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醒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许安安已经做好了午饭,起身准备去洗漱时,她给了我个档案袋,对我道:“这是你那个道士朋友送来的解答,我还没看。”
我接过档案袋,并不是很重,大概只有几页纸,还有一个小册子,我对许安安道:“他是自己送来的呀?这么快就回去,有什么急事么?“许安安道:“他说为了查这些内容,一夜没睡好,现在回去补觉,你有事可以电话找他。但最好不要太早。”
我将档案袋放在一边,道:“我真应该谢谢他,可惜木剑送那人了。”
许安安一愣,道:“那人?”
我此时才想起许安安并没有见过那个神奇的少年,看她一脸疑惑,便将我们如何治疗程玄灵的内伤,有如何遇到的那个神奇的少年,后来我又和他谈了些什么都跟许安安讲了一遍。
讲完那神奇少年的事,许安安沉默了很久。我见她一直不说话,便先去洗漱了。洗漱完了,我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就开始阅读成玄英的资料。
成玄英的资料十分简单,只是几张图片和一小段文字,按他的说法,我之前翻译出的那串文字,来源于古代占卜时日用的一种工具上的符号。
按成玄英的意思,这段文字的解读,牵扯到了中国人古代的宇宙观,甚至还牵扯到了中国古代各类技术的核心理论。
目前为止这些文字的含义,还只是在猜测阶段,根本无解,与其说它们有什么含义,倒不如说,它是别人故意夹在小丽的书中,让她为此费心用的。
成玄英一开始解读这些内容,是按照最传统的查阅法。大量对照了古代各类有关岁月禁忌的资料,发现无果后,他开始查阅战国行气铭的其他假设内容。
结果仍是毫无进展,无奈之下,他开始回想我们发现这段文字的过程,最后得出了这段文字其实是一个障眼法的结论。
虽然对成玄英的结论我吃怀疑态度,但就方术符号这块的研究,他远比我高明的多,他都说无解,我自然也不可能再看出什么来。
我看资料时,许安安一直在愣神,等我看完了,她居然还没有回过神来。我把资料递给她,道:“按成玄英的说法,咱们得到的这段文字,完全是为了迷惑咱们的产物。”
许安安结果资料,看了两眼,便还给了我,道:“里面专业内容太多了吧,我刚才在想,你遇到的那个人,好像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一个名人。”
许安安所说圈子,自然是风水数术的这个圈子,虽然我也认识一点这方面的朋友,但其实这个圈子排外性很强,基本如果你不准备真的涉足其中,是无法认识太多此道中人的。
许安安道:“咱们下午要再去找成玄英讨论一下其他可能么?”
我想了想,道:“没必要了,基本成玄英已经把技术方面的猜测做到极致了。这个方向的路已经被堵死了。不如咱们下午去一趟小丽家,问问她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有。就跟俞立强说,咱们是想复查一下小丽的身体状况。“许安安点了点头,道:“刚才忘了跟你说,你家人给你打了个电话,说你的一位亲戚三天后会过来,好像是说可以顺便来看看武原的。”
我听到这,心里一阵安慰,大概是我的二姥爷要来了,虽然二姥爷学的是西医外科方面的内容,但中医造诣也非常高。他如果能来看看武原,自然比我瞎紧张要好的多。
许安安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道:“你看要不要提前帮你家人找个住处?”
我笑了笑,道:“不用了,我二姥爷以前一直在北京工作,在这边是有房子的,只是因为环境问题,才回的老家。要不你联系一下俞立强,说咱们下午过去吧?我跟他说话,总觉得别扭。”
许安安道:“好吧,我要对他说什么?”
我道:“你就说,小丽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但是因为之前耗损了太多的元气,咱们担心她不会尽快的恢复,影响学业,想去看看需不需要在做什么调理。”
我这话说的极没有气势,若是俞立强听了,八成以为我要向他推销什么保健药品呢,许安安听完,到也没说什么,直接电话去了。
我此时才发现,成玄英的档案袋里,还装着那本《黄庭五脏六腑真人玉轴经》的详解。原来我昨天受的震撼太大,忘了拿这本书。
我正愣神间,许安安已经打完了电话,对我道:“他说不用咱们过去了,下午送小丽来咱们这边,不过可能要晚点。”
我对许安安点了点头,没说话。
过了几秒钟,我对许安安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从我开始接触武原这件事以来,咱们就开始接触各类病人,但病因都很相似,李慧峰的绿汗病、小丽的精神失常。都与中医所说的肝系统有关,你不觉得奇怪么?”
