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哲一脸诚恳,三叩九拜后说道:“陛下,臣等失察,令百官午门上书,上犯天颜,使得陛下雷霆震怒,实乃吾等之罪!”方从哲这话说的有水平,就看你怎么理解了。方大学士特意加重了“失察”,意思就是说,自己只是失察之罪,并无陛下你心里琢磨的提拨众官逼宫的大罪,皇上您可别给臣乱按罪;又加重了“午门”二字,意思就是说啊,这杨涟等人有罪,这罪在上书的地方不对,而这朝堂上,内阁六部,都是上书的正规渠道,可是啊,这上书的事情本身,那不是错,百官联名请求立太子,那就更不是错了!所以呀,皇上您治罪,也得衡量着来,而且,还得考虑这立太子的事情!
万历和等人,如何听不出方从哲的弦外之音,冷笑一声,说道:“好啊,方卿家,你说的有理,那你就负责将这些人,劝回去吧,哼,摆驾,回宫!”
方从哲见着万历的黄罗盖渐渐消失在天际,这才重重呼出口气,杨涟却突然蹦了起来,大叫道:“阁老,怎么就这么算了?不行,我得进宫去,今天皇上不给个准信,我杨涟绝不回去!”
方从哲心中那个别扭啊,你说你个杨涟,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我方从哲装忠臣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肚子里边呢!
想是这么想,可说不能这么说,方从哲表现出一副老怀欣慰的模样笑道:“杨大人,诸位大人,真是辛苦诸位了,难得诸位为了我大明江山置生死于不顾,直言进谏,虽然犯了天颜,惹得天颜震怒,但也表现了诸位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吗!本阁心中自然有数,我看,今天……”
方从哲正要劝这些人回去听消息,有了今天这事,万历已经没什么选择余地。就在这时,午门处,突然又涌进了一队兵马,人数数百,当头一匹红色骏马向着众人跑来,踢踏、踢踏马蹄声越来越近,走进了,方从哲才算看清,心头不由得就纠结起来,这,这信王来这做什么?还,还带了这许多羽林军!!
朱由检实在忍不住了,这些家伙也特不要脸了,想想这几年来,这些东林党啊,楚党啊,这个党那个党的所作所为,朱由检突然发觉,这个,似乎和清末那些误国误民的清流是一脉相承的,似乎,中国每个朝代末期,都会出这个么由文官组成的集团,不但起不到正面作用,反而往往成为国家进步的最大绊脚石,想到这里,朱由检都恨不得让魏忠贤早点跳出来铲除这个东林党,自己上台后,绝不会犯历史性错误,再将他们扶起来和自己做对!!
王安和曹化淳都没能拦住朱由检,朱由检带着几百羽林军就来个马踏午门,一下就将这几十个文员团团包围起来!
方从哲脸上肌肉一抽搐,上前两步抱拳道:“信王爷,不知到此何为啊?”
朱由检冷笑道:“方阁老,本王有圣旨在身,希望阁老不要阻挡本王抓差办案才是!”
方从哲闻言心中暗惊,难道皇上明着放了杨涟等人,却又派信王来抓人?
只见朱由检接着说道:“杨涟可在此处?”
众官都是一惊,不自觉的将杨涟挡在后边,哪知道,那样连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推开众人,大摇大摆的走了上来,上下打量一番朱由检头一扬,道:“杨涟见过信王千岁,不知千岁找杨某人有和贵干?”
朱由检点点头,冷笑道:“贵干?不敢,本王奉旨办案,皇上让我问你,你可知罪?”
杨涟一愣,老老实实的跪下来,可头抬得更高了:“臣不知法犯何条,罪犯哪般,还请信王千岁明示!哦,要是刚刚午门进谏的事儿,皇上可都饶了下官!”
“哈,放心,皇上都饶了你,本王自然不会自找没趣。杨涟,皇上让问你,你与西安知府杨一清有什么勾结?你们和蒙古人、女真人有什么交易?你们是怎么出卖咱们大明江山的?我大明朝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竟然预置大明千千万万百姓于不顾,引建奴蒙古多次袭扰大明北边?”
朱由检这一长串的问话一出口,立时就像一千金大锤,将在场所有人都砸蒙了,那些本来还想着和杨涟同进退的官员们自主的向后退了数步,以求和杨涟尽量拉开距离,杨涟所跪的地方,立刻空出一大块,显得孤落凄凉无比!
“我、我……”杨涟也傻了,没想到,朱由检竟然给他按了这么个罪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最主要的,这要是坐实了,那他就和秦桧一个下场了,还奢谈什么忠臣啊!
方从哲惊醒,心中暗挑大拇指,高,实在是高啊!杨涟无形中就是今天百官的首领,信王不对付别人,专门对付杨涟,只要打倒杨涟,百官自然树倒猢狲散。而要想整杨涟,自然得找个合适的罪名,那,信王先前查办的陕西盐铁案,岂不是最趁手不过了!
方从哲想了想,说道:“王爷,臣看,这事也算个大事,是不是应该详查一番……”
“阁老说的没错,本王也是这个意思,来人啊,将疑犯杨涟抓了,送刑部三堂会审,定要问个明白!”
羽林军一拥而上,将杨涟五花大绑,拖着就走。杨涟这时也醒悟过来大叫道:“阁老,众位同僚,这,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众位,我杨涟问心无愧!问心无愧!”
朱由检微笑道:“有没有罪,审过了自然知道,多说无益,您说是不是,阁老?好了,众位大人,本王的事办完了,你们继续,继续,哈哈哈哈……”
一股秋风吹来,让午门前石化的众官不由得一阵发抖,再看看皇宫的方向,这皇上,不能欺啊,否则,杨涟就是前车之鉴!百官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