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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迷途困兽

几天后,小蛮似乎忘记了凤霓被夺的事情,开始嚷嚷着要去龙息峰看看。霏羽耐不过小蛮几次请求,终于答应一起到火魔山玩一遭。

火魔山脉横卧南北,连绵起伏万里。相传千年前群魔与龙族神兽大战于此,最终将龙族镇伏于火魔山下,随后魔人也销声匿迹,从此凡界才开始归于太平。而众多异界神器,也是在那次大战中被遗失在凡界,最终落入人族的手中。

小蛮最好奇的自然是喷吐岩浆数百年而不止的龙息峰了。在山下时,龙息峰给人的感觉是温暖宜人。但当爬上火魔山,稍微走近龙息峰的时候,扑面而来的热浪就让人很不舒服了,甚至还有窒息的感觉。随即,霏羽默运凝冰诀撑起一块充满寒气的结界,把木紫云和小蛮都罩在了里面,顿时眼前流岩滚滚,身边却寒气袭人,这也算是体验了一下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因为小蛮一定要走近喷射的熔岩好仔仔细细的看上一看,霏羽只好带着二人沿着龙息峰上的一条曲径向火山口处攀去。将近火山口时,走在前面的霏羽忽然示意二人停了下来,木紫云和小蛮不解的看向霏羽,霏羽却抬头凝视前方。这时二人才发现,在火山口处瀑布般的滚滚熔岩之下,一个魁梧人影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这让木紫云好奇之余也很佩服此人的耐火能力。

“那个大个子,你站的地方是不是很烫啊?”小蛮走前几步,与霏羽并肩而立,冲着那个魁梧人影喊道。

那人听到声音后,不急不缓的转过身来,盯着三人看了半天,才扯起嗓门说道:“不要过来,这里很烫哩。”声大似雷。

那人说罢,开始向三人走来。木紫云暗自戒备,发现霏羽也目露警惕之意,只有小蛮还在不慌不忙的打量着来人。等到那人距离三人十几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这才看清这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壮汉,虎背熊腰,皮肤黝黑粗糙,身后背着一张乌色巨弓,满身的衣服还在冒着烟气,显然是在刚才被岩浆炙烤所致。

“大个子,你一个人在那儿干什么呢,那里有很好看的东西吗?”小蛮大大咧咧的边问边朝那人身后张望,但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

那大汉听了小蛮的发问,仔仔细细的把小蛮瞅了又瞅,忽然眼睛一亮,张口结舌的说:“姑娘,你,你是……”

霏羽和小蛮同时奇怪的看向大汉,大汉脸上一阵疑神之后显出惊喜之色,几乎就要横冲过来,嘴里雷音又起:“姑娘,你要救我妹妹。”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把木紫云三人都说的愣住了,木紫云仔细的看了看小蛮,没发现她有身怀绝世医术样子。

“你这大个子说话真是莫名其妙,我会有什么办法能救你妹妹,还有,你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小蛮说着又朝大汉身后的岩浆里看了看。木紫云心想,她不会是以为大汉的妹妹掉进里面了吧。

“唉,大概十年前,我背着父亲偷偷的带妹妹来这里玩耍,就是站在刚才的那个地方,妹妹玩的正高兴时,忽然从熔岩中喷出一股毒烟,我倒没事,妹妹的眼睛却被烧坏了。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非要带她来这里,是我害了妹妹啊!”大汉说着说着,居然掉下了眼泪,几乎泣不成声。

这让小蛮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我能怎么救你妹妹呀。”

“姑娘是灵狐之体,当然能救我妹妹了。”大汉听到小蛮有要答应救人的意思,立刻抢声答道。

木紫云从来没有听说过大汉的所说的“灵狐之体”,他好奇的扭头去看小蛮姊妹,发现她二人脸上满是惊疑之色,霏羽更是寒气大盛,逼视着大汉。

大汉应该也看出来小蛮姊妹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慌忙解释道:“二位姑娘不要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借这位姑娘的灵狐之体一用,我也一定会重谢姑娘的。我这里有一张猎魂无影弓,我妹妹那里还有张镇魂五弦琴,都可以赠送给姑娘,还有……”

大汉一口气许诺了很多好处,除了开始的两件东西还让小蛮绣眉跳了一下,剩下的简直就是在派送垃圾,越听越有些不耐之色。大汉见此,眼神黯然,神情犹豫片刻后面露决绝之意,又开口道:“姑娘或许听说过‘魂翼’吧,不知道此物能否让姑娘动心?”

