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云本来就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太草率了,现在听了小蛮的责问更是觉得惭愧,但身世之谜也压在心头,他只好问小蛮想要让自己怎么做。小蛮这才脸色缓和,昔日熟悉的俏皮模样显露了出来,却还硬撑着十分委屈的神情,看在木紫云眼里哭笑不得。小蛮明眸一转,嘴角上扬,说:“看你还有点儿诚意,就给你指出两条明路好了。第一,就是在你要留在这里照顾我,直到我能自行走路为止,也不会太久,一年半载的总会好起来的。”
一年半载?一起在妖林里做野人啊。从小蛮狡黠的眼神中,木紫云明白自己只能选第二条出路了。
“第二条嘛,就是你把我送到姊姊那里,也就不麻烦你来照顾了。”小蛮把头微微歪向右肩,等待木紫云的回答。
“你不是不能走路吗?那我怎么把你送到你姊姊那里。”木紫云边问边四处眺望,感觉似乎正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而霏羽也会随时跳出来把自己冻成冰坨。
“你背我啊!”小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木紫云,木紫云担心自己会沉溺于那满眼的海里不能自拔,连忙低头。
“男女授受不亲吧。.”何况还是个妖女!木紫云斟酌了一下,只把话说了一半。他发现自己是那么介意小蛮妖精的身份,其实自己不也是大有希望加盟妖族吗?
“那你还把我抱下山。”小蛮似乎是脱口而出,还未说完就有些后悔了,立刻面升红晕,比昨天昏迷时更加娇艳。
木紫云注意着她的表情若有所思,小蛮又抢着说:“看什么,我猜的。”言罢把头扭向身后,似是气急。
看来只好从命了,这似乎也算是一个美差,不过木紫云强烈要求小蛮把身轻如燕的本事施展出来。当木紫云问到霏羽在哪儿时,小蛮居然说她在妖林的西部,这不是说自己要背着她穿越整个妖林?木紫云深深的悔恨着,当时怎么不让雷把自己也一起劈了。
“那天在洞里发生什么事了。”只几天来,木紫云感觉小蛮的体重果然轻了许多,便把多出来的力气用来聊天了。
“哼,你这烂木头刚刚躲远,那个疯子就开始发疯,姊姊为了保护我,被那疯子用那张大弓射中一支血箭昏迷了过去,现在姊姊的体内还残留着不少邪气,连修为都下降了许多,后来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说来也奇怪,那疯子怎么会一眼就识破姊姊和我的身份。”木紫云看不到小蛮的表情,只能听出言语中的悻悻之意。
“那你向我问过的辟邪草能救你姊姊吗?”小蛮能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寻找辟邪草,看来霏羽没有白疼爱她。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姊姊提起过而已。”原来小蛮只是因为霏羽提到过就来寻找,不会是偷偷过来的吧。
“那个疯子说你的,嗯,那个,尾巴可以再生出来,真的是这样啊。”木紫云本来就是拙于言辞,实在是想不到“尾巴”还有什么委婉点儿的称呼。
“这话没错,这是我们‘雪狐’一族独有的天赋,随着修为的提升,灵尾也会增多,传说只有修炼到了九尾的境界,就有资格成为妖族之皇了。”小蛮说的兴高采烈,似乎她已经是“妖族之皇”了,不过“雪狐”这个名字很好听,应该是种很漂亮的动物吧。木紫云看了眼小蛮荡在自己胸前的两只玉手,也很漂亮。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帮一下那个香颖,她很可怜又很善良的。”一个人在黑暗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忽然有希望可以复明了,她却因为小蛮的不愿意而竭力阻止自己的哥哥动武,主动放弃了这次机会,也许这会是她的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哼,你一根烂木头懂得什么,我要是可以牺牲一条尾巴的话,巴不得去换回那对魂翼呢。”那对魂翼的确是光彩照人,和小蛮也很是绝配。
“你好像对飞翔情有独钟,你姊姊难道不常带你到天上玩耍吗?”霏羽称自己是“冰燕”,当然应该会飞了。
“正是因为常被姊姊带着我飞到天上去玩耍,所以才更想要自己也会飞呢,姊姊带着我坚持不了很久。”小蛮的声音中甜甜蜜蜜的,是在回想,还是在憧憬。想到小蛮有这么好的姊姊照顾着她,而自己现在却是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孤家寡人一个,不知道到哪里再去找个知心换命的朋友,木紫云不由得一声长叹。
“木头,你怎么也会去雷峰?”小蛮的话正好勾起了木紫云的忧愁,于是他便一口气把冒险见着老师,然后到雷峰探寻身世,最后由小蛮的伤口快速恢复联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能力,由此推测出自己可能也是个妖人等等经过说了一遍。
“我真的不相信自己会是个妖人,也不愿相信你也是。”木紫云觉得自己的声音很绝望,很挣扎,不过说完之后却轻舒了口气。
“你不像是妖人啊,我都闻不到你身上哪儿有妖族的气息,你怎么可能会是我们妖族的人呢。”小蛮闷了半天,才语气轻松地说,怎么听都像是故作轻松。
