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阵悦耳的铃声,罗衣叠雪,莲步移身。中行无穷牵着冰雪的手走在云岫的七彩石窟中。冰雪看着中行无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云岫是一个隐秘的天然石洞,其间之岔路九转十八弯。
中行无穷领着冰雪拐过一道石门,冰雪一看,乐极生悲,脑子一片空白。
美丽的流苏垂挂着小巧的风铃,布满了整个石窟,地上点了五颜六色的蜡烛,摆出一条通路。五光十色,令人惊喜。
中行无穷是一个很懂浪漫的人,便是这与生俱来的知性,使他与女人的感情变得千丝万缕。这分精心准备的礼物,也差点成为他的祭品。
中行无穷拉着冰雪走进风铃之中,流苏长短不一,但一定在人体之下。风铃到达腰间,似有保护小铃铛之意。
冰雪随他走进他煞费苦心布置的小天堂,烛宴风铃,提醒她一段极不愿想起的噩梦。中行无穷停了下来,冰雪身后的石墙上,挂着一把剑,名为“巨阙”。
一样是暖风吹过的晴天,屋檐下的风铃在为这安宁平淡的生活欢歌。乱世争雄,太平的日子不多了。乌云蔽日,就在这天,小山村成了这乱世的牺牲品。江氏兄弟带着手下们在这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哀求声,呼叫声,可怕得令人麻木,只有风铃的声音依然清晰。
中行无穷摆动着流苏,摇醒了风铃,勾起了冰雪内心的恐惧。
冰雪呼吸急促,眼里噙着泪水。她退到墙边,转身摸到巨阙。
中行无穷不像是为了打动一个女人,反而是想让冰雪把内心的恐惧全发泄出来。
冰雪失去了一度的冷静,她拔出巨阙,向中行无穷刺去。
剑锋接触到流苏,风铃掉到地上,刺到中行无穷时,铃声还在回旋。
冰雪想不到,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巨阙从冰雪手中掉下,落地时振动了烛光。
中行无穷无奈地瞪着冰雪,他的血一直从胸前流到肋下。他倒下时,保持一贯的潇洒。
冰雪跪在他面前,两手抓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想杀了我吗?”
“对不起!”
冰雪抱着中行无穷,泪如雨下,哭声比铃声还凄美。
中行无穷看了一眼地上的巨阙,伸出右手也抱住了冰雪。
烛光有情,也为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心痛。
秦始皇嬴政是功臣还是罪臣,自有历史来佐证。姑且不谈他的丰功伟绩,如今暴秦无道,天下民不聊生。就在嬴政回宫的一天晚上,经过驰道时,有一场激烈的厮杀。
江乙和江丙奉了季周同的命令埋伏在灌木丛中。高车、安车先后过去,赵高步行伴驾左右。
喊声震天,江氏兄弟带人冲了上来,刺杀嬴政。人仰马翻,是自然的代价;步兵送死,是无谓的挣扎。嬴政临危不惧,只是,他今次回宫,极为保密,会是内奸泄密吗?他看着赵高。
赵高不能逃走,这么做必死无疑。眼看着几百精兵就这么被他们砍瓜切菜般**待尽,赵高相信嬴政的头脑,他的沉着一定是事先想好了对策,于是背水一战,上前拼命。
一个太监,哪能打得过天蝶岛上的悍将?可是转机随着一把剑出现,赵高连忙爬到嬴政身边。
这剑嘛,光芒四射,竟与巨阙这般相象。这是嬴政的人,因为他出现从利剑下救了赵高时,嬴政笑了。
一把宝剑,迎战两把朴刀,江氏兄弟带去的人都成了这个人的剑下亡魂。到了,都看不清这个保护嬴政的左撇子黑衣剑客长什么样子,可他的剑术,高得离谱。
因此,便有了季周同发怒打了江乙一个耳光这幕情景。全军覆没,只有江氏兄弟回来交差,季周同能不生气吗?
江氏兄弟武功算不上绝顶,但他们办事的能力绝对不差,可怜季周同有眼无珠,无法识此怀揣宝玉之人。他大动肝火,一气之下有了杀江乙的念头,并付诸行动。
江丙哀求饶命,不起任何作用。倒是姝泉从绣帘内走出来,说:“算了吧,气大伤身。”季周同住手。
生死之交,却比不上一个女人,怎不让这两兄弟寒心?季周同令他们出去,自己走到姝泉身边,说:“中行无穷,居然成了嬴政的走狗!”