“魂翼!?”小蛮姊妹异口同声的喊出声来,显然已不止是动心了。木紫云虽然没有见过魂翼,但曾听老师在谈论飞天异术时提到过。

据说这是妖族某些顶级强者以自己的灵魂为根基,历经百年凝练才形成的灵魂状态的飞翼,拥有者可以瞬息千里,甚至能够自由来往于异界。因为这种飞翼是由灵魂后天滋长而生的,所以很容易被外力强行剥去,接种在他人身上。

“你怎么可能会有魂翼!”霏羽终于也开口了,冷声中难掩惊讶之意。

“我的确是有魂翼的,这是我祖上在火魔山大战后得到的。若是不信,诸位可以随我一起去看下便知。”大汉此时显得格外冷静,情绪也变化的太快了吧。

“那,我们就先去看一下吧!”小蛮一脸神往,虽然是在询问霏羽,不过看起来这次是非去不可了。木紫云记得她说过很喜欢飞翔的感觉,可惜学不到这样的法术。

虽然霏羽对魂翼一事显得半信半疑,但经不住小蛮的怂恿。最终,三人真的随大汉沿着火魔山一路向南走去。看着大汉健步如飞的走在前面带路,木紫云心中生起了一种说不清的危险感。不过转而又想,凭着霏羽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大汉自称叫香颎(jiǒng),他的妹妹叫做香颖,兄妹两人从小就生活在火魔山深处。母亲在妹妹香颖刚刚出生就失踪了,而父亲也在几年前出走后,至今杳无音信。现在只剩兄妹两人相依为命,而妹妹的眼疾则成了香颎最大的心病。

随着香颎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隐密所在。如果不是香颎带路,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一个山洞藏在眼前的石壁之后。

绕过石壁,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出现在了眼前,这让三人很诧异于香颎是怎么进出这个洞口的。果然,香颎堪堪挤进洞口,回头尴尬的冲三人笑了笑就往深处走去。木紫云三人相视片刻后,霏羽首先一躬身钻进了洞里,木紫云与小蛮紧随其后。香颎这时拿出来一颗闪烁着淡淡蓝光的珠子,把洞中照的一片幽蓝,这才发现此洞外窄内宽,里面居然还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香颎举起蓝珠又向深处走去,木紫云三人则紧走几步与他并排行走。溶洞中还有不少岔洞,香颎带着三人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一扇铁栅栏前。铁栅栏是用臂膀粗的铁柱纵横交错形成的,上面锈迹斑斑,可见已经有不少年月了。

香颎将手中的蓝珠嵌入旁边洞壁上一只无名石兽嘴里,顿时在一阵阵“咔咔”声中,铁栅栏上的一排铁柱纷纷沉入地下,正好让出了一条两人宽的缝隙。随后,铁栅栏里面火光一闪,一个巨鼎模样的铜器中燃起了一团火焰,此时,洞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三人站在铁栅栏外面,刚要借着火光把里面的情形仔细的察看一番,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少女甜美圆润的声音:“是哥哥回来了吗,好像还有三个陌生人。”

循着声音望去,三人看到在洞中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蓝衣少女盘坐在一张石床上,双手轻抚着一张古色瑶琴,身体微微前倾似是在凝神静听,这应该是香颖无疑了。

