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药到病除
有些伤痕,像是命中注定。即使伤痛不在,也会留下深深的疤痕,纠缠在命理间。
“服完今天的汤药,再加上我的针法,功效就会显现了。”青持道长有些得意自喜,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痛,他仅仅花了七、八天时间就药到病除,还顺便调理了病人的身体。“秦姑娘,老道不求你感恩戴德。但是谁若问起医术,谈起针法······你就首推我青持道长。取穴、针药、捻转、提插哪样不出神入化;360个经穴,穴穴精准到位;调和阴阳;疏通经脉;驱邪除痛······”青持道长疯疯癫癫,却说的头头是道。看他执迷医道,心无它物活的潇洒快活,秦无期羡慕不已。
七八天时间,对某些人是何其短暂,彷如仅一天之隔,青山日暮,身微倾于窗栏下,探身初看,近看山岚瘴气、鸟鸣花香。
看秦无期,呆滞的神情。全不曾听他言说,青持讷讷道:“无期小姐,是不是很是留恋青山啊?”
“嗯!什么?”秦无期,听不明白道长所指何意。
青持道长心里却很明白,年轻人的事岂会看不穿,不明白,洞察于心只是不知道如何开解。“秦姑娘,世人都会做梦,不同的梦境,即便凭着执念进入两回,梦醒了,也还只是梦,当不得真。佛曰执念,道说浮尘。执念就像一把美丽的双刃,谁都想要握紧,扣在心弦之上,浮尘迷了心,以至于看不清了,忘掉了那些切肤之痛,幻灭重生。”
“道长手中的拂尘真是好东西,谢谢道长为小女拂去心中的尘埃。”无期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抗拒的说着。
青持乐呵呵的告辞离去。旁敲侧击的话语,越容易直刺人心。
滔滔不绝的念叨被打发后,烦扰袭上心头。记忆渐渐苏醒,点点断断,不停地涌来揪心的痛楚。清晰的看到,他深情款款对着怀中的明媚笑靥,满怀爱意。回想几日来的相处,顿时正如道长所言再也看不清他的心意。
病倒琴台,梦一场,远一程。夜阑静深,默默忍受锥心之痛的又何会一人。
青持的药,确实药到病除,却无端横生了枝节,像是命中注定的纠葛。好了表象的旧伤,新添了更深的伤痛。
蝉鸣的午后,青持吩咐了慧千一人在秦无期处伺候,两人一帘之隔的端坐着,仅仅一摞竹帘隔绝了两个世界。谁也开不了口,静静地,秦无期在心中盘问着独孤剑:唐子柔到底是谁?是你的谁?可是这又与我何干?打心底觉得已经失去任何资格,他不言我又何必咎根到底。
独孤剑望着竹帘内的人,幻想着那人今日可画了新的妆容,可有几分笑意,自己却生了几分惆怅。介于侍从林立两旁,独孤剑只得见外的问道:“秦姑娘,可都好些了?”
屋内的人,一愣。折扇轻拂着,答了句:“全好了。”
再无对话。
不知道对坐了多久,山下的远村起了炊烟,晚风吹过,闻着夏花阵阵的清香,秦无期说道:“昨夜,青持道长问我,对此地可有眷恋。”
几分淡淡的欢喜由心底浮在英武不凡的脸上,陪衬的说了句:“此地能有什么,可以留住人?”
“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山间的美丽景致,存在唯美的瞬间,我只凭借着摩诘的诗词,按图索骥的探寻着,迷梦扑蝶似的捕捉了一些。不知道慧千道长可有正解?”有些刁难地问向帘外的青衣道士。
“我只是观里的小道童,见解浅薄。秦姑娘此番说辞才是正解。秦姑娘没什么吩咐,恕小道失陪了。”
无期的病全好了,两人却一日见是一日的生疏,渐渐地再无言谈,再无目光的接触,直至秦无期的离开。一切仿佛是约定的默契。
独孤剑的心中辗转着那句“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虽然此诗句的情调很美,很美,他独孤剑这样的庸人岂会捕捉的到。师傅那晚对秦无期的话,他全听在耳中。无期要走,千言万语也挽留不了。对于子柔,他再没必要解释,清晰明了的话不见得是心意,也许对她是一番无畏地辩解。
命运的歧路上,岂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