姝泉打了季周同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季周同动动嘴唇,姝泉走进绣帘,留他一人自省。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辅以翔此时的心境,便可以用这阕词来描述。他站在百尺危楼之上,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星辰。他靠在栏杆上,一手拍着栏杆,一手拎着酒坛尽情地喝酒。
易铭轻轻踢开地上的空酒坛,向辅以翔走来。恰好辅以翔的酒喝完了,他扫兴地把酒坛随手一抛,差点砸到易铭。幸好易铭反应敏捷,侧身躲过。
易铭手里拿着两坛酒,把其中一坛递给了辅以翔。辅以翔看着这坛酒,又看看这个陌生人,说:“你认识我?”
“我叫易铭。”
辅以翔微微一笑,介绍完自己,就接过酒咚咚咚地喝起来。
易铭提起酒坛刚想喝,看着辅以翔的样子,便停下了。等到辅以翔喝完,又把这坛酒递给他。
辅以翔掀开酒盖刚要喝,易铭说:“你了解流陌吗?”
辅以翔放下酒坛,看着易铭。
“我听说了辅伯的事,可流陌并不好对付。”
辅以翔拿着酒坛放在栏杆上,眉宇间的愤怒,是对流陌的痛恨。
易铭形容了他所了解的流陌。
“流陌是一个真正的杀手,真正的杀手身上是没有杀气的,所以她动手之前没有任何先兆。一年前,大秦发兵攻打韩国的一个附属小国,力量悬殊。虽然小国攻下了,主帅却也阵亡。原因,就是流陌。她在两军对阵时,从峭壁上拉着藤蔓飞下来。将士们只看到一条黑影从军前掠过,就在这瞬间,流陌已经杀了秦军的主帅。秦帅从马上摔下来时,流陌早就不知去向了。整个过程,仅仅用了一盏茶的工夫。”
辅以翔咬牙切齿,中行令,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辅伯原不姓辅,他姓伯。和那个秦军主帅一样,十七年前也参与了对中行氏王国的屠杀。”
原来,这已经是旧日恩怨了。一年前,流陌因于十万大军中取主帅性命如探囊取物而闻名江湖,很多王侯将相都曾出重金受用流陌,可她是中行无穷一手教出来的,她既忠心,又坚毅。天蝶岛岛主季周同与中行无穷素来不合,当年流陌就曾被他暗捕,严刑拷打,右肩上还被穿了镏钉,可她就是一个字也没说。没有人知道中行无穷在哪儿,因为他们连他手下的一条狗都对付不了。当晚,流陌就凭一只手,逃出了天蝶岛。除非辅以翔愿意帮她,否则她永远是半个残废。可这个可能约等于零!
