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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马并骑,负载两人的马儿缓缓踏足于柔软的草地上,在前进中翻带起浅浅的泥土,晚风微飐,沁凛中却是吹拂着艾草儿的双鬓如温顺的小猫般躺在朱抱墟的怀里,再没有了以往的矜持。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无边的大草原上只依靠着天上的星光给予着草原上唯一的光亮,而这旷野的微光对于草原人的归家,却也是够了。
马背上,朱抱墟换手绳缰,轻轻挪动着自己宽阔的臂膀,低头看一眼怀中一动不动的玉人,目光转至前方逶迤起伏的凹凸暗影,叹一口气,却是没有言语,就在适才时刻,他已经将太阳真水的作用完完全全的告诉艾草儿,而从她略显麻木的眼睛中,朱抱墟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答案,她屈服了,屈服在可怖于世间任何刑术之上的太阳真水下,这是思料之中的事情,
没有意外。
哒哒马蹄撕碎着静夜,朱抱墟仰头舒颈般径直看向夜空,清晰而辽阔,壮丽的星辰闪闪金光,像一只只严谨而深邃的眼晴,在翰墨如晦的天幕下别具着神秘的美感,刹那间,朱抱墟彷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悬挂银河亦如生命般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整个大地,自失的一笑,朱抱墟紧紧搂着怀里的玉人,一句话却是让怀中人一颤。
“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为幸福的女人的”。
星辰依旧,艾草儿无神的睫毛下终于有了一丝颤抖,阖闭间却是一串泪水无声地流下,满湿衣襟,她已经体会到了太阳真水的强大,是再也不敢奢望未来了。
感受到怀里的啜泣,朱抱墟嘴角微弯,目光却是再次注视着前方的灰暗,他是不想再刺激艾草儿了。
马儿慢慢的前进着,在夜晚,草原的牲畜们会比主人更会认清回家的道路,萨满们将此认为是天神之佑,是唯有草原人才能享受到的权利。
又越过半凹的山岗,朱抱墟留心着草地上干涸的河道轨迹,一边驱马穿过齐腰的草蒿,速度也渐行慢了下来,这是一片沼草地,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蜿蜒河迹,却是让着他不得不全身心的御马翼翼,在着鱼鳞似的丛饶中,一旦深入烂泥於淖,纵是他朱抱墟神功盖世,也难免落一个人马俱陷的下场。
终于走出来了,朱抱墟长舒一口气,方发觉自己的臂膀有些酸痛,低头看着怀中的可人,却是松手将艾草儿的娇躯离马下去,看着艾草儿一脸木然的站在马前,朱抱墟亦翻身下马,却是瞅向刚踏过来的草沼,在这茫茫黑夜,黑暗占据着全部,那死一般的夜色静谧如同鬼蜮,让人胆怯中夹杂着一丝心虚。
“草儿,我不想难为你,”朱抱墟瞥向一旁的艾草儿,摇头轻声道:“我有我的难处,但我说过,只要不违背我的原则,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天的事情,我以后不会再提起,你应该相信派你来我身边的那个人,但更应该试图要相信我,这样你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你知道,在今天我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长长出口气,耸耸肩中,朱抱墟看向艾草儿的目光中却是流露出一丝歉意,“你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沉默再次弥漫,朱抱墟漫不经心的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只不过有意无意的向着艾草儿扫向几眼,一丝喜悦出现在他的心头,这点黑暗却是阻挡不住朱抱墟作为一个武者的眼睛,他完全可以看得清艾草儿此时的表情,正如他料般她此时正在一点点的屈服,只不过这个过程有点慢,却是让着朱抱墟从着侧面得出了另外一个结论:这是一个感情复杂的女人。
半晌过去了,艾草儿轻抬臻首,苍白的瓜子脸上不复清爽,病态的神情如玄霜般显露在略微木讷的俏脸上,有着一丝苦意,拂袖拭掉眼痕处略显冷凉的泪珠,却是怎么抹也抹不净般,“你……你想让我怎么做?”清脆的嗓音有些沙哑,不再甜美,颤颤的音调勾勒着少女绝望的心情,抬头看向朱抱墟,艾草儿忽然失声大哭泣起来,如泣如诉,有些突然,却没有让朱抱墟感到意外,只是那凄切的哭声瞬间让着朱抱墟尘封的心弦一挑,继而深深的一痛,朱抱墟发现自己做的有些过了:这还是个孩子,一个草原的少女。
王图霸业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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