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绵的雨,笼罩在普林顿的上空,冲洗掉通往中心广场道路上的血迹。黑色的柏油马路,经过雨水的冲刷以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光洁如新,仿佛之前的爆炸也好,枪战也好,都根本没有发生过。
可惜,都已经发生了,都已经发生了!罗勒·甘默齐忿忿地仰头,将手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丫丫的,眼看着马上要到中心广场,马上成功在望,马上就可以风风光光地让黄衫队登上正式舞台……一切的一切,都让那些该死的同进党余孽给搅和了!想到这里,罗勒狠狠把酒瓶朝墙壁砸去,如同那墙壁也是同进党人砌的似的。那可怜的酒瓶,惨烈地与墙壁碰触,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四分五裂地四下溅开了。
看着那酒瓶的破碎,罗勒依稀看到自己梦想的破裂,本指望黄衫队可以归入正规武装,自己借此进入国防部,和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职业军人平起平坐,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够坐上国防部长的位置,气得那个卡纳里·冯·昂托直挠秃头,最好把他所剩无几的头发都挠掉才好呢……
可惜,那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泡影,在同进党埋伏的炸弹爆炸的瞬间就毁灭了……想到这里,罗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开了一瓶威士忌,好像喝白开水一样地喝着。那些黄衫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难怪卡纳里看不起,平时耀武扬威,四处捣乱,关键时刻都掉链子了,趴在地上毫无反抗能力,最后清理的时候,好像说同进党就来了十来个人,气得罗勒恨不得把参加押解的黄衫队员统统拖出去枪毙!十来个人,丫的黄衫队至少安排了一百人以上的护送队伍!
从那天以后,罗勒一直把自己关在处所,成天喝闷酒,连维希上任时的就职典礼都没参加。好在这些天都在下雨,罗勒借口自己身体不适还很合情合理。
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时机,下次不知道黄衫队要抓住什么机会才能再次出风头……这还在其次,怎么样才能洗刷掉黄衫队的这次笑话?这可不是路上的那些痕迹,给雨水一冲就没了,罗勒甚至都能想象出卡纳里,还有那些国防部的家伙们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罗勒正愁着眉头紧皱,屋子厚实的大门给人从外面轻轻敲响。罗勒没个好气,都没开口问是谁,直接冲着门外嚷嚷道:“不管是谁,别来烦老子!”
外面的人停顿了一下,分明是在迟疑是不是要继续敲。过了没一会,那人下定主意,继续敲门。“呃,罗勒队长。”敲门的那人是兹尼·柯夫。那次劫车事件黄衫队的表现不尽人意,只有这个兹尼·柯夫的表现勉强凑合,好歹救了罗勒一命,罗勒事后将他提拔成自己的助手。“是副总理,赫本·冯·鲁道夫先生来了。”
赫本?按照罗勒的脾气,他实在很想朝着外面吼一声,上帝来了都给我滚!但是,赫本在当初选择军警或者黄衫队进行护送的时候,顶着冒犯卡纳里的压力,支持自己,虽然说,这事没有办好,但,赫本算得上有恩于自己,而且,人家现在官居副总理,也是纳兹党的副党魁,党内党外都是自己的上司,于情于理都要见赫本的。
罗勒把威士忌丢到一边,急忙把赫本迎了进屋。这还是赫本第一次到罗勒的处所里来,环顾四周,与其说是一间房子,还不如说是一间仓库,一件堆满了各种奢侈品的仓库:中东的挂毯给当成桌布垫在茶几上,毕加索的抽象画和乔托的古典派紧挨着PK,列颠皇家定制骨瓷咖啡杯里面装着红茶推到赫本面前,可赫本的目光,给边上一个造型独特的花盆给吸引了。赫本考虑半天,决定还是不要告诉罗勒,那个花盆,其实是昌南人当痰盂使的。
“维希总理听说你生病了,十分担心,本来打算亲自过来的,可是,你也知道,这政府交接的事很麻烦,只好派我过来了。临行之前,他还再三叮嘱我,要是罗勒身体不舒服的话,他就安排肯约尔·德·萨多过来。”
肯约尔·德·萨多?那是谁?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吧——这算得上是罗勒对肯约尔最高评价了,在他看来,诺贝尔生物奖也好,斯芙拉集团首席医师也罢,都是给人看病的医生。
“不用了。”自己的身体,罗勒自己清楚。
赫本没继续往下说,盯了罗勒半晌,才慢慢悠悠地说道:“的确不用了,叫肯约尔过来也治不好你的病。”
“啊?”罗勒瞪大眼睛,我有病?我怎么不知道?不对,即使有病,他赫本又不是医生,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病在这儿。”赫本指指自己的胸口。“心病。”
一语中的!罗勒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还是你了解我。”
“不但了解,我还可以医治你的心病。”
“哦?”