辅以翔转身坐在长凳上,背靠着柱子,喝起酒来。星光璀璨,却照不到流陌的心。
话说当日秦始皇遭人行刺,几乎九死一生,始皇回宫后,单独召见了扶苏。为了权利,秦始皇连自己的生父都可以杀,自己的生母都可以放逐,所以他把任何人都想得和自己一样,包括自己的儿子。扶苏行完礼,秦始皇要他带上两千金去邯郸找一颗神药,来治疗他的心神不宁之症和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扶苏是个孝子啊,却遭到自己父亲的猜忌。就在他离开宫殿后,黑衣剑客从侧殿走到秦始皇身边……
今日,扶苏乘坐文轩来到兴隆客栈,虽然没有锣鼓喧天,单十几个随从足见其身份地位的不一般。扶苏下车。一个侍从跟老板聊了两句,一行人径直走入客栈。
莫弗在辅以翔的房间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旁边一桶水已很浑浊,而地上却被打扫得很干净。
辅以翔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脚踩进去,又踏脏了刚擦干净的地板。
辅以翔立马把脚缩回来,向莫弗道歉,莫弗正对着他,抬头看着辅以翔。
辅以翔看见莫弗手背上的烫伤,蹲下来说:“你是莫弗。”
莫弗没有作答。辅以翔请他把自己的包裹拿出来。莫弗起身拿来包裹,双手递给他。辅以翔从包裹里拿出一瓶药,给莫弗,说是治烫伤的,滴在伤口上抹开,很快就会好。莫弗犹豫要不要收下,辅以翔拉过他的手,放在他手心里,然后背着包裹走了。
“你要走了吗?”莫弗问他。
辅以翔转过身来,笑着说:“是啊,我要去找一个人。今后,你自己小心点。”
辅以翔走了,莫弗看着他离开,好象失去了什么。
铃铛随舞,是最杰出的乐队。冰雪舞动细腰,只为取悦中行无穷。中行无穷坐在一旁看着她,燕身迭转,竟认成了姝泉,这两人又有什么渊源?中行无穷使劲地摇摇头,他想哪儿去了。
一曲舞罢,冰雪看着铁窗外的林鸽向天边飞去。
中行无穷是一个体贴的男人,他倒了一杯水给冰雪。冰雪喝了一口,还没有咽下去,中行无穷就搂住她的腰,问:“味道怎么样?”冰雪把他当成了那种只懂风花雪月的男人,面对冰雪的主动,中行无穷反而显得木讷。冰雪踮起脚尖,吻向中行无穷。中行无穷要得到冰雪的心,虽然对她没有非分之想,但冰雪吻到他时,他闭上眼睛,咽下从冰雪嘴里灌输出来的香茶。
林鸽飞到天蝶岛,江乙破译了鸟语,将云岫的情况汇报给了季周同。得知扶苏已到邯郸,季周同又命江乙去杀扶苏。
辅以翔来到郊外,绿茵铺地,红花点锦。他停下来,易铭从雪松后走出来。
“你来送我?”
“你有没有想过,流陌现在在干什么?”
“实施中行无穷的报复计划。”
“所以,只要确定下一个目标,就可以守株待兔。”
“与中行氏有仇的,一年之内,都被流陌杀了。”辅以翔显得有些沮丧,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嬴政。”
“嬴政身边高手众多,他们一定会想个万全之策,而眼下,公子扶苏就在邯郸城内,就在你走的时候入住了兴隆客栈。”
“你是说,流陌会对扶苏下手。”
莫弗端着茶水来到扶苏房门口,两个侍卫拦着不让进,觉得可疑,他们压根没叫茶水。莫弗说这是老板送给贵客的。侍从开了门,接过托盘,打发莫弗离开。莫弗向屋里张望,看了一眼扶苏。
侍卫关好门,呵责莫弗还站着干嘛。
莫弗走后,江乙趴在屋檐上,看着下面两个侍从,然后抬起手一挥,手下们从屋脊两边跳下,埋伏在窗外,准备随时跳窗进去。
三窗一门,各有杀手。
江乙从屋檐翻身跳下,一刀杀了两个侍卫。听见人倒地的声音,屋里的人警戒起来。窗外的手下一时跳窗齐入,贴身侍从保护扶苏,与其拼搏。
两个侍从趁乱掩护扶苏出逃,江乙和五六个手下紧追不舍。
等到易铭和辅以翔赶到,屋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两人检查侍从的伤势,易铭找到一个活口。
“快去救,救……”还没说完,就咽气了
辅以翔以为流陌已经动手,立马跑出去拦截,易铭也跟着追了出来。
邯郸的晚上夜深人静,辅以翔看见前面疾奔的江乙等人,跳墙拦在他们面前,易铭一个空中翻腾也站在了前头。辅以翔让易铭去救扶苏,自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易铭刚追到城门口,那两个侍从护着扶苏已上了山。
辅以翔杀了那五个不争气的手下,质问江乙:“流陌人呢?”
“找流陌的,你是谁?”
“辅以翔。”
江乙听完,似乎心中已有了计划,微微一笑,转身逃走了。
辅以翔哪肯罢休,疾步紧追。到一个岔口,辅以翔就跟丢了,随便选一条追上,聊以**。
再说易铭也上山寻找扶苏,可山路崎岖,两个人碰不到一起。
扶苏歇在一棵树下,那些人应该没有追上,便打算天亮以后下山。侍从拔剑,守着扶苏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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