许安安显然不太清楚我说的中医肝系统是什么意思,我道:“肝系统的问题一直是中医和西医的一个矛盾点,因为中医认为肝系统处在人体脏腑总体位置的左下方。在肾之上,脾之左。但西医的肝却在右边。这个其实并不难解释,问题出现,最早源于翻译错误,当时西医书籍的翻译者急于翻译西医书籍,所以就大量引用了中医词汇。但所引用的词汇又与对应的词汇有很大不同,于是就出现了问题。中医所说的肝其实是指的身体某一部分功能及管理这部分功能的部位而言。西医的肝就是单纯指某个脏腑了。不过西方人在翻译中医书籍时,却没有采用国内翻译习惯,他们直接把中医的肝翻译为肝系统,这个就不会和西医理论产生混淆了。”
“那么这个肝系统和小丽、李慧峰的病有什么关系。”许安安所学的道教内容,大概是极为偏向符咒、武术的那一路。她对中医理论的不了解,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不过我见过的不少武术家,大多对中医理论是一知半解的,因为他们更懂得用身体去体会道理,而不是从文字中学习。
我接着道:“中医认为,肝的功能很多,其中第一个就是提供脏腑的运动力。这样说法,肝在五行中是属木的,脾属土,肾属水。肺属金。心属火。人体的循环过程,最早是从肾开始,肾的水去滋养脾、肝。这样肝的木就可以生长,当它生长到一定程度时,一部分肝木就会进入心火,心火是在脾之上的,所以肝木要生长到一定程度才能接触心火,为心火提供动力,心火得到动力后,开始运作,火是喜欢向上运动的,所以它会一直上升,心火向上遇到肺金,肺金与心火结合后,就会向下运动……”
“等等,为什么火不是克金的么?心火怎么会反而被肺金克制向下运动?”许安安打断我道。
我想了想,道:“举个简单的例子吧,你用火去烘烤金属,那么这个金属达到一定温度后,它会融化对吧,那么它溶化后会怎么样呢?”
许安安看了我一眼,道:“会向下流动?我明白了,你继续。”
“不过为什么心火不会将肺金彻底耗损掉呢?”没等我说话,她有插了句。
我倒是对她的这个问题并不意外,道:“你看,其实心火和肺金其实一直是由肝木和脾土补充着的,土中藏金,木可燃为火。就是这样的道理。这是肝系统第一大功能的简单介绍,当然实际其实还要更复杂一些,涉及到具体治疗疾病,像我这么简单一说是没用的。你只要明白一点,李慧峰的病,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这个过程受到了外来因素的阻碍,才会出现的。我刚才说的重点主要在肝系统的第二大功能上,也就是肝对人精神世界的影响。”
我喘了口气,接着道:“黄帝内经说过,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中医的肝系统包含着人体关于思虑的一些物质。”
“物质?不是部位或者脏腑吗?”许安安道。
“不是,刚才我说了,这里的肝是指肝系统,它的组成部分并不明确,很可能我们身体的某根神经,某个血管,也是它的一部分,甚至我们肉眼无法察觉到的很多物质,也与这个系统有关,所以我在这用物质这个词,就是说我将肝系统的所有内容用物质去概括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它具体指那些脏腑或部位。”
“好吧,至少我目前还听得懂,你继续。”许安安想了一会,道。
其实她就算不问物质的含义,我也会解释,以为即使在中医的教育课本中的这些内容,都是需要老师讲课时作进一步解释的,很多内容用现在的文字,还很难描述。
我道:“肝系统在五行中属于木,就是生长中的物质,所以古代一部分医家认为,正是因为它具备这种木的特性,所以才能孕育出谋虑,因为谋虑也是思考生长而来的。而怒伤肝,就是因为怒气可以破坏肝系统的部分功能,你想想,一个人发怒时,他是无法做正常思考的,或许他会大脑空白,或许他会思虑万千,都是不正常的精神状态,这样反常的状态,肯定会造成肝系统运作的阻碍,如果这个人是大怒,或者常常发怒,那么肝系统的运作就会受到强烈阻碍或者经常受到阻碍,那么生病也就是必然的了。”
“你说的这些都不难理解,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它和李慧峰、小丽的病有什么关系?”许安安道。
“问题就在于,这两个人都是肝系统出现了问题,李慧峰是我说的肝主管的生理系统出现了问题,小丽则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许安安突然道:“你的意思是,其实对方不是用了摄心术之类的技术,而是在这两人的肝系统上做了手脚?就像让人受内伤一样?”
“但目前我这个猜测有一个破绽,小丽的问题,是内部原因,对方只需要在小丽的肝系统上做一个手脚就成了。但李慧峰的情况,确实外来的病因。就像我对你说的,肝系统是个很模糊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准确的支出它在人体内的具体位置,要想定点影响一个人的肝系统,这几乎是不肯能的,除非是服药或者针灸点穴,但李慧峰就算学问再不济,也可能看不出别人对他动了手脚?除非有一种新的手段……”
说到新的手段时,我突然声音一颤,目光瞄到了放在一边的《黄庭五脏六腑真人玉轴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