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后,红衣大主教宣布,学园方面,从今年天开始,不允许再出现铺张浪费的现象。
斯达伯恩侯爵在学园里成了一个值得赞扬的,宽厚、仁慈、诚恳的人。赤足去见红衣大主教的事情,一时间成了佳话。
卡农在宿舍,听到外面的疯传,不屑地一笑:“那么,我们接下来,还要为晚宴做准备吧?”
克罗迪问瑞斯:“你们这些日子教了她礼节,那有没有教她跳舞呢?”
瑞斯一拍脑门:“我忘了!不过,红衣大主教都七十多岁了,不至于还熬夜开舞会吧?”
克罗迪稍稍思索一下:“不一定,看样子,卡农非常讨大主教欢心,他一高兴,万一在晚宴上宣布要开舞会,卡农怎么办?”
卡莉在旁边倒是一点也不发愁:“没关系的!卡农一定应付得来的!”
“神保佑卡农。”小叶子祈祷着。
晚宴,整个学园观礼大厅里,摆着数不清的长桌子,贵族们按照长幼尊卑,站在应该落座的那张椅子后面,等待着。
在隆重的音乐声中,大厅的门打开。
首先进入的是两个领路主教,后面是红衣大主教。
接着是斯沃德和韦司特,他们脱去了轻薄铠甲,穿深蓝色狩猎服——按照礼节,宴会上是不能有利器出现。
然后是克莱恩和卡农,他们换上了红衣大主教赐予的红色丝绒外套,戴着冠冕。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差。
再后面距离稍远的,就是骑士团的仪仗队,身穿统一的银灰色仪仗礼服。
小叶子看见穿着银灰色仪仗礼服的见习骑士贝斯特,贝斯特看了一眼小叶子——捉兔子的小姑娘穿着粉红色的礼服吗?真好看。
红衣大主教先入席,众人按照自己的地位和爵位纷纷入席。
克莱恩和卡农坐在红衣大主教的左右手边。
红衣大主教举着香槟,站起身:“我建议,大家一起干一杯,庆祝今天的授爵仪式,为国王又添了两个亲密好友,干杯!”
一片干杯声中,卡农觉得,这个桌子太宽了;克莱恩感到,这个桌子太大了。
距离太远了。
克莱恩喝了香槟,心里开始笑:
“五十二年前,卡农的祖父,格林,加官进爵,破天荒地从圣骑士摇身一变成了侯爵。格林亲手提拔的新圣骑士,第一个任务就是押送赛克瑞德家族去往远离欧罗巴蒂亚大陆的兰格陵。
由格林提拔的圣骑士名字叫——罗恩.海尔.德,是斯沃德.肯.瑞特的外祖父。
五十二年前,我的祖父被斯沃德的外祖父所押,五十二年后,我和斯沃德有了瓜葛,哼……
卡农,你这个笨蛋,你喊着不要骑士,就可以不要的吗?”
情绪低落的卡农,神经非常敏感。晚宴中,完全没有了那个在思沃尔的城堡频频出状况的小疯丫头。
中规中矩的淑女,在克莱恩眼里,不是卡农。他开始害怕,会不会从此,学园里有了斯达伯恩侯爵,就没了卡农?
克莱恩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从一开始就在犯傻!!!他居然因为卡农,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子;为了卡农竟然不记得回来是打算干什么的!就这么每天在卡农身边婆婆妈妈,时刻忧心她是不是又出状况了。
“小姐,需要帮忙吗?”克莱恩的声音。
卡农抬起头……
克莱恩对身边一位从骨子里就是淑女的少女说话。
“谢谢您,赛克瑞德公爵,您真是一位绅士!”淑女回答着。
卡农的刀叉停在那里,眯起眼睛。
“我可以不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呢?”克莱恩客套地说道。
“我叫艾培.洛德,是洛德公爵的独生女。”淑女回答。
卡农介意地看见,这位淑女头上的冠冕也是装一银环,带有四片金叶和一个银球。很显然,这位克罗德小姐是侯爵,她的父亲是公爵。
卡农拿起黑胡椒面,出神地想着:同是侯爵,她家教一定很好,不害怕穿尖头鞋!也不会光着脚对着一大堆残花败柳,玩得不亦乐乎!!她还有马车!!!她还有城堡!!!!该死的!!!!!
卡农放下黑胡椒面,切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整个世界扭曲了!
卡农的脸涨得通红,她想跳,然而,这不是思沃尔的城堡。
卡农之前拿在手里的黑胡椒瓶子,被她用力地抖啊抖的,牛排,被黑胡椒厚厚地附了一层。卡农就把这样的肉,放进口中,这块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眼泪在眼里打转。
“这个瓶子坏了,你们看看,斯达伯恩侯爵只洒了一下,就弄成那样子!餐前没有做检查吗?”一个陌生的声音。
席间虽也有密语,声音都不大,这声高声的斥责,吸引了大部分的眼光。
卡农机灵地低头,把肉随口一吐,拿起水,灌了好几口。
讲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和瑞斯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比较消瘦,却也不至于瘦成麻杆;皮肤是沙砾色,没有克莱恩那么亮;红色头发;黑眼睛,眼里闪着光——卡农心里一动:父亲;头上戴的冠冕,昭示着他也是侯爵。
卡农感激地看着他,“无意”瞄到,克莱恩正在跟那个叫艾培的淑女低声密语,根本没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黑胡椒吃多了,卡农的嘴里,泛出苦涩的味道。
“实在抱歉!我们这就去换。小姐,您的主菜,是不是也要换一换?”侍者说道。
卡农点点头,又冲着赛恩微笑点头示意。
远远地,侍者纳闷:“这个瓶子没坏啊?”
旁边年纪大一点的人说:“侯爵说坏了,就是坏了!你是新来的吧?”
红衣大主教笑着:“赛恩,你的眼睛还是那么敏锐。卡农,这是赛恩.李米特,他最擅长打猎,是欧罗巴蒂亚最好的弓箭手。不过,要在没有啤酒的情况下。”
席间笑起来,卡莉在另一桌,暗暗地说:“最好的弓箭手……”
卡农拿起高脚杯,侍者及时上前,倒了一杯香槟,清甜的香槟,怎么也冲不淡黑胡椒苦涩的味道,她握紧拳头。
“我建议,饭后,举办一个舞会!”红衣大主教宣布着。
瑞斯差点被这句话噎死,冲不远处的克罗迪两手摊开,做出无辜的表情。
克莱恩手一抖,刀子把盘子划得“滋啦”一响。
尖锐的声音,令旁边的艾培非常不悦。
克莱恩微微点头:“实在抱歉,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