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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烈火中的少年与男子

发觉的时候,少年发现自己身在燃烧的大地上。没有惊讶,没有悲伤,只是理所当然般机械的彷徨在火海之中。

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连自己是否还活着都不清楚。

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是周围的氧气都消耗光了,还是已经不用再呼吸了呢?

这么说来,手脚也没有感觉,只是提线木偶般的动着。火焰那么高的温度也感觉不到,相反还觉得很冷。

不管怎么走,耳朵能听到的也只是灼烧的噼啪声,眼睛能看到的也只有跳动的火焰和……焦炭……

那东西以前是什么?树枝……亦或是人……?

无所谓了,也不会感到厌恶什么的。因为反正自己也马上就会变成那样……

总之,少年就那么倒了下来。被浓烟遮盖的天空覆盖着头顶,连白天晚上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趁现在好好想想。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昨晚的事呢?……自己像往常一样睡觉。家人呢?……家人……!

心中冒出的词语让少年已经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家人……没有了吧。少年不禁苦笑。

房子也好,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没有了。房子被火烧塌了,父亲母亲也是吧……不对,不是被烧死的。

心中的念头狠狠的击醒了他。不是被烧死的……是被人杀死的。是谁?是谁?是谁?!

回忆,挖掘,已经濒死的身体再一次活动起来。

“喔喔喔……”想起来了,干枯的声带颤抖起来。

是穿黑衣的男人们。对,身着黑衣的,拿着奇怪武器的人,还有……还有胸前的十字架,就是他们……!

“十字架……!!”哈呼的深吸一口气,虽然没有吸入任何氧气,还是大声的喊出了这三个字!

燃烧起来。本来什么也感不到的空壳,因注入能量而欢呼起来。热气在身体中游走,整个人如喷射般跳了起来。

这一切反应都是因为……少年左脚边那巨大的十字型影子!!

转过身去,第一次看到火焰之外的东西。也就是十字影子的主人……一个仿佛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

“啊啊啊啊!”脑子里什么也没想。甩动右手,袖子里的异物感来到了右手上。些微的冰凉,向主人提示着自己的存在……那是,一把全部涂黑的短剑。

“嘭。”身体完全没有了重量。少年,一边反握短剑,一边猛力地踏碎烧焦的地面疾速前冲着。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男人的声音微弱的响起。同时……用比少年更敏捷的身法擦过少年挥舞的匕首。

男人并不是被绑在十字架上,而是那个十字架形状的东西绑在他身上。只不过是那个东西太过巨大,给人一种错觉罢了。

“锵!”发出金属激烈碰撞的声音。那是,少年螺旋般翻转身体,向男人后心刺出的一击被十字架挡住的结果。

简直是令人惊叹的交锋。少年那尚且稚幼的身形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无论是移动的速度,还是对时机的把握以及出刀的角度都完美无缺,足以让帝国的骑士们大大的汗颜一把。

但是……男子却更胜一筹。无论少年的剑路有多刁钻。他都能以更刁钻的角度避过。

两人的体格差足有一倍多,在一般的速度战中,如果双方速度处于同一层次的话。那毫无疑问体型小的一方要占优势。这是常理……但男人却超越了这个常理。

“嘁。”已经是第六次攻击未中。少年虽到现在为止没有落入下风,但那也只是表面。少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输了。

到刚才为止的攻势就是少年全部的技巧了,结果很明显——完全没有效果。接下来就只剩下没有未来的最后一招了。和他相比,男人连手都没出过。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假设,自己能防御住男子未知的攻击,那只要坚持下去或许还有平手的可能。但问题是……

“可恶。”握紧短剑。问题是自己还坚持的下去吗?

这副身体从一开始就没有呼吸过。不过本来周围也没有氧气,呼吸也没有意义。再说这本来就是一具濒死的身体,没有呼吸再正常不过了。不对,“濒死”这个词不对。

少年的身体早已经死了,恐怕现在就只有“心”还活着。现在他就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罢了,仅为杀死眼前的敌人而行动着。恐怕只要男子离开这里,少年下一秒就会诡异的自我毁灭,倒地长眠。

诸多念头一闪而过,少年在一瞬间向后飞退。并不是为了再次冲锋而拉开的助跑距离,少年一次退后了七八米,直到后背靠到火墙的地步。本来以少年的武器长度来说,不断近身不留空隙的猛攻才是正理。助跑是使用骑士枪的人的专利。

“我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的亲人?!为什么要毁灭我们的村庄?!”少年第一次对着眼前的敌人问话。

“哦?”男人将打算前进的脚缩了回来。他仿佛对少年感到非常惊奇,无论是对少年的话还是少年会说话这件事本身都很惊奇。

“你的亲人是人类吗?”