“真的,你不信?据我所知,这种可以让伤口快速恢复的能力也不是哪个妖人都有的,连姊姊都没有,说不定你是天人转世也未可知呢。”小蛮见木紫云没有回应她先前的话,又接着安慰道。
木紫云虽然并没有相信小蛮“天人转世”的话,但因为互相间都说了自己的秘密,彼此的关系融洽了许多,至少他也可以戏弄一下小蛮了,代价是仅仅被她瞪一眼。
木紫云背着小蛮在好几天的时间里只走了很少的一段路,而且明明感觉小蛮已经精神大好,她却还赖在自己背上不肯下来,不会是把自己当成雪狮子了吧?木紫云想到这里顿时满头暴汗。
这天木紫云正觉得力乏难继想要休息一下时,忽然在耳边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循声望去,一个身披雪裘,手握短剑的少女迎面走来,姿态娇美,步步生莲,如轻风拂柳,似暗香袭人。
“小蛮,那个,也是妖女吗?”木紫云现在一看到美丽女子就会心有余悸,怀疑又是个妖精,不由得停了下来。
“不要胡说,小心人家杀了你。”小蛮轻轻的说道。此时那个少女已经走近,面容姣好动人,气质文雅华贵,颇有大家风范。
“眼珠有没有掉出来呀。”小蛮伸手在木紫云眼前挥了挥说道,声音中尽是玩笑戏弄之意,又故意说的很大声,那少女也应该听到了,让木紫云很觉狼狈。
“这位大哥,你身后的姊姊病了吗?”那少女在听到小蛮的说笑后就站住不动了,此刻嘴上带着轻笑,声音盈盈入耳。
“是啊,都是被这个笨笨的家伙害的,所以我就罚他背我。”明明那少女是在问我,小蛮却抢着回答,听声音还是很激动的样子。
“呵呵,那姊姊可得要这位大哥一直背到妖林外面哦。”少女随声附和。木紫云发现小蛮和这位少女笑起来都很美,但又全然不同。小蛮的笑,会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很开心,似乎都可以看到她的心也是在笑的,最能打动人;眼前少女的笑却只是浅笑,让人觉得是克制的、有内涵的笑,最能陶醉人。
“你既然喊我声姊姊,那我也就答应了,我叫小蛮,你呢?”小蛮似乎对“姊姊”的称呼很是受用,兴致越来越高。
“原来是小蛮姊姊,小女子姓月名心怡,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月心怡?那一定是拜剑阁的人了。木紫云顿时紧张起来,拜剑阁向来对异族下手毫不留情,又与狩猎联盟和通天堡同气连枝,一旦识破了自己和小蛮的身份,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不过这个月心怡应该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随从的人,这又让木紫云放心了不少。
“月心怡?人好看,名字也好听。这个人啊,本来是叫木紫云,但总是一副笨笨的样子,所以你和我一样,就喊他木头好了。”小蛮的话真是让木紫云欲哭无泪,却只能对着月心怡尴尬的笑了笑。
“紫云大哥人很好啊,这么照顾小蛮姊姊。”月心怡笑着看了木紫云一眼,夸赞道,这让他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月姑娘,你一个人到妖林来干什么,这里可是很危险的。”木紫云趁着小蛮还没来得及搭话,想刺探一下有多少拜剑阁的人进入妖林了。
“我要到通天堡去救人,又不认识路,哥哥说先往东走一百里,再往北走七十里就可以到通天堡了,所以我就走到这里了。至于紫云大哥所说的危险,是指妖怪吗?我可是一个都没碰到过。”原来月心怡是个路痴啊,那先往北走再往东走不就不用进妖林了?还说没碰到过妖怪,木紫云回头去看小蛮,却被她把头又摁了回来。
“去通天堡救人?什么人啊。”小蛮大概因为没有被识破妖精身份,所以毫不在意的问。
“要去救我的老师,听说他刚刚被通天堡的人从遗城带到了通天堡,还要关进妖狱。”月心怡微微犹豫了一下,就愁容满面的说,这让木紫云心头一动。
“是要救易苍生吗?那你可要拉着木头一起去,他也是易苍生的弟子呢。”小蛮口无遮拦,一下子暴露了木紫云的身份。
“紫云大哥真的是这样吗?”月心怡满脸的天真无邪,最不忍心骗的就是这样单纯的人了。于是,木紫云把关于老师和自己之间的一些事都告诉了月心怡,被好友背叛,被狩猎联盟通缉,甚至自己可能是异族的事情都告诉了她。木紫云注意着月心怡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害怕,看来她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险恶。
小蛮已经从我的背上下来了,她的身份木紫云没有泄露给月心怡,她们两人并肩而立,居然占尽了世间的风景。
“紫云师兄,虽然老师不愿我们去救他老人家,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自从月心怡确定了两人都是易苍生老师的弟子后,就改称木紫云为“师兄”,木紫云也就顺口称她为“心怡师妹”,关系亲切了不少。
“通天堡的势力极大,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不然反而会弄巧成拙,再次连累了老师。”说到“连累”,木紫云心头黯然,暗下决心一旦弄清了自己的身世,不论是人是妖,都要去通天堡走上一遭,为老师辩白一番,哪怕是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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