“你知道的,上次战争,日德曼帝国败给了列利同盟,也就是列颠和捷利两国。”
“这个是知道。”自己再怎么无知,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
“战败后,签订了一系列战败条约,其中包含裁军,政府重组,国土要求……另外,还有战争赔款。”赫本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罗勒,他两眼紧紧看着自己,不肯放过说的任何一个字。“其中,战争赔款折合黄金为3000吨。”
三千吨?我的老天啊,这个是什么概念?不算总量能压死多少人,就算均摊到每个日德曼人头上的重量,都能把人给压死了。
“干脆明抢好了!”
“就是明抢,谁叫我们输了。”赫本摊开手掌,输就是输了,即使赫本至今为止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战争赔款摆那,想赖都赖不掉。“不过,眼下好像出现了转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最近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列颠和捷利两国自己也吃紧,我们这边就更惨了,随时都可能出现国家破产的风险。列利两国国内似乎倾向于不要把我们逼到破产的境地,减少一些战争赔款,让我们恢复元气,一点一点还。”说道这里,赫本自己认为自己讲得够清楚了,但,再看看罗勒,一脸迷茫,他正纠结于为什么列利自己吃紧,还要减少战争赔款?
赫本想了一会,总算想出一个恰当的比方来。“就是不要把下蛋的母鸡一刀宰了,而是养起来等着母鸡下蛋。”
“哦!”罗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可这和我的病……”
“这次政府选举换届,捷利专门派来特使前来进行国是访问,明面上是祝贺兴提斯连任,实际上,就是要谈削减战争赔款的事。”
听赫本说到这里,罗勒一下来了精神。特使?削减战争赔款?换言之,这个特使的身份很重要!绝对需要保护!难怪赫本说能够医治我的心病!我正愁着黄衫队什么时候能再出风头呢!
罗勒的兴奋没持续多久,他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黄衫队才弄砸了安涅娃押运一事,给军警那边落下天大的笑柄,再和卡纳里争护送捷利特使一事……
赫本看出罗勒的担忧,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张纸来,罗勒接过来一看,那就是一份由维希亲自签发的委任状,委任黄衫队全权负责捷利特使访问期间的安全事宜。罗勒捧着那份委任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自己办事不力,维希还是给自己机会……而且,罗勒琢磨着,其中赫本出力也不少。
“这……实在太感谢你了。”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的签字可是维希的名字,我可没那个权限。”赫本故意把维希抬出来,让罗勒的感激都集中到维希身上。“维希很信任你的,我才一起头,他马上就答应了。”
不管是维希,抑或是赫本,这纳兹党一正一副两位领导人分明对自己照顾有加,都没有忘记一起从慕黑拿打拼出来,自己是跟对人了!罗勒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四下想找维希的照片,找半天没有找到,只好对着半空右手向上四十五度行礼,高呼:“嗨!拉诺!”
当赫本从罗勒那间恶俗到极致的屋子里退出时,他听到罗勒冲着外面的兹尼高声说道:“赶紧叫人弄张维希大人的照片过来,越大越好,给我挂在我屋子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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