“开什么玩笑?!他们当然和我一样是人类了!”

“那我们就没有杀他们,我和我的同伴绝不会对人类出手。我们此次来只是来消灭恶魔的。”

“别说那种一戳就破的谎言了,我亲眼看到你们的人用许许多多的奇怪武器将他们杀死了!”

“这才是重点,你的那些亲人已经不是人类了。我们只是消灭了有着你亲人外貌的恶魔,所以说我们杀的只不过是魔罢了。而魔才是你的仇人。”

“胡说八道!为什么你说他们是恶魔。”

“你自己不是亲眼看见了么?你说你的亲人是被我们用【奇怪的武器】杀死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的【圣器】一开始就是专门对付非人之物而创造出来的,所以物理伤害被定的很低,转而加强了对灵的干涉力。所以他们会被圣器杀死,就足以证明他们不是人类了。”

“撒谎撒谎撒谎。什么圣器、非人的,根本就是你们编造出来的!被圣器杀死的不是人……?难道我会因为你们一厢情愿的认知,就将亲人当成恶魔吗?!”

“你不相信也没有关系。还有,我们的对话从一开始就有一个前提搞错了,你总是无意识的把自己排除在外,还强调自己是人类。哼,不对哦……”周围空气为之一变,与炽热的火焰截然相反的冰冷语调从男子口中吐出……“你也是一样的,恶魔!!”

“什么……?”少年下意识的用左手抚了一下脸,“你说我也是恶魔!?”

“没错,你和你的村民们一样。你们整个村子都被恶魔沾染,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恶魔。”

“恶魔……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如同疯癫一样兴奋地大笑起来。

“终于意识到真相,心灵崩溃了吗?”

“开什么玩笑。”少年突然止住笑声,用比男子更冰冷的声音说道。“你说我和村民是一样的,嗯没错。我确信了,我们绝不是你说的恶魔。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我不是恶魔,那别人也和我一样是人类。这一切都不过是你们为掩盖杀人的罪行所找的借口。真正的恶魔……是你们!”

“看来怎么说也没用了,被恶魔附体的人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是恶魔。我也真是……竟然傻到与魔……恩?!”

咻,蹡踉蹡踉。在男子注意到的瞬间,黑色的刃物宛如迅猛的长蛇一般对着他的脖子露出了尖牙。

这就是少年的最后一招——隐藏起来的真正武器。

短剑并非他真正的武器,或者说只是真正武器的一部分。

少年的短剑全身漆黑,在夜晚使用时,可以很好的隐藏起剑路,虽然简单却有很不错的效果。当然在这烈火笼罩的战场上是毫无用处的。但这不是全部。

短剑的外形十分普通,只是看完全没有特别之处。但只要拿起来就会发现……这把剑的重心很奇怪。

以那普通的形状来看,中心应该是接近中点的位置。但这把剑在打造的时候将材料的比例特意弄得不均匀,这就导致这把剑的重心在剑尖上。

“啧。”男子险之又险的躲过黑刃的突袭,在这不到半秒的的时间里确认了来袭物的正体。

那正是少年的短剑,他在七八米之外将短剑掷了过来!

但这绝不是丢弃唯一武器的无谋行为。那“蹡踉”声的主人——同样漆黑的锁链,连接着短剑的后端和……少年的右手。

少年使用的不是短剑,而是尖端形似短剑的【链刃】。

其实,链刃本身并无法逆转战局。短剑也好链刃也好,只要男子只要有准备就可以轻松躲过。

与其说杀招是链刃,不如说是“短剑突然变成链刃”这个【变化】。

为了这招能奏效,之前的攻击全部是铺垫。

之前特意以短剑战斗,完全是为了让对手产生“这是短剑”的错觉。之后突然后退七八米,主动撤出“短剑的攻击距离”,给敌人心底一种安全的感觉。

之后在加上与敌人对话,分散对方精力,在对方最大意的时候,在对方认为安全的距离上出手。

这就是全部,少年经过不断练习所挖掘出来的“最适合他的战术”。

不过男人躲过了,即使把握住了最佳战机出手。男人还是凭敏锐的直觉躲过了这一击。不过这就足够了……

与之前潇洒的躲避相比,这次的动作太过僵硬。这也是当然的,之前全都是在少年出手的一瞬间就判断出剑路,然后立刻以思考出的最完美方式躲避。不但丝毫没有危险,连气都不用换就能躲避开下一击。

