出息,不是清华就是北大,所以哪个孩子要是能和马双交上朋友,那真是祖上有德,家长都跟着沾光,真是一人三好,全家光荣,一人三好,全家升天!
马双得了三好这一天,老妈特意从菜市场买了一只大公鸡来犒劳犒劳他,在这个世界上还发现这样一条定理,人一高兴,鸡就要倒霉,一人得道,先是鸡犬不宁,然后鸡犬升天然后鸡犬升值,一将功成万鸡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