“妹妹,你没有休息啊。我带来了一位姑娘和她的两个朋友,这位姑娘能治好你的眼睛呀!”香颎本来就极大地嗓门此刻因为激动而更加震耳欲聋,几乎还有尘土从洞顶上震落。

“哥哥还不死心呢!”香颖恬静的脸上波澜不惊,声音温和,却掩饰不掉淡淡的忧伤。

“哥哥这次不会再让你失望了,妹妹的眼睛这次一定能治好的。”香颎的语气格外肯定,不过听起来更像是在恳求妹妹相信自己。

这次香颖没有答话,只是随手抚弄了一下琴弦,一阵琴音风一般的卷过众人,一种莫名的困乏之意随之在心头荡起。木紫云三人心中顿生警觉,倒是那个香颎似乎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发现我们都不愿进来,瞥了小蛮一眼后,扭头对香颖说:“妹妹,让这位姑娘看一下魂翼。”

香颖面现疑色,头缓缓扬起,三人这才看清她脸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犹如美玉上醒目的瑕疵,令人叹息。香颖抬起头后,微微闭上眼帘,忽然双臂两侧张开,身后立刻闪烁起银色光华,随着双臂的动作展开了一对银白色翅膀。半透明状的白翼上有淡淡的光晕流转不定,就像是由天间的流云裁剪而成,映着香颎圣洁的面庞,仿佛是来自远古的精灵。

香颖缓缓睁开眼帘,有那么一瞬间,木紫云莫名其妙以为睁开的眼睛会有海的气息弥漫。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想呢?木紫云收回视线,看到小蛮和霏羽都在盯着香颖,尤其是小蛮,眼神中满是痴迷,连嘴巴都张得大大的。那个所谓的魂翼,真的这么有魅力吗?

“姑娘已经看清了这魂翼了吧,只要你肯舍去一条狐尾,这魂翼就赠予姑娘。”香颎还没等小蛮缓过神来就开口说道。不过,他要小蛮舍去一条狐尾,难道小蛮是……

木紫云疑惑的望向小蛮,小蛮脸色很不自然,忸怩间低声说道:“你,不要胡说,谁告诉你狐尾可以治好你妹妹的眼睛。”

“我族的一位先人就曾用一段雪狐之尾治好了妻子的眼睛,姑娘失去了一条狐尾只是丧失一些法力,修行几年又会生出新尾,而我妹妹的眼睛却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治好的,姑娘一定要施恩啊!”香颎说着就躬身行下大礼。

“小蛮,他的意思是说,你是狐妖,对吗?”木紫云迟疑的问着,心里乱乱的。邪魔外道,妖族欲孽,从小就耳濡目染的对异族的修辞全部冒了出来。可眼前之人明明是个可爱善良又略有刁蛮的少女,怎么会忽然成了狐妖。

“都听到了,还问!”小蛮瞪了木紫云一眼,分外懊恼的说道,同时也瞪了香颎一眼。

明明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可是在小蛮默认后,还是有阴云笼罩在了木紫云的心头。不过是仅仅认识了几个月而已,为什么会如此在乎她是人是妖。人族妖族势不两立才对,自己和她们相处这么久而不自知,已经是大错特错了,现在既然已经清楚了真相,你就不该再继续与她们“勾结”了吧。看来自己的厄运还没有结束呀,转眼间身边的俏佳人就成了妖狐。

木紫云感觉到霏羽在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香颎则是满脸古怪的表情,小蛮却把头扭到一边。

“你也是妖精?”离开之前,木紫云淡淡的问霏羽。

“冰燕!”霏羽冷冷的回答,木紫云在她的眼中感觉到了空前的寒意。

黑暗中,木紫云跌跌撞撞的摸着洞壁往外走,有那么多的岔洞,那么多的绝路,怎么才能知道该走哪边才会逃出这里。这一刻,木紫云迷失在火魔山的深洞内,更迷失在了人生的最低谷。为什么自己会被称为魔人,为什么自己又偏偏遇到了妖人,难道自己注定要成为一个勾结外魔邪道的人族叛徒吗?

既然生我于天地,何苦又要绝我于此。困兽犹斗,末路之人还能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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