但是这次不同,完全没有给他思考的余裕。仅仅是凭直觉保命般的躲开。其结果就是,以他现在僵硬的姿势无法再做出躲避动作,如果现在少年攻进来的话……

当然男子不是一般人,一秒。只要一秒,就可以摆脱这种危险的状态,之后对了解了少年武器奥秘的他奇袭就不会再起作用。

少年也知道,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一开始他才说这是最后一招。胜负就将在这一秒内分出……!

“哈!”在甩出链刃的一瞬就开始疾奔。数米的距离一闪即过,在半路将短剑拽回。在这不足一秒的时间里,向着男子露出的唯一一个破绽刺去……!

没有问题,赶上了。

男子绝对无法躲避,短剑毫无疑问会刺穿他的心脏。

这场战斗将以少年的胜利而告终………………

对,如果男子仍然不出手的话……………………………

少年输了。整个人被两把细剑钉在地上。

在那一瞬间,男子将单手伸入怀中,夹出了三把剑柄。对,只是剑柄而已。

如果说少年的链刃是“奇特”的话,男人的武器就是“神奇。”

明明拿出来的时候只是剑柄,为什么下一瞬间就变成三把细长的钢剑了呢?

以三把剑的规格来看,属于是细剑的范畴。并不是用来砍击,而是突刺用的。不光杀伤力低,而且不方便携带。在实战中实在是鲜有使用这种武器的人。一般都是初学者学习剑术时,为了避免误伤才会使用的剑。

只不过少年知道男子拿出这三把剑自然有他的用途,说来巧合。少年现在还活着,有很大因素是一眼看清了细剑的用途……

那是因为,少年自己用的链刃也是,是投掷用的兵器。

男子毫无征兆的掷出了三把细剑。少年因为有了准备所以才逃过一死。

扭转身体,短剑只打掉一把。

剩下本来是瞄向眉心的一把刺入肩膀,还有本来是冲向心脏的一把贯穿腹部。

少年倒下了。怀着让敌人出手攻击的战绩,遗憾败北。

“啊,果然输了。”少年并不为败北而悲伤,从一开始就做好输的觉悟了。

让他不甘心的是,不能继续战斗下去。

现在才发觉,从一开始支持着这个身体行动的那股热力正是“斗志”。

刚才的战斗虽然严重的一边倒,但对少年来说实在是很精彩。自己已经百分百的发挥出实力,却还没伤到对方。这也是没办法,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赞叹他一句厉害也是应该的。

面对着这样一位出色的对手,少年实在是很想继续和他比下去。就这样不断挑战,输了就再来。然后变得更强。

总有一天自己会比这个人还强。这还不够,再继续成长,总有一天会成为最强的人吧。

可惜,恐怕是不行了。充斥身体的热气,被冰冷的细剑驱散,生命正从伤口流失。再过不久这就会是一具真正的尸体,被烈火焚化,和大家一起去了。

“圣典……没有发动……?”传来男子的声音。

略微抬起头,看到男子一脸震惊的表情。不光是震惊,还有更多的迷茫和空洞。

少年是不知道男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所在意的只有……

“喂,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是十字教会所属,【异端审问教区】,战斗专属部队【审判者】首领——威尔逊·布鲁托尔。”

不光是名字,男人连组织职位也一起正式的说了出来。

“是吗,不过很可惜我没有那么正式的名字。”

“你没有名字吗?”

“没有。不过硬要称呼的话,叫爱塔吧。在东方的古语言里,是七的意思……那是我的编号。”

“是吗。”男人毫无预兆的将插在少年身上的剑拔下。

“爱塔·布鲁托尔,这就是你今后的名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养子。”

“…………”

在少年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的话语的时候,男人就已经将不能动弹的少年抱起。

宛如神的使者,黑色的身影从红莲地狱里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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