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越是灿烂,漫天飞舞的柳絮越是多。阴天或者太阳下山,是决然不会见到柳絮的。
教室的某个角落,一大团一大团雪白的柳絮,不可触碰,一碰,就散开了。男孩们,会在柳絮成团的地方,用力跺脚,激起柳絮的一片乱舞。
小姐们讨厌那些乱飞的纤维,小姐们越是讨厌,男孩们就越是要把柳絮弄得在教室里漫天乱飞。
卡农托着下巴,在柳絮中,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自己编故事给自己听:
柳絮和雪花大概是孪生一对的,因为失散了,一个留在了冬天,一个去往春天。不是吗?雪花和柳絮都是不可触摸的纯白。雪花一捏,就化了;柳絮一碰,就飞了……
之后是让人喘不上气,昏昏欲睡的夏天。
再来就是落叶纷飞的秋天。
最后是飘雪的冬天。
卡农孤单地一个人,握着小拳头,穿梭在陌生的学园。
艾培和芙莱看样子是真心真意的对卡农好。
这一年,其实卡农没什么变化,更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卡农那么热情。
尤其是芙莱,她最喜欢给卡农讲克莱恩的种种趣事:
比如,做完题之后,在答案后面,签上自己的大名;身边好友成群;只要有他和凯做搭档,在户外运动课上,几乎没人能赢他们……
克莱恩的确就是一个理科天才,通读了《天体运动论》,《论无限性、宇宙和诸世界》,《论原因、本体和统一》这一类书。
某天,在天文学课上,克莱恩居然用《天体运动论》里面的说法,把老师一直信仰的托勒密的地心说,反驳等到没有任何还嘴之力。
这件事,在学园里一时沸沸扬扬,老师不顾克莱恩公爵的身份,指着他的鼻子吼:“赛克瑞德,你这样下去,是要倒霉的!”
克莱恩更酷,他优哉游哉地对老师说:“作为老师,您的不学无术,误人子弟,陈旧迂腐才是要倒霉的。”
克莱恩完全可以不服学园里的每一个人,因为,他是公爵。
学园里的教职人员,地位最高的园长也只是主教,教师多为牧师——善良慈悲、正义宽厚的,牧师。
那些时候,卡农总是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认识过克莱恩。克莱恩在她的眼里,一直就是婆婆妈妈,没有什么性格的人。卡农总是在问自己:“克莱恩,你到底哪里是真的,哪里是隐瞒的?”
另一方面,卡农终于可以与威纳特对抗,虽然还是赢不了他,但是,也可以步步为营的把威纳特逼到脸红冒汗的地步。
威纳特问她,进步为什么这么快,卡农拿出一个本子,上面记着她跟谁下过国际象棋,输了还是赢了,下了几局,她说:“跟你下这局棋之前,我已经下了2699场。”
威纳特含着笑:“卡农,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卡农把棋子向前走了一步:“可是,我还是一点都不喜欢你。”
仅有那么一次,那天,是感恩节,卡农居然连赢了威纳特五局,威纳特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哎呀呀,看样子,今天,我的脑子确实是出问题了。卡农,我输了。你能跟我订婚吗?”
卡农很潇洒地摇头:“不能。”
没几天,威纳特又来找卡农,他说,他不服气。这天,卡农一局都没赢。下着下着,卡农把棋子丢在棋盘上:“威纳特!你竟然敢让着我!上次,是不是你故意的?!”
威纳特整理了一下棋盘:“感恩节那天,你哭了,对吧?跟我下棋的时候,眼睛还有点红肿。想家人了,对吧?”
卡农攥紧了小拳,默默看着威纳特。
克莱恩和卡农呢?
在户外运动课上,她可以不小心看他一眼。他也能做点什么潇洒惹眼的举动,引起一片哗然,博得她的回眸一笑。
有时候,他满头大汗,渴得要命,看见她手里拿着漂亮的瓶子,里面装着凉白开,二话不说,抢过来就喝。
喝的时候,他会仰起脖子,从瓶子里外嘴里倒水,不去触碰杯子的边缘,会倒得前襟都是水痕。她会指着杯子说:“那一边,我没沾过,你直接喝吧。”
他会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水,抹抹嘴:“你不会趁我不在,跟我间接接吻吧?”
她会不屑地瞟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把瓶子洗干净,告诉他:“这回你放心了吧!”
那些时候,这里不是贵族学园,她不是侯爵,他也不是公爵。他们是学园里,十五六岁的,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他们,是朋友。
瑞斯和弗蕾,想要等到从学院毕业之后完婚。瑞斯不想离开学园,更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克莱恩和卡农,弗蕾答应瑞斯,她会等着他。
瑞斯是侯爵,十八九的年纪,也有太多能去找太多亲密女友的机会,但他傻傻的,像是被丘比特射了金头箭一样,只专心于弗蕾一人。
有一种感情,被欧罗巴蒂亚的贵族们嗤之以鼻,正如瑞斯和弗蕾,没有过多的耳厮鬓磨,更多的是一种守候。他们的感情,更趋于成熟和稳定。没有阴谋,没有私欲,一个想要做自己事情的男人,身后,有一个肯等着他的女人。
他们不知道感情会不会变,但在变化之前,他们相信并且履行着不变。
没人一生出来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没人在开始相爱的时候,就做好了离别的预想,除非,那不是真爱。
安吉拉做了神职医女。
卡农很清楚地记得,安吉拉的长发被黑色的布包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也如同被隔上黑纱,干枯阴涩。她忧心冲冲地对卡农说:“如果,我可以研究出来怎么不让一个人长大,卡农,我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
卡莉还是那么傻了吧唧,小叶子已经开始慢慢变成一个淑女……
斯沃德、贝斯特和韦司特,忙于骑士团的事情。
有时候,大家还是会在思沃尔的城堡小聚,没有把“从解剖学角度来讲”挂在嘴头的安吉拉;没有骑士团的人;大家就这样坐着,喝喝茶,看看风景。
卡农眺望消失在天边的云朵,端详一下眼前的朋友们